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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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顾灵璇去找昭时，还要遣人去报一声才入帐；现在鉴于来往甚密，倒也省了这些繁文缛节。看着顾灵璇直接入帐，侍从们也从未阻拦。
今日顾灵璇起了个大早，在十月中旬就已冷得入骨的草原上也是为难的。麦弥睡眼惺忪地准备伺候顾灵璇起床时，才发现顾灵璇自个儿已经梳洗完了。麦弥明白的，这股动力多半……又是昭王爷。
“麦弥，我去找昭了啊。”彼时，顾灵璇的拓突语已相当流利。
麦弥浅浅的应了一声，抬头时发现股灵璇早没了影。
“昭，你起了么？”顾灵璇揭开帘子，大刺刺的走了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依然是金发披肩的背影，只是此时眼前的这个人，分明是个娉婷的女子。
女子听到顾灵璇的话，别过了头。长长的金色卷发搭在肩上，肤皎如雪，瞳色浅青，同昭很是相似。女子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却被顾灵璇打断了。
顾灵璇面色一冷：“打扰了，抱歉……”转身走出了帐子。
这么早，那个女子就在昭的帐子里……她到底是谁？莫不是昨日昭说的要来找他的那个人？
她是昭的什么人？夫人么？顾灵璇轻轻笑了一声，算是自嘲。
她早该想到的，昭那样温柔多情的男子，定是许多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即使昭不愿娶亲，按贵族之间联姻的传统来看，到昭这个年纪，也是该有夫人了的。刚才那个女子，面容姣好，气质高雅，定是这世间，最能配得上昭的人了。
她已嫁人，他已娶亲，原来缘分真是强求不得的。
那么这么些日子里，她将一片真心许付，他又当作是什么呢？完成翰给他的任务么？从一开始，便只是她一人一厢情愿么？
顾灵璇愤愤的想，她亦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是一直走，越走越远。几次有侍卫想跟上她，都被她叫回去了。她知道她哭了，却依然在草原上漫无目的的走，任泪水肆意流出。
渐渐地，四周人烟愈发少了，顾灵璇才意识到自己走了有多远。她望着来时的路，心上袭来一阵疲惫。她倒在草原上，日光暖暖的，但由身下的土地渗来一阵寒意。她顾不得这些，不知不觉合上了眼。
好累啊。
她心底有个声音这样唤着。细小的声音，在她的心底泛着涟漪。
她知道感情并非易事，以前听多少戏折子唱本子里的花旦小生都爱的死去活来，可没想到自己也有如此一天。
她突然想起哥哥顾泽洵从前背的《道德经》：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她自以为嫁的是昭，不料却是翰做了可汗；她以为翰让昭教她拓突语，她便有机会与昭亲近，却忘了昭本该是已婚娶了的人……
祸福相依。若从嫁过来起，她便泯灭了对昭的爱意，那么，现在是否应该与翰相处的更好？
终是……从一开始便错了啊。
“璇儿？璇儿？”
恍惚中，她听到了这样的呼唤。熟悉的温和的，昭的声音。
她装成睡着的样子，没有反应。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只一瞬，又似乎万年。她听到昭轻轻的叹了口气：“就这么睡在这里，不怕伤寒么……”然后，意料之外的，被昭打横抱起，她睁开眼，身上裹着昭的大氅，渐渐有了暖意，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脚已经冻僵了。
朔漠的极寒，真不是盖的。
“你在气什么？”昭的声音轻悠悠的飘来，“自从早上见过书之后，你就不见了，你可知我找你找了许久？”
书？那个女子？
顾灵璇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得很，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昭继续道：“昨夜阿玉同书一起来的，我让了帐子给她们住。”
玉？……唔，这个名字也好耳熟……
顾灵璇仔细的回想，猛然明白了什么：“莫不是……”
“玉是我长姊，书是我胞妹，”昭微笑道，“你到底在气什么？”
顾灵璇涨红了脸：“没什么。”
只是她多想了罢了。
昭抱着她上了马，她原先认为自个儿走了许久，而同昭在一起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便快到了营帐。
营帐渐渐见得清晰了，如一幅画卷徐徐展开一般，也慢慢看得清人了。迎面一个男子骑着马，立在那里。男子乌发高束，深绿眼眸。
是翰。
一旁的侍从迎上来：“昭王爷终于回来了，可汗大捷啊！您……”侍从见到顾灵璇在昭的马上，没了声音。
顾灵璇不敢看翰幽幽的瞳，垂着头不语。只听到昭淡淡道：“阏氏夫人就这样躺在草地上，翰你也得管管了。”
“将她托与你，想必极费你的心力了。”翰的声音又着微微的波动，“她的拓突语学得怎样了？”
“还不错。”
“嗯。”翰沉沉的应了一声，“晚上还有庆功会，你且带她回去吧。”
顾灵璇私心想着，翰的反应不能再淡定了。
晚上的庆功会顾灵璇没有去，自己在牙帐内抄了一遍《列女传》和《女则》，想以此提醒自己之前做的太过火了。说到底，她是和亲的公主，本不该同除可汗以外的男子有太多的接触的。虽说翰的反应淡定得让她一度怀疑翰对她是真的毫不在乎还是等着同她秋后算账，或是打算以此为借口向舜起兵，但是该有的规范自个儿还是应当遵循。
外头的篝火燃至夜深，顾灵璇困意已浓。已经这么晚了，想必翰也不回来了吧？顾灵璇胡乱的倒在胡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帐内是燃了炭火的，暖和的空气弄得顾灵璇懒洋洋的，醒了之后也赖着不想起床。大抵是昨夜众人都歇得晚了些，四周也安静得很。顾灵璇翻了个身，打算再睡一会儿。
“诶，昨夜可汗又没回牙帐？”帐外一个侍女轻声问道，顾灵璇的神智稍稍清醒了些。
“昨儿可汗连庆功会也没有去呢。”另一个侍女道。
“啊？为什么啊？”
“好像是昨天可汗回来的时候见阏氏夫人和昭王爷在一起后，说是去走走便不见了，怎知可汗竟然策马狂奔了大半夜，今早发现时都摔在地上神志不清了。你说那汉人是会什么媚术，竟引得可汗这样？”侍女的语气有些遗憾，又有些愤慨。
“嘘，小声点儿。”
“没事，她又不会拓突语。”
侍女的对话渐渐听不清了，顾灵璇脑海中一片空白。她蜷缩着，裹紧了被子，泪沿着脸颊滑落，一滴滴的晕开，如心上的深疚一般，一丝丝的加重。
翰的心思，她从来都没有意识到。她以为他待她不冷不热，关照完全是因着他们存了个夫妻的名分。殊不知，他竟是一直藏着爱意。
而那份爱意有增无减，她却分毫未取。
是否……太残忍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