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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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夷则长睫微垂，漂亮的黑瞳里似乎蕴了丁点水光，在烛火照耀下他眼睛亮如黑色宝石，只有极其敏锐的人才能察觉出其中淡淡泪意。他闭了闭眼，摇头:“没什么，我只是有些累了。”
“瞎说！”阿阮彻底醒了，一股脑从床上坐起来，“你明明就很伤心很伤心，还骗我。”她一股脑说完，语气又和缓了下来，担忧地看着夏夷则，小心翼翼地问: “你还好吧？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么？要不我让阿狸陪你玩？把我的宝贝分给你？”
她睁大了眼，一双明瞳里盛满了关切，不含丝毫杂质。夏夷则看在眼中，眼底浮起些微的笑意，叹息:“我只是想起了母妃。”
“这样啊，夷则的母妃……我明白……” 阿阮有些不知所措地皱起眉。夷则的亲人死了，而死去的人永远不可能回来……她皱着眉，眨了眨眼，忽然眼睛一亮，拍了拍手，“我吹曲子给你听吧，听了就不难过了。”
她唯恐夷则不允，不待夏夷则答话，就自顾自地拿出乌巴开始吹奏。曲声悠扬清越，婉转动听，曲调轻松明快，不失细腻。一曲仙音如流水和风，缓缓荡去夏夷则心底尘埃。
夏夷则闭上眼，听到了自己和缓安宁的呼吸声。
他的心情竟平静得不可思议。
一曲奏毕，阿阮放下乌巴，眼巴巴地看着夏夷则: “怎么样？我吹得好听么？你喜欢么？”
夏夷则看着她一脸求赞扬的表情，忍俊不禁，“好听，当然好听，我很喜欢。”
他眼底的寒霜退去了，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坐在阿阮身侧，长指轻拂过她的额头发际: “你休息得可好？还要再睡么？”
“睡得挺好，就是头怪沉的。” 夷则的手指微温，指尖皮肤不光滑，但动作很温柔，阿阮觉得舒服，于是也凑过去想摸摸夷则的头发，两人本就靠得近，她这么一倾身，几是面对面抱了个满怀。夏夷则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放松下来，伸出长臂松松环住阿阮腰身。阿阮靠着他的胸膛，一面伸出手去玩夷则鬓边的两缕碎发，一面继续说:“我总觉得我最近睡觉的时间长了些，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夏夷则闻言，脸上笑意倏然褪去，阿阮却没发现他的异状，说着嘟起了嘴，“夷则，我们在这儿已经住了好几天了，什么时候能去其它地方玩啊？”
夏夷则静了一会儿，忽然微笑:“现在，你可愿意？”
阿阮睁大眼:“现在？去哪儿？”
夏夷则正色，双手发力，把阿阮整个抱起来，放在自己膝上，正色道：“到了便知，那是个漂亮的地方。就是离此处相隔甚远，或许要花几个时辰赶路。”
阿阮坐在夷则膝上，有些不适应地扭扭身子，想从夷则身上爬下来，但夷则的手揽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阿阮小小挣扎了一下，背上忽然传来温热的温度。阿阮眨眨眼，易骨之后，夷则的体温没以前那么凉了，温热的，接触起来很舒服，但夷则身上仍然有以前那种好闻的……很特殊的隐约香气……她很喜欢。
阿阮深吸了一口气，那淡淡清香萦绕在鼻端，凝而不散，颇为动人。她想着，脸上不知怎么有些发烫，一抹淡淡的红晕在她清丽绝伦的面孔上扑上几分罕见的艳色。她声音忽然变柔了，小声地唤：“夷则……”
夏夷则专注地看着她，轻声问：“怎么？愿意去么？”
阿阮怔了怔，如梦初醒：“这个……” 她皱皱眉头：“现在就走么？是不是急了点？等天亮再走吧。我还想买点鸡腿在路上吃呢。”
这丫头三句不离一个吃字，夏夷则无奈，柔声诱哄：“我有备下吃食，等路上再吃吧。我们现在就走，等到地方了，我送你一件东西。”
阿阮先是被食物勾起了兴趣，听到后来，眼前一亮：“是吃的么？”
夏夷则失笑：“不是，但你一定会喜欢，现在先保密，到了我再给你。”
“那干嘛不现在给我啊？” 阿阮有些失望，思索片刻又点了点头，“到了就给我？好的，我们走吧。不过我们怎么走？”
夏夷则眼中带一份神秘：“去院中看吧。”
阿阮不明所以，两人行至院中，夏夷则一挥手，只见院中空旷处骤现一只巨大偃甲，通身呈乌褐色，形如鹰聿，体态雄浑，周身线条流畅分明，竟是一只威风无比的偃甲大鸟。阿阮脸上写满惊叹：“好威风！这是……”
“不错，正是乐兄所做。” 夏夷则点头，“他偃术已经大进，以往不可能之事也变作可能。这偃甲鸟乃是他偃术大成之作，念及我们出行或有不便，故而将这鸟赠予我们。”
“小叶子果然好厉害！” 阿阮欢快地拍手，忽似想起了什么，“不过他是什么时候送的？我怎么不知道？”
夏夷则摇头：“你那时还在昏睡，闻人亦是伤重。乐兄忧心闻人，先行带闻人离开了。”
“这样啊……”阿阮垂下眼，“也不知道闻人姐姐现在怎样了。”
“乐兄近日有传音给我，闻人已经痊愈无恙，你大可放心。” 夏夷则微笑，“乐兄已准备启程前往西域，完成他未竟心愿。”
四人一路走来，历经风霜雨雪艰难险阻，如今各各分离，天各一方。“小叶子是个很了不起的偃师，他在西域一定可以帮到许多人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阿阮心情一时有些惆怅。
夏夷则叹了口气，“以后有缘总能相聚，另外，我不是陪着你么？”
“是啊，还有夷则呢！”阿阮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夏夷则，脸上绽开笑容，“夷则会一直陪我，对么？”
“当然。”夏夷则目光柔和，微微一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他顿了顿，忽然执起阿阮的手，“来，阿阮，我们出发吧。”
阿阮被夷则牵着，能清楚看到夷则的背影。深沉夜色中看东西其实颇有些模糊，可阿阮目不转睛地看着夷则，觉得视野清晰得不得了。
夷则的手暖暖的，夷则给人感觉干净而舒服，夷则……很好。
这样，很好。
她忽然闭上眼睛，微微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