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传奇)再爱，永恒》滟酒澜歌

22、说服顽固的龙

　　盖尤斯显然不是个笨蛋，他很快就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也许你是对的。我们必须提高警惕，接下来的事情可能将要和你记忆中发生过的完全不一样。”

　　“早就不一样了，”梅林叹了口气，“第一个是瓦兰特，他本来应该已经死了，可现在还在外面蹦跶；还有一个弗雷王子，天知道原本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人；现在这个埃德温，他本来应该是一个被大火毁掉半张脸的阴险小人，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容貌没有缺陷的正牌御医，还有他本来应该差点杀死莫根娜的，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莫根娜的人？他最后的结局应该是被我用魔法杀死——现在看来是不会了……”最重要的是自己和亚瑟变得奇怪的关系。

　　“也许，从你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未来必将改变。”

　　“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处理掉莫根娜。”梅林神情阴郁的看着盖尤斯，“还有那个埃德温，他是来复仇的，复仇的对象也包括你，盖尤斯。”

　　“……”盖尤斯看了梅林一会，没有说话。

　　看来事情的进展永远比梅林预料的要快，莫根娜控制自己身体的时间也在逐渐拉长。离开梅林和盖尤斯的视线，莫根娜带着埃德温和格温走到距离自己寝宫不远的的地方转过身温和的对格温说：“也许格温你需要帮我去准备一下，一会儿我想沐浴。”

　　“是的，莫根娜殿下。”格温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莫根娜对自己说话时那与语气截然不同的带着冷漠与嫌恶的表情，她行礼过后就去准备莫根娜吩咐的事情了。

　　埃德温在一旁看了一会，等格温走远以后才开口：“看来殿下您并不喜欢您的侍女。”

　　“我不需要喜欢一个卑贱的女仆，”莫根娜冷笑着开口，还是一个以后可能会玷污属于我的卡美洛王位的女仆，“她只要做好她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而你，埃德温，希望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

　　“当然——杀死乌瑟——我当然记得。”埃德温谦卑的弯了弯腰，“您放心吧，只要有了您的协助杀死乌瑟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算您不来找我合作，我也会自己想办法潜入王宫寻找机会杀死乌瑟的。不瞒您说，我最开始是想要控制甲虫让您生病，在盖尤斯束手无策的时候我在出现治好你，那么乌瑟就会相信我而流放盖尤斯，这样我就能够成为乌瑟信任的御医，杀死他的机会多得是。”

　　“你的确很聪明，”莫根娜满意的点点头，但她的表情很快又是一变，“但只要有了梅林和亚瑟的存在，杀死乌瑟就会变得非常困难——尤其是那个梅林，绝对不能轻看。”

　　“恕我多嘴一问，梅林到底有什么地方是与众不同的？”

　　“他是我宿命的敌人。”曾经破坏我所有的计划的就是那个阴险狡猾的男人，而现在我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了，我知道未来所有的走向，知道梅林想阻止我行动的所有方法。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御医……就算我不刻意想办法对付你，只要在别的事情上面推波助澜，那么整个卡美洛都将是我的囊中之物。至于亚瑟，没有了梅林他什么都做不了。

　　“也许我可以配制一副新的山金车酊，”埃德温看着莫根娜，用一种微妙的语气说，“用来治疗国王陛下在战场上留下的旧伤。”

　　莫根娜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我喜欢和聪明又有主见的人打交道。”

　　“谢谢您的夸赞，殿下。”埃德温也回以一笑，“想要获取乌瑟的信任总得做出些必要的成绩来讨好他不是吗？”

　　就在这时，莫根娜微微皱起了眉抬起手扶住自己的额头：“看来我要先回去休息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说完闭上了眼睛，然后再睁开眼神就变成了迷惑和无知，“埃德温？我刚才怎么了？怎么走着走着好像睡着了似的……”

　　“没事，殿下。”埃德温笑得人畜无害，“您刚才只不过是晕眩了一下，这是头痛被治疗时会有的正常反应，只要多休息就好了，以后还会有的。对了，您刚才吩咐的金车山酊，我想我马上就可以回去准备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嗯……”莫根娜迟疑的思索有没有这件事，感觉好像是有叫埃德温去帮父王准备肩伤药，于是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希望格温已经把洗澡水准备好了……

　　埃德温转身离开的时候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今天早上在树林里遇见莫根娜公主时的情景，莫根娜公主看起来也想刚才那么奇怪，然后晕过去时被自己简单救治了一下，睁开眼睛是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最让自己惊讶的是，她知道自己的名字之后很快就知道自己巫师的身份和来到卡美洛的目的，并且还向自己展示了非一般的魔力，告诉自己她是一个先知，并且憎恨乌瑟和亚瑟，而且表明想要和自己合作。但很快她又变得像刚才那样，迷茫无知。回程的时候又忽然变得强势精明。看来这个莫根娜公主并不像是乌瑟的养女那么简单，她这个人本身就很奇怪——也许一个身体里有两个灵魂这种事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只要能帮自己报仇怎样都无所谓。

　　——　　——

　　夜深的时候，盖尤斯站在梅林房间的门口看着梅林安静地侧卧在床上的身影发呆良久，接着，在没有烛光照耀显得越发暗淡的屋子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说真的，他没想过还会再见到那个叫埃德温的孩子。他这个好友格雷格的儿子最后的印象就是在格雷格夫妇被乌瑟烧死的那天，那个不过半大的孩子试图扑进火里拯救父母的画面曾经一度让自己的内心深受煎熬与痛苦。那些被乌瑟处死的巫师很多都是自己关系密切的朋友，他们都死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苟延残喘。

　　他曾一度以为自己一辈子就会像这样遮遮掩掩的直到死去，直到梅林出现。这个孩子是他生命中最后一个奇迹，他聪慧，善良，坚忍，勇敢……最重要的是，自己将他视如亲子。

　　转过身，盖尤斯离开了自己的住所向着卡美洛的地牢走去。

　　梅林等脚步声离开以后才慢慢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穿好鞋子悄悄跟着盖尤斯来到了地牢深处——那个囚禁着基哈拉的洞窟。

　　“在吗？”盖尤斯对着漆黑的洞窟喊道，“是我，盖尤斯。”

　　片刻过后，基哈拉挥动着巨大的翅膀从下面飞了上来，它停在石峭上看着盖尤斯声音低沉却响亮：“一个人怎能年高至此，却丝毫不曾改变。”

　　“你也没有改变。”盖尤斯看着面前的巨龙，神情平静。

　　“二十年了，你几乎花了一辈子绕回原点。”

　　“我不是为自己而来。”

　　“当然，”基哈拉眯起金黄色的眼睛看着盖尤斯，“我知道你是为了那男孩，显然，你也发现了他的与众不同之处——无论是与普通人抑或是巫师相比，他都太过于独特。”

　　“你知道梅林？”

　　“你在极力抵抗他的宿命，可遗憾的是，梅林显然乐于接受这一切。”基哈拉呼哧出一口气，惬意的摇晃了一下脑袋，“他早在初入卡美洛时便已经前来见过我一次——当然，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比你我更加清楚自己身上肩负着何种使命，盖尤斯，这样的注定你我皆无法也无力出手改变——他拥有了胜过所有人的强大魔力与智慧，也因此而变得更加脆弱。”

　　“他从未告诉过我这件事……”盖尤斯摇了摇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真是注定的了？”

　　“当然，”基哈拉牵扯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看起来是笑了一下，“日后小潘德拉贡将会一统英格兰，而梅林……”它意味不明的停顿了一下，“他的命运已不再一如当初，无人能够看透。也许死亡，也许安享晚年，也许……生不如死。”

　　“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改变了吗？”盖尤斯有些焦急地往前踏了一步，“他还不到十八岁，不该就这样在病痛的折磨中死去——他本应该站在这个世界上的最高点，而不是……”

　　“英年早逝。”基哈拉补充完盖尤斯不忍再说的部分，伸展了一下巨大的翅膀，“你比任何人都在乎梅林的安危，可惜你的力量太过弱小了，盖尤斯。让你眼睁睁看着最疼爱的孩子死去，一定是你一生中最为痛苦的事情……”它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忽然话锋一转，“但是，如果你能够说服梅林，那么你就不用失去他了。”

　　“说服他什么？”

　　“他曾经拒绝过的——”基哈拉低俯下头颅凑近盖尤斯，“我告诉他如果他许诺会将我释放出去，那么我不仅会帮助他和亚瑟建立英格兰，而且还能够告诉他解除时间诅咒的方法——或者给与他更长的寿命。很显然，这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但很遗憾他拒绝了。如果你能够说服他，那么我开出的条件依旧不变。”

　　“但是……”盖尤斯显然想到的不只是那么一点，“梅林为什么宁愿死也不愿意释放你？”

　　基哈拉看着盖尤斯沉默住了。梅林听到这里终于从洞口走了进来：“因为一旦释放它，那么卡美洛将会有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梅林？”盖尤斯迅速地转过身，“你怎么……你在跟踪我。”

　　“是的，很抱歉，”梅林对着盖尤斯报以一笑，“我担心你在外面会有危险。”他说着看向基哈拉，“不要相信它的话，盖尤斯。他的目的只是想蒙骗你来说服我释放他，然后残忍的报复整个卡美洛。”

　　“也许不会，”基哈拉看着梅林似乎是笑了一下，“如果你这一次能够做到冷眼旁观不去救助乌瑟的话，那么我就不会报复卡美洛——你很清楚，我有多怨恨这个残暴偏执的国王。”

　　“没有了乌瑟，卡美洛一样会迎来灾难——莫根娜会更加的肆无忌惮。”最重要的是，没有了乌瑟亚瑟又该怎么办？他还太年轻，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好，如何能承担下这样的责任与重担？失去了父亲，他会难过，会陷入对人生的迷茫与无措之中……

　　“但是你很清楚，你今后一定会需要我的帮助。没有我，很多事都无法完成，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一头龙了。”基哈拉似乎完全洞察了梅林的内心，“你能感觉到的梅林，我们彼此的关联是很多人都无法想象的——我们就像亲人一样。而乌瑟，他无关紧要。没有了他，亚梅时代才能迎来开始——或许你可以学习盖尤斯，像他那样只要闭上眼睛不去理会就可以了，我相信这对能够冷眼看着自己的族人死在自己面前的你而言不算难。”

　　“你说得对。”梅林站在基哈拉面前假装没听到巨龙的冷嘲热讽，“但这并不能成为我纵容或者间接帮助你危害卡美洛的理由，基哈拉。你不该被仇恨蒙蔽，卡美洛是未来巫师们带着魔法回归的圣地，如果没有了它那么英格兰就没有理由存在了。没有亚瑟，没有我，没有你等了整整二十年的魔法的回归与复兴。”

　　“但是乌瑟是绝对不能够原谅的，”基哈拉愤怒的高高昂起头颅，声音像是在嘶吼，“他屠杀巫师，屠杀所有的龙族，那些都是我们的族人。我无法像你一样无动于衷，伟大的梅林，你是一个冷血的巫师，你甚至甘愿为乌瑟的奴仆！”

　　“我知道。”梅林平静的看着基哈拉陷入暴怒之中，“基哈拉，千百年来我一直都记得这些血与恨，他炙烤着我的心，麻痹着我的人格——这是我冷眼看着他们死去的惩罚。”他闭了闭眼睛，声音带着沙哑，“但是这不能作为我们残害无辜的免罪牌，杀害无辜的生灵是重罪。我忍受乌瑟，忍受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为了我自己——如果你这么做了，那么巫师们将永世被这片大陆，这片我们的故土所拒之门外——如果你杀害了乌瑟，那么亚瑟就会变成第二个乌瑟，他的子孙后代每一个人都将把对巫师与魔法的恨刻在骨血里，永无止境的。”

　　基哈拉看着梅林，沉默了很久才扇动着翅膀飞回了黑暗之中。

　　“我很抱歉，基哈拉。我很抱歉，我的朋友……”梅林浑浊的声音在“呼呼”的风中带着颤抖与难过——为基哈拉，为自己，也为那些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