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传奇)再爱，永恒》滟酒澜歌

4、来自基哈拉的呼唤

　　走过螺旋状的楼梯，梅林走到了海伦夫人在王宫的住所——一间大而华丽的的客房。遗憾的是这一次他明显比他记忆中的那一次来早了，海伦夫人并没有出去而且还给他开了门。

　　“早上好，请问你找谁？”海伦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孩笑容和善的问道。

　　“你好，海伦夫人。”梅林将手中的药剂递了过去，“是御医盖尤斯让我过来的，他为你准备了一剂润嗓子的药，希望能让你在庆典的时候舒服一点。”

　　“谢谢你，孩子。”

　　即使海伦夫人一直站在自己面前几乎完全挡住了室内的情况，但梅林还是在迅速地一瞥中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那个用来施展巫术的稻草人。如同他记忆中那样，海伦夫人本人已经被掉包了，现在面前这个人是个老巫婆。

　　梅林神情未变的朝海伦夫人笑了笑：“那么，预祝你今天愉快，夫人。”

　　他离开海伦夫人的房门，转身朝着王宫外面走去。王宫大门的前方走下几个阶梯就是广场，再往前走几步就是热闹的街市。梅林穿过几个商贩和行人，迎面遇到了亚瑟和他的几个随从。在过去这个时候和场景，是梅林和亚瑟斗嘴，最后在集市上打的不可开交的桥段——而且他悄悄在众目睽睽之下使用魔法对付亚瑟还被盖尤斯看到了，最后还被亚瑟用一柄扫帚先后打中了后腰，肚子，和头，然后被“宽容大度”的王子放走了。

　　梅林想了想，决定先发制人。

　　“早上好，殿下。”梅林在亚瑟看到自己时抢先开口打了招呼。

　　“我记得你……”亚瑟思索了一下，“你昨天在操场看到我们恶整我的仆人了，怎么？今天你也带干酪三明治做早餐了吗？我大老远就闻到味道了。”

　　梅林抿了抿唇，看来自己无论多久没见他都会对他有意无意不知轻重的嘲讽幽默给气到。无论怎么算自己都比这个骄傲自大的王子年纪大了不知道多少轮，现在却要为了他整天装嫩装无能，并且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会被他像狗一样使唤。无论救了这家伙多少次得到的都只会是——“梅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蠢最笨最懒惰的仆人”——这样一句“夸奖”。

　　就连最后，这位后世流传的永恒之王都在得知自己其实是一个巫师的事实后，对自己百般疏远和不能够理解。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为他付出了多少……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能就这样放弃他——这就是自己的命运。

　　面对面的两个人因为能够看到对方的眼睛和脸所以很容易感受到对方的情绪，亚瑟现在就清楚的感受到了梅林的负面情绪——这个即使不笑也很温和的男孩现在正对着自己板着脸。现在亚瑟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玩笑开过头了，起码对于梅林是这样的。

　　亚瑟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半天他才挤出一句：“今天的太阳不错啊，你这样板着脸是因为今天没有干酪三明治吗？”

　　说完就忍不住想一拳打在自己鼻子上——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梅林看着表情十分郁结的亚瑟，忽然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到底在跟一个半大的孩子置什么气啊，他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感觉到自己言辞过分想道歉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应该算是一种大进步吧，过去格温可是花了好久才教会他怎么去尊重别人的——虽然内容十分苍白无用，如果不是自己了解他可能根本无法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亚瑟可能骄傲自大目中无人，但他本质是一个善良正义的人——这也是自己过去会认同和包容他那么久的主要原因。

　　“今天没有干酪三明治，”梅林迎着阳光对亚瑟微笑着说，“我是吃过早饭出来的。”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还有，今天天气确实不错，殿下。”

　　“……”亚瑟看着梅林的脸，感觉心里更加别扭了。他觉得梅林的身上有某种特质在吸引着自己，他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他只觉得这个瘦瘦小小的男孩看起来聪慧又勇敢，而且……长得还不错。

　　“祝你今天愉快，殿下。”梅林没有注意到亚瑟的表情越来越奇怪，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离开了街道。

　　亚瑟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直想抓耳挠腮——那该死的后缀是怎么回事啊到底？

　　当初，盖尤斯曾因为梅林乱用魔法而斥责过他，自那以后梅林就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用魔法去做一些不必要的事情。那时的梅林一直认为，如果自己没有魔法，那么就只会是个无名小卒，就这样碌碌无为下去一辈子，平凡的死去。

　　而现在，他正拿着一本厚厚的草药学帮盖尤斯打下手。他现在认为，仆人实在是没有前途和钱途的工作，做御医就好多了——起码盖尤斯就从来不会被乌瑟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加。
　　不过，他可能会为了亚瑟不得不做仆人吧……

　　“你今晚会为我而唱吗？”乌瑟举起酒杯向坐在餐桌对面的海伦夫人询问道。

　　海伦夫人含蓄一笑：“您得耐心等待，陛下。”

　　“你不会拒绝我的。”

　　“我要留着明晚唱呢。”海伦坚决地拒绝乌瑟之后，将手拿到了桌子下面，“每个人都会出席吗？”她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期待。

　　乌瑟喝了口酒，放下杯子说：“谁敢缺席这样的盛会？”

　　海伦夫人目光追随着乌瑟的手看了一会：“您的儿子呢？见不到他实在太遗憾了。”

　　“他叫亚瑟。”乌瑟说着拿起盘子里的草莓吃了起来。

　　海伦想了一下，忽然说：“可怜的孩子。”

　　“嗯？”乌瑟停下咀嚼食物的嘴，疑惑的看着海伦夫人。

　　“可怜的孩子，”海伦夫人小幅度的划了一下拿着水果的手，“没有母亲的呵护，独自长大一定很不容易吧。”

　　“很不容易。”乌瑟神情平静的说道。

　　“母亲与儿子间的纽带，”海伦夫人的眼神带着怜悯与认真，“任何事物都无法替代。”

　　“很不容易。”乌瑟神情专注地看了一眼还剩一口的草莓，重复了一下之前说的话。

　　“我想的确是的。”海伦夫人说着点了下头，接着露出一抹笑容，“也许你可以找个人——如果你再婚的话。”就像是在开玩笑一样，“我相信你能任意挑选国内的少女。”

　　“也许我能再度找到自己的爱，”乌瑟随意的端起面前的酒杯说，“但用以替代亚瑟的母亲实在为时已晚。”

　　“是的，对亚瑟来说太迟了。”海伦夫人说着拿起自己的酒杯小小的喝了一口。

　　梅林侧卧在窄小的床上，再次被同一个声音唤起——这个声音自打他来到卡美洛就一直锲而不舍的坚持每天早上叫自己起床。这一次，他从床上坐起来时外面天还没亮——也就是说现在不过是凌晨四点左右。

　　他仔细听了一下外面盖尤斯的呼噜声，轻手轻脚的走出了自己房间。他看了看盖尤斯床铺的方向，站在十步远的距离用意念让被子自己盖到了盖尤斯肩膀的位置。

　　“但愿能在盖尤斯醒来之前回来做好早餐。”梅林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甚至不需要那个声音的指引，就能依照记忆来到位于卡美洛地下深处的的地牢里。他站在楼梯上低头看着下面的正在玩骰子的两个守卫，眼眸瞬间变成了金黄色——那两个骰子从桌上掉到了地上，在守卫面前一下一下的滚到了漆黑的的地方。

　　引开守卫以后，梅林没有再多做停留——他点起一束火把顺着无人的通道来到了地牢深处。漆黑的地道里，遥远而古老的声音还在锲而不舍的呼唤着梅林的名字。

　　梅林神情不变的举着火把，速度不快不慢的向着更深的地方走去。

　　穿过一条被废弃的通道，梅林站在了一个巨大的石窟面前，同时那个呼唤也变成了沙哑的笑声，他挥舞了一下火把：“我知道你在上面。”

　　巨大翅膀扇动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巨龙拖着长长的铁链和粗长的尾巴停落在梅林面前的巨大石坡上：“我在这里，小巫师。”它垂下巨大的脑袋似乎在打量着梅林，“你看起来很奇怪，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这真是太有趣了。”它眯起自己有人脑袋那么大的金黄色竖瞳，呼出的气息就像一阵小型的龙卷风，“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样东西我无法看透——那就是时间。那么，小巫师。你做好迎接命运的准备了吗？”

　　“我知道自己的命运，”梅林静静地站在巨龙的面前，“我一直都知道自己肩负着命运的重担。我的天赋被神赐予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已经不再需要你来告诉我了，基哈拉。”他神情坚毅的与巨龙遥遥对峙着，“我将要辅佐亚瑟统一英格兰，让他成为万世之王。”

　　“嗯？”基哈拉打出一声响鼻，摇晃了一下它巨大的脑袋。

　　“我将让这片大陆重新迎回我们，”梅林的声音回荡在洞穴深处，“巫师和魔法。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天来临之前，基哈拉。我会重新赐予你自由之身，但你必须发誓，永不伤害卡美洛的子民。”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那么奇怪了，”基哈拉直起自己的头颅俯视着梅林细小的身影，“你知道你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窃取时间的巫师，你一生都将活在病痛的煎熬之中。拥有年轻的容颜和身体，内脏却是苍老的如同濒死的老人——这就是代价。就算有了千百年的智慧，梅林。你也不能改变我仇恨的心——卡美洛和乌瑟必须付出代价。”

　　“那么，你将永远留在这个阴森的地底，”梅林说着转过身，“和你自己的影子作伴到死了，基哈拉。除了我，不会再有人能够来到这里。就算有，他也无法将你释放——只有我能释放你，相信你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梅林说完轻轻咳嗽了两声就离开抬腿离开了洞穴。

　　“梅林，你不该违抗我。你深知，只有我才能让你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

　　“我们还会再见的，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