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传奇)再爱，永恒》滟酒澜歌

5、 阴谋女巫的绝唱

　　“你除了把屋子收拾干净以外又有了别的事要忙了，梅林。”盖尤斯一边整理自己的工作台，一边看向正在收拾餐桌的男孩，“你必须去帮我抓些草药回来——天仙子、苦艾和栗毛”他又从桌上拿起一瓶药剂，“还有把这些给莫根娜公主送去，那可怜的姑娘正被噩梦折磨呢。”

　　梅林听到莫根娜的名字，抹桌子的手不自觉的顿了一下，然后才轻轻开口：“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梅林站在台阶下看着王宫窗外日光——如果想阻止以后一切悲剧的发生，现在就应该解决掉莫根娜，这样亚瑟还可能避免一死。但是……这样剥夺一个年轻女孩的生命，简直就像是乌瑟一样——残忍又极端。而且莫根娜会变成那样，并不完全是她的错，自己和乌瑟同样是凶手——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动手企图杀掉莫根娜。杀戮并不能结束仇恨，它只会助长黑暗的心，让莫根娜变得丑恶残忍，毫无怜悯之心——就像乌瑟所憎恨的那种巫师。

　　如果梅林现在真的对莫根娜做了什么，那么连他自己都会不能原谅自己。如果——莫根娜永远不知道自己的魔力，不知道乌瑟其实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并且没有被自己欺骗着喝下毒芹汁的话……

　　梅林转过头，继续向着莫根娜的房间走去。

　　这次他敲了门——这样就不会再像过去发生的那样无意间看到莫根娜在屏风后面换衣服，最后还被当成侍女使唤，还被要求给她扣裙装的的扣子——当时真是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他不得不承认，莫根娜是他见过最有魅力的女性之一。漂亮性感，高贵大方，以及剑术高超——毕竟对外她可是卡美洛王国仅次于乌瑟王的康沃尔公爵格洛斯的亲生女儿。

　　“日安，莫根娜殿下。”梅林面带微笑的站在穿着纱臂礼服的莫根娜面前，礼貌又谦逊。

　　“你是谁？”莫根娜和自己的侍女格温娜维尔对视一眼问道。

　　“我叫梅林，是御医盖尤斯的学徒。”梅林说着递出了那瓶药剂，“这是盖尤斯为你准备的药剂，有助于提高睡眠质量。”

　　莫根娜接过药看了一眼：“替我谢谢盖尤斯，也谢谢你，梅林。”

　　梅林注视了莫根娜一眼，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但愿你别让我为自己的决定后悔，莫根娜。否则，我会亲手了结你。”也许有一天自己会后悔，但如果自己现在杀了莫根娜，那么自己会更快后悔。

　　——“我会一直盯着你的，莫根娜。”

　　梅林转身走了几步，听见身后传来关门声。然后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他转过身，就看到格温娜维尔向自己走过来：“你好，梅林。我是格温娜维尔，是莫根娜公主的侍女。”她的笑容十分真挚，“那天在广场上的事我都看到了，你为了一个仆人冒着受罚的危险站了出来——要知道从没有人这么做过。”

　　“我以为大家都会当我是个不怕死的笨蛋呢。”梅林说着眨了眨眼睛。

　　“怎么会？我觉得你比很多人都要聪明的多。”格温娜维尔摇着头说，“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就连亚瑟都不能拒绝，当时你简直叫所有人惊讶，也许包括亚瑟。”

　　“……”梅林看着格温娜维尔肤色健康的漂亮脸庞，“你真是个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孩，格温。你值得最尊贵的人来爱。”

　　“也许吧，”格温娜维尔耸了下肩，开玩笑似的说，“说不定我以后还会是王后呢——如果国王是一个仆人的话。”说完，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梅林笑了笑，没有说话，但他在心里悄悄补充了一句——

　　“你说的对，格温。除了你没有人可以成为亚瑟的王后，这是你应得的。”

　　晚上，宴会即将开始的时候。侍女捧着一盘新鲜的水果来到了海伦夫人的房门外，敲响了门，在门打开的时候微笑着对妆容华丽的海伦夫人行了个屈膝礼：“海伦夫人，国王向您致意。”

　　“进来。”海伦夫人把年轻的侍女领进了房间，拿起盘子里的水果说，“太贴心了，我如何才能回报他？”

　　“听到您的歌声足矣，不是吗？”侍女说着向壁炉走过去往里填了几根柴火，“我无比期待这场表演。”她见到自己的偶像似乎很兴奋，清秀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海伦夫人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侍女，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语气平静的有些微妙：“我也是。”

　　“我爱唱歌，”侍女拿起海伦夫人换下来的礼服转过身，正好看见海伦夫人转过身去，但他依旧自顾自地说“我无时无刻不在唱歌，我未婚夫说我的声音如天使坠入凡间。”她边说边伸手去揭开盖在穿衣镜上面的厚布。而就在这时，海伦夫人正侧着身站在镜子前。

　　侍女拉下棉布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穿着海伦夫人衣服的老妇人转过了头看向自己，她的手上还拿着国王御赐的苹果。

　　对应着烛光，侍女惊慌的转过了头，就看到海伦夫人神情平静又无辜的看着自己。她慌忙就想向门口走去，却在经过海伦夫人的时候被她伸手死死地拉住了。侍女看向海伦夫人，脸上逐渐失去了血色，接着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那只手上的魔力就像是吸铁石一样将她所有的生命力全部吸走了。

　　海伦夫人看了地上的侍女一会，回头看向了不远处那面等身的镜子。

　　镜子里的老巫婆也捧着一颗苹果回看着她。

　　宴会大厅里，高高吊起的蜡烛在轻轻地摇晃着，下面衣装艳丽的客人们三两一聚地说着话。桌上摆放着精致美味的糕点食物和气息香甜的美酒。

　　这样古典的宴会，梅林已经很久没参加过了——自从自己老的几乎离不开拐杖之后。现在他跟着盖尤斯来到乌瑟的庆典，参加这场会让自己和亚瑟的命运捆绑在一起的宴会。他远远地看见亚瑟正在和贵族们笑着打闹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亚瑟这个人骄傲自大，但依旧会吸引很多的人跟随左右，他就是有这样的人格魅力，与生俱来。

　　那是一种与魔法完全不同的天赋。

　　亚瑟转过头，就看见梅林站在众多的烛光之中，无论是穿着和气质都和这里格格不入——穿着老土，又矮又瘦，靴子还脏兮兮的。亚瑟心里这么腹诽着，眼睛却一刻都没有从梅林身上挪开过。

　　梅林对着亚瑟敷衍的点了点头，很快就被宴会另一边的唏嘘声转移了注意力——莫根娜穿着一件红色的长礼服，露出一双雪白的肩膀和漂亮的锁骨站在人群中夺人眼球。腰间缠绕着纯金打造的饰品，一双小臂上挂着一条长长的红色丝巾，莫根娜直是站在这里就能向人们宣告她所有的高贵和气质。在这一点上，她和同父异母的亚瑟十分的相似。

　　“天赐尤物啊……”听见旁边的人的赞叹之声，梅林忍不住赞同的点点头。一直在欣赏莫根娜美貌的他并没有发现，亚瑟正站在不远处一直再看他，视线从他的头发一路划过额头、眉毛、眼睛和鼻子再到……然后他看见莫根娜从梅林面前走过，看见梅林的目光正一路追随着莫根娜移动到人群中。然后他的表情立刻就像是吃到了发臭的腌肉，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哼：“瞧他那眼睛恨不得贴上去的样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然后，扭头不再去看梅林。

　　“梅林！”盖尤斯在梅林身边叫了他一声，唤回了年轻人被莫根娜吸引过去的注意力，“记住你来这是干活的。”

　　梅林回过神点了点头，再扭头就看到亚瑟站在了莫根娜身边，他顿时忍不住紧绷了身体——看到那两个人靠近，让他很有危机感，就怕莫根娜忽然发难一剑杀了亚瑟——就像她过去所做的那样。

　　“她看起来真不赖，是吧？”格温娜维尔来到梅林身边笑着说，“有些人天生就是王后命。”

　　“你真这么觉得吗？”梅林说着回头看了格温娜维尔一眼。

　　“我希望这样，”格温娜维尔看着不远处的那两个人，“有一天。我不是想成为她”她表情纠结了一下，“谁愿意嫁给亚瑟？”

　　“我以为你喜欢他，”梅林温柔地看着这个有着棕色皮肤的年轻姑娘，“毕竟很少有人会不喜欢他，他富有高贵，还很英俊，不是吗？而格温你并不比莫根娜差，也许你比她要好得多，而且我觉得莫根娜和亚瑟属于同一种人，并不适合在一起。而你温柔善良，聪慧漂亮，为什么不应该有像亚瑟一样的王子来喜欢？”

　　“谢谢你的赞美，梅林。”格温耸了下肩膀，“不过你也应该很清楚，亚瑟这样的性格实在很难让人……一直都受得了。相比较而言，我比较喜欢像你这样的普通人。”

　　“我相信他会改变的，爱是能改变一个人的。”梅林笑着摇了摇头，“而且格温，相信我，我不是普通人。”

　　“不管怎么样……你知道，我只喜欢更平凡的男人。”

　　海伦夫人仔细地佩戴好自己的那颗宝石，起身绕过地上那个侍女的尸体走出了这个房间。

　　卫兵们吹响号角示意宾客们依次站好，共同迎接国王乌瑟走进宴会大厅。

　　“我们安享了二十年的太平盛世，”乌瑟站在大厅中央面带笑容，“这为帝国和我带来了无比的愉悦。而这却不及介绍来自莫拉的海伦夫人给我的荣耀。”说完，乌瑟绅士的弯了下腰，后退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在热烈的掌声中，海伦夫人站在了一个简易的舞台上，身后立着两根蜡烛铁架，对着台下坐着的观众们微笑着点头示意。片刻之后，她张开双臂，飘渺的女低音缓缓在宽敞的大厅上响起，古老的旋律引人入胜。所有人都面露微笑的看着海伦夫人双唇开合，看着她缓缓走下矮矮的舞台，一步一步走到两排长桌中间。

　　很快就陆续有人趴在了桌子上昏昏睡去，大殿的灯火悄然灭去，人的身上和烛台上渐渐结出白色的蜘蛛丝，魔法歌声的影响到了全场全场包括乌瑟的所有人——除了梅林。

　　梅林悄悄来到距离亚瑟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看了一眼头颅微微低下的亚瑟，然后继续仔细地观察着海伦夫人的动作。就在她保持着歌声边靠近亚瑟边从袖中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剑高高举起时——梅林蹲在亚瑟的板凳后面，看着海伦夫人头顶的蜡烛吊灯，紧抿着唇，眼睛瞬间变成如夜猫般的金色。一阵铁链震动的声音响起，吊灯狠狠地砸在了海伦夫人身上，歌声霎时停了下来。

　　从亚瑟身后走出来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梅林低头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变回女巫的“海伦夫人”，神情平静的看向大殿上陆续醒过来的宾客们。

　　乌瑟和亚瑟父子二人清醒过来站起身看向中间的吊灯，海伦夫人身体动了动很快支起上半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将手中的剑扔向了亚瑟。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只能呆呆地看着那把剑旋转着飞向亚瑟的胸膛——只有梅林做出了动作——他绝不是距离亚瑟最近的人，但绝对是反应最快的一个。

　　他快速来到亚瑟的身边，伸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拽着亚瑟的肩膀将他拽倒在了地上。短剑命中了亚瑟身后椅子的椅背上，利刃部分整整进去了一半，如果命中的是亚瑟的心脏……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包括早已重伤的女巫，她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上半身，只能瞪着眼睛不甘地落在了石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