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光年的距离去祝福你》那年de晓澈

5、信仰

　　【005 信仰】

　　什么叫玩笑，比如我即将离开意大利的时候出现了恶劣天气，导致航班推迟。再比如我亲爱的姐姐即将挽着她爱人的臂膊走进订婚教堂的时候，突然被送进了医院的急救室。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在回程的出租车内观赏着暴风雨中的西西里岛。打来电话的人不是沢田纲吉，而是彭格列宅邸内的一位女仆，她告诉我——

　　千花一个人穿着雪白的婚纱倒在地上，雪白的衣服上像开满了一朵朵妖娆的红色妖姬，而手腕边的红色液体汩汩的流着几近成河。她还说，谁都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温柔无力的女子竟然一个人锁住了门默不作声地割腕、自杀。

　　我想她那不是绝望，或许她爱他已经变成了一种神圣信仰。她不需要沢田纲吉向她说明什么，只是默默的认可。

　　开门的那一刻沢田纲吉冲上前去抱住他心爱的女人冲向医院，浓稠的液体弄乱了他庄重的黑色西服。他做的仅有握住她的手腕，嘴里不断低喃，“不可以死……”在场的所有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惊慌失措的他，以至于双腿打软摔倒在半路。

　　据她所说，沢田纲吉推迟订婚的理由是说仍有其他的一些顾虑，让千花再等些日子，千花也平静的答应。她说，就在千花倒下的血泊中有人发现了被血染红的雏菊花标本，上面用英文写着‘have the love in the heart’。

　　我呆滞地按下了红色的挂断键，那红色就如同血一样鲜艳。我转过头朝司机大吼让他转头去医院，司机被我吓到点了点头。我则无能地用手捂住脸，不断有冰凉的液体顺着脖颈滑落。

　　来到这座白色肃穆的高楼，楼内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周围的空气仿佛已经倒流气温下降到冰点。我询问着护士小姐，她把我领到了五楼的急诊室外。

　　急诊室外仍旧闪着红色的光芒，座椅上坐着令我熟悉的身影。男人把十指插入自己的发间，那栗色的头发已经被他抓乱，他低着头默不作声，唯有喉结在不安地滚动。

　　我走到他面前，他抬起头，咖啡色的瞳仁没有了以往焕发的光芒。他没有换衣服，正如女仆所说满身都是鲜红的液体，感觉整个人在精神上都颓废了。没想到，他爱那个女子已经爱到了无可救药乃至将自己溃不成军的地步。

　　突然急诊室的门打开，他立刻站起身向出来的护士小姐询问千花的情况。我大致可以从护士不停摇头的表情中可以猜到，千花的伤口并不乐观。

　　护士说，“Boss，请问这里有没有沢田夫人有血缘的家属。”

　　没想到，这个在底层工作的小职工早已默默承认了千花和他的关系。千花在这里已经不是准太太的身份，而是沢田太太。

　　他把头转向我，我颤抖着举起手从口腔中发出，“我是。”声音不坚定到发颤。

　　“沢田夫人的血型属于Rh阴性AB血，属于罕见的熊猫血型。血库中的血型急缺，所以妹妹我们急需您的血去救助你的姐姐。”

　　护士小姐没有等我回应就拉着我的胳膊去抽血，他跟在我的身后默不作声，我也呆滞地任由她拉扯。在这一过程中我想到了好多事情……比如三岁时第一次和千花见面，五岁时千花为我留下的伤疤，十岁时我许下的生日愿望，十五岁时千花给我辅导功课……一直到现在十九岁我第一次遇见令自己一见钟情的男人。

　　那一晚在他肩膀上做的公主梦就这样轰然倒塌，后来他却即将要变成自己的姐夫。那种宠溺和怜爱的星芒全部都是在建于他和千花的感情之上——爱而不得，想必就是这样。

　　当胳膊处传来阵阵凉意，我低头看去那块地方被医用橡皮筋勒得雪白，对面的护士正拿着一支闪亮的针管向我走来。他站在我的身旁以温热的眼神看着我，他对我说，“千叶，谢谢你。”

　　他没有再喊我叶子，那个只有他专属喊过的名字，他叫我千叶，像家人一样在叫我千叶。

　　“放松点，不会痛的。”护士说。

　　我猛然抽回手臂，朝着沢田纲吉喊叫。我撕心裂肺地喊着一个接一个的‘不’字。他怔住，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的勇气喊出我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护士缓了缓神，医院的走廊中仍回荡着一个接一个的‘不’。她说，“小姑娘你疯了么！现在在急诊室里的可是你的姐姐，你这样做她有极大的生命危险，你想想清楚了！她可是你的姐姐，亲生姐姐啊。”

　　我没有看护士的眼神，只看着他的眼睛一步一步往后退。我亲眼看到他眼神中的星芒一点一点消失，微微上翘的弧度渐渐抿成一条平直的线条。

　　“不行……不行……”

　　我被椅子狼狈地绊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动了动脚步想上前将我扶起。我嘴唇颤抖着看着他，自己一个人爬起来。

　　我疯狂地跑出他们视线，那一点一滴从他眼睛里逝去的星芒让我的心境崩塌，眼泪崩溃地流出眼角浇灌在西西里岛原本就湿润的空气中。

　　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不起千花。我亲爱的姐姐她一定会理解，我这不是自私，而是不想失去现在所有的幸福的一切，以及爱得撕心裂肺的他。哪怕以后我宁愿被他误解成我是一个有私心的女孩，也不远失掉我所得的一切。

　　嘘，我不想告诉你们这是为什么。

　　可后来，千花没有告诉我她去了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