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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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海面一时寂静，海风静吹，阿阮的话一出口，鲛人质疑的目光就转到了夏夷则身上。夏夷则被两个人四道目光紧盯着打量，神情却泰然自若，并不理会鲛人质疑的目光，侧头看向阿阮，声音柔和：“阿阮喜欢我么？”
“喜欢，当然喜欢。” 阿阮理所当然地点头，又疑惑地歪头，“不过这和那个结合礼有什么关系？结合礼……” 她默默念了一下这个词，忽然惊讶地睁大眼，“夷则……这不会是我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夏夷则专注地看着她，闻言点头，神色柔和，蓝眸含笑：“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 阿阮微微嘟着嘴，看着夷则带笑的眼神不知怎的有些心慌，声音越来越小，“就是……像谢衣哥哥说的，两个人如果决定了永远在一起，就要告诉所有人……”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说着说着哑了声，纤指不安分地玩弄着自己鬓边黑发，眼神亮亮的，但颊上飘起一抹红晕。
她的容颜本就是绝美，灵秀逼人，神情里带一分羞怯，一分向往，目光盈盈，看得夏夷则心头一跳，眼神炙热了两分，低声问：“你……愿意么？”
“谢衣哥哥说如果这样，就是对一个人负责……不可以随随便便对别人负责的……”阿阮有些苦恼地蹙着眉，游移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微微咬唇，“不过夷则的话……夷则不是别人。” 她抬头看着夏夷则，声音果断：“我愿意。”
阿阮性子太纯太天真，有时会任性一些，好些事都不懂，但有个好处是她做事做人从来直白，想到什么就说，想清楚了就决定，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夏夷则看她一副心意已决再难更改的模样，颇觉好笑，又觉心暖，低低叹了一声，轻轻环住阿阮，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阿阮一开始不明所以，等额上落下温热的触感在明白过来，顿时脸上发烫，身体僵硬地呆了片刻，忽然也伸出手，环抱住夏夷则。
沧海无垠，碧波千顷，海水如衣，温柔起伏，将一对相拥的人环在其中。海风轻柔地拂过两人面颊，柔得醉人。海水冰凉，但怀中躯体温热，夏夷则感受着另一人的热度，恍如置身梦境，轻轻闭上了眼。
良久，一道冷淡的声音打破了这宁静祥和的氛围。
鲛人环着双臂，冷眼打量着两人，语气冷硬：“你们抱够了没有？”
夏夷则如梦初醒，放开阿阮，转头看向鲛人：“这位朋友，如你所见，我们确实是为举行结合礼而来碧海。碧海名声极大，我们也是慕名前来。”
鲛人凝神打量他片刻，冷淡一挑眉：“碧海结合礼只为水族准备，你是半妖，非我族类，来此作甚？”
鲛人语气毫不客气，一句话说得夏夷则脸色骤变，这话直戳他心底痛处。他因这半妖之形受父兄追杀旁人谩骂，险些性命不保前途尽毁，后来易骨，也是拿命做赌，不成功便成仁。他半生波澜，皆由这半妖血脉而起，好在易骨成功，终是放下了心中芥蒂，不料到了海上还要因这一重身份再受轻辱。
阿阮因不太明白两人在说什么，故而一直没插话，但鲛人对夷则的轻蔑她还是看得出来的，登时气呼呼的：“你神气个什么啊！夷则是半妖又怎么样？他比你强多了！”
她人生得美，脸上还有红晕，就这么张眉瞪眼的也不显凶恶，反而有几分可爱。鲛人侧头看她一眼，忽道：“小姑娘，你确定要跟这么个妖力微弱的半妖？”
“当然！” 阿阮重重地点头，又忍不住加重语气说了一句，“他比你强多了！”
正主还没反应呢，她这边倒开始打抱不平了，夏夷则摇摇头，闭了闭眼又睁开，神情恢复平静，先是拍了拍阿阮以作安抚，而后对鲛人点头，“阁下已看到，我二人是真心实意，两情相悦。我是半妖之身，但仍算半个水族，敢问碧海又可曾有规定，只有纯血鲛人方能在此行结合礼？”
鲛人看了他一眼，干脆地摇头：“没有。”
“既然你们愿意，那就请吧。请谨记，碧海欢迎水族来客，但绝不允许人类踏足。” 鲛人眸光沉沉看着夏夷则，“半妖，你是例外。”
鲛人说着用手一划，海面忽然出现一个漩涡，直通深海。“你们可以走了。”鲛人一指漩涡，“我是兰沧，碧海海王之子，负责碧海防卫。”
夏夷则抱拳，“多谢。”
“你干什么谢他。” 阿阮兀自不忿地拉夏夷则袖子，“他这么凶，还看不起你。”
这丫头倒是计较上了。夏夷则转头微笑看着她：“多谢阿阮仗义相助。”
阿阮仰仰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有人欺负你我都帮你出头。”
两人说说笑笑准备前往海底，一直在一旁注视两人的兰沧忽然开口：“半妖小子……不，夏炎？”
夏夷则回头，“请问阁下还有何事？”
阿阮愈发不满：“你又有什么事啊？”
兰沧看了看旁边气得不轻的阿阮，眉头皱着，声音冰冷：“护好你旁边的人。”
夏夷则一时有些不解：“阁下这是何意？”
兰沧一晒，“常有人类掳鲛人做鲛奴，高价转卖。小丫头生得太好了，小心看好她。碧海虽还算安全，但其它地方就不一定了。如果不慎被抓……去爪穿喉，剖尾磨骨……” 他说着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人类手段太毒，防不胜防。你们俩好自为之吧，可别落到一生为奴的下场。”
夏夷则沉默半晌，抬手抱拳，沉声道：“多谢提醒，夏炎自会护好自己的妻子，绝不让她陷入危难。”
兰沧冷哼一声，“别光说不做就行，别过。” 他说着鱼尾一摆，瞬间潜入海面，消了踪迹。
阿阮见他走了，皱眉问夏夷则：“那个人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人……这么对鲛人？”
“种族纷争，人妖之别，由来已久。” 夏夷则摇头，轻叹一声，“鲛人泣泪成珠，又多貌美，故为歹人觊觎，一旦被擒，此生无望。也有鲛人扰乱船只，卷起风浪，使无数船民丧生大海。两方积怨已深，暂无可解。”
阿阮垂眼，“鲛人和人，其实不都可以算作人么？一个在陆上一个在海上，也不相干，为什么要弄到这个地步？”
夏夷则牵住她的手，“种族不同，立场有别，不必多想。我们走吧。”
两人往漩涡游去，阿阮跟在夏夷则身后，等快要进去的时候，忽然问：“我是……夷则的妻子么？”
夏夷则游动的动作停了下来，回身看着阿阮，想了想，往回游了一点，到阿阮身旁，长臂一伸，将阿阮整个打横抱了起来。
阿阮“呀”地惊呼了一声，双手下意识地环住夏夷则脖颈，下身红色的鱼尾轻轻摆动。
“你是。” 夏夷则一面往前游，一面柔声在阿阮耳畔说话，声音温柔坚定，斩钉截铁，“你是我的妻子。”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