《缓缓归（墨渊同人小说）》染雪淆

4、004 老友

　　我皱眉直视他深眸，正欲发作心内不快，墨渊却抢先开了口：“这不是挪了吗？”

　　若非我与他相识许久，深知其品性德行乃严谨木讷之人，换作别人早将这番举动视为孟浪无礼，直接出手教训了事。正是缘于此故，方细思或许是自己先前表达有误，漏说一句紧要的，令他理解偏差也属正常，忙改口重述道：“榻上挤得很，劳烦上神您挪去别处。”

　　闻言，他转首认真环顾四周，一副欲寻觅栖身之处模样。我循着他的目光，一同四下打量，原是真的再没有能坐得了人的地方。

　　想是他刚刚也是出于无奈，这才过来与我挤上一挤。

　　过去数十万年间，我一直觉得墨渊是极其实灵活聪颖之人，只因学堂之中，无论哪项功课他皆领悟得最快最好。今日看来，便知以往误会之深，我算才知，墨渊他实为不懂变通之人。庭园之中，虽然除我栖身的软榻再无椅凳，以他的法力，凭空移了一只过来，尚有何难？

　　他似能看透我腹中思度，淡然回道：“少绾你结伽为界，贯笼娑华，你们法力相冲，我若施法隔空移物，岂不反噬己身，伤之不值？”

　　我压抑住险些冲出鼻间的嗤笑声，扬着调子“哦”了一声，笑叹道，“十九万年未见，上神竟也爱惜上了身子！”

　　话是如此，到底是我等招待不周了，传出去有失魔族的礼数，有心喊来奉行，命他多备些座椅置于园中，总好过这般挤着，让人瞧着难看。但却见墨渊手持杯盏，动也不动地压坐在我裙摆之上，面上一副磊落大方模样，倒显得我方才的心思过于龌龊小气了，撵人的话到了嘴边，就变成， “你怎么来了？”

　　他微微抬起眼，转头瞬也不瞬地盯着我瞧了半晌，不答反问，“少绾，你是不是睡得太久，忘记点什么？”

　　话音才落，奉行人虽未到哀怨之声就传了过来，“帝尊，您是不是睡得太久，忘记点什么？”

　　我：“…….”

　　如果说只被墨渊一人这样问，我可以确定他是因为被推延了婚期心有不爽，故意来给我添一添堵，可是一向唯我命是从的奉行也这样说，我便不由地低头仔细反思，莫不是当真是睡得糊涂忘记点什么？

　　我自认头脑虽不算六界八荒最为清明，但记性尚好，尤是仇怨向来记得清楚，既然是能被我忽略不计全无印象的，难不成是我临睡前欠了谁天大的恩情，这才引得他二人齐齐抱怨，愤懑指责？

　　思考间，奉行已蹿至面前，看到墨渊也在，愣上一愣，便恭恭敬敬地站好，柔声柔气地唤了声：“帝尊、上神。”

　　见我与墨渊挤坐一榻，他面上也未呈惊诧之色，反倒低眉顺眼地杵在当下，动也不动。

　　我暗点头，这处变不惊的应对，到底没在外人面前丢了颜面。

　　奉行一对眼珠转动，巡视园中景色，“咦”了一声后脸带不解神情，偏头细思，又“哦”了一下，便安静下来。

　　他这一“咦”一“哦”，抓得我心痒难受，倒令我忘记之前想要问的话，且我生平最恨说话半句，打哑谜之人，奉行此种行态全不似我魔族磊落男儿，想到此，鼻音已是哼了出来。

　　察觉到我的不悦，奉行忙矮下头，低声唤了声，“帝尊……”，显然是未敢把“你哼什么”的问话带出口。

　　我靠向身后，以手支颐，奉行面现谦恭，细声细气地回复，“小的刚至园中，瞧见上神与帝尊挤在一处闲话叙聊，便想起前些时，为方便帝尊休憩而在园中多处备下的座椅，寻目望去竟一个不见，这才有了方才那声‘咦’。”

　　说到这，顿了口气。我抬眼看见墨渊几不可察挑挑眉。

　　奉行整整衣衫，接续回道：“小的一想，应是帝尊嫌弃石凳诸多棱角，恐会磕手碰脚，定是施法移了去，后又有了那声‘哦’。”墨渊又微未所觉垂垂睫。

　　“你刚过来时，鬼嚎个什么？”我指节轻叩，抬眸问道。

　　他又顺顺眉，和和气气地答道：“小的过来，本是想问问帝尊，还记不记得以往什么时候，得罪过东华帝君？”

　　我皱皱眉，“东华？他又怎么了？”

　　奉行看看我，又瞧瞧墨渊，迟疑着回道：“小的也不会学舌，您倒不妨问问上神，怎么不在前殿坐着，倒踱来了后院？”

　　我俩这边说话，墨渊一直面无表情坐在一旁听着。临到了这句，却绷不住地弯了弯嘴角。

　　我再皱皱眉，问道：“你笑什么？”

　　墨渊又绷起脸，很是一本正经的回道：“我，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