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秋寻

6、E

　　班里“月考是翻来覆去的死”一阵来势汹汹席卷而来的流行风过后，大家伙都开始忙着“死后重生”重新进入真正的学习状态中去了，也只有细心一点熟一点的朋友才发现月考过后的刘丽寒更加郁闷了。
　　为什么郁闷呢？万里长城的工程没修好——没有在班上建立起很好的威信，反而月考的不理想加深了龚萍和同学们对她的不良印象，现在她在班上的信服力可谓是经受不住半点儿风吹了，哪怕是势小的东北风一吹就像是被风干了的小沙丘忽地一下就被吹散得不见踪影了。
　　但是傻傻的刘丽寒还是顶着“为人民服务”的旗号带着自个儿没有半点威信的小队伍努力想驻军大营——人民的心中进发着，可是想进军这大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且不说自身军资薄弱，路上风吹雨打，艰难险阻，老虎野兽什么的也进攻，看对方那支强悍无比的大军队——罗媚媚旗下的黑军，声震四方，威风八面，兵强马壮的，飞机大炮，冲锋枪，手榴弹，暗器什么没有？还有暗底里一群狡猾无比的精英间谍，这可怎么斗得过人家？
　　刘丽寒是典型的“心善人慈”，还真被刚开始同学们都猜对了，什么叫“马善被骑，人善被欺”这下得到应验了，但是刘丽寒仍固执地坚守着自己“傻人有傻福”的侥幸，没有实权威信的她在班上最多也就算个活雷锋，虽然她能住进千百人好人的心理，但在班上这样的好人实在不多啊，有名无实也实属悲哀中的悲哀啊，都说现在谁不向权势看齐，人家权势大，人人都惹不起谁还不乖乖被整治于内啊，就算是中立人也不敢出什么声，而且懂得交际，会说话，会伪装在何处始终都是吃香的本钱，人家有这样本钱，当然是深得领导长辈厚爱了。
　　刘丽寒虽然内心郁闷，但只要不去想不去提，罗媚媚没让她难堪，她还是过得挺逍遥自在的，毕竟班上再多的事务也没有办法把她累垮，工作是她自己的份儿，功劳却全是人家罗媚媚的，她也从不计较，从无不服，反正这些对于她说就是本质上的无所谓，人家要抢这些何不把心宽下来让人家一下子抢个够。‘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刘丽寒常常都这样安慰着自己。
　　但是刘丽寒不得不担心班里一些微微刮起的换班长之风，因为近些日子，罗媚媚总和秦子君走得很近，像是在商量什么大事，有些不能守口如瓶的同学已经在议论纷纷，四处传说了。自从秦子君在月考上获得了年级第一，他就成了班主任眼里，班上乃至年级里的大红人，得到了许多人特别是班主任的重重赏识，因此这样重量级的人物说的话也十分有重量，他是一个十分有雄心壮志的人，当不上班长自然是不服，有点私心再加上罗媚媚一心的煽风点火就坚定了他要去向班主任提出换班长的建议。
　　这究竟是预谋还是高招呢？懂得借花献佛的人会用借刀杀人自然也不出奇。
　　罗媚媚表面上风风火火，但在更多时候还是会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实则内心也燃烧着一股熊熊的烈火，这一熊熊烈火是由那场班长竞选无意着燃的小火苗进化而来的，借着她与生俱来的强悍之风和外界吹来的纵容之风，把这一场火烧得无比地壮观，生动得像烈焰魔鬼的狰狞，而她身边，究竟又有多少个观火人呢？
　　一天星期三，又是一轮秋日美如梦幻的落日，天边被染成了十分艳丽，十分触目惊心的玫瑰色，鲜得几乎就要流下来了，但也美得寂寞，美得残忍，像是在奠基着该逝去的事情，无边无尽地渲染着悲哀........
　　晚饭时间已到，很多同学都捧着饭盒到教室上吃饭，随意地说说笑笑，有好菜还一起分享，友谊就是这样一天天增进的，偶尔有意无意的班上的闲聊也似乎成了他们同学关系的润滑剂。
　　“听说咱班要换班长了喔，豪哥。”三华里刚从饭盆里扒完饭抬起头，弹去桌面上的白米粒说。
　　“啊！这些事呀，我不是很清楚，你问小胖咯。”詹宇豪不爱管这些闲事，平静地在吃自己的饭。
　　“哎呀，快了快了的，你看那个刘丽寒啊都没什么用的，又不是花瓶又要在那里当摆景，真是碍眼，还不如早换个漂亮点的，让我们被治也治得赏心悦目一点啊，咦........罗媚媚不错哟！”眼镜仔一阵坏笑，装出一副擦口水的样子其实是在擦汗水的。
　　“我的妈呀！罗媚媚啊？这下我们死得更惨了，她啊，简直是一条美女蛇，蛇蝎心肠有十寸那么长，你试试惹她看看，看她不把你给吃了去！”小胖子惊恐地说，被吓得一身冷汗直出。
　　“呵呵，我看啊，这次换班长又是她提出来的吧，早就知道她肯定不会副的，看她的那副样子，恨不得把人家刘丽寒吃了才是呢，唉，还好咱没去竞选班长啊否则就大祸临头了呀！”泥鳅姚权边说边把嘴巴里的鸡骨头吐到饭盒盖上：“啊呸！要是选班上我还不选她，最毒妇人心。”
　　“哼！实权都在她手上，却只能当个文艺委员和副班长她又怎么会服呢？人家都是以骄横出名的，别说是那么懦弱的刘丽寒，哪怕你是刁蛮公主还不一定斗得过她呢，除非你是武松呀，武松打虎啊，嘿嘿.......”小胖子擦擦满头的大汗，像在饭锅里蒸出的肥油反着光。
　　“为什么呀？”泥鳅疑惑不解。
　　“呵呵呵，白痴啊你这都不懂，因为罗媚媚是母老虎啊！”小胖子敲了敲泥鳅的尖脑袋，又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哦，这样啊，那应该再叫上李逵啊，两个好汉双打啊，这不精彩点吗？”三华里听到了也在旁边应和道。
　　“呐呐吶！等一下施耐庵就从棺材里跳出来找你信不信？”小胖子看看三华里饭盆里的菜押过身去夹了一块三华里的扣肉
　　“施耐庵那个庸人来找我干嘛？我又没欠他钱，真是的，胡说八道！”三华里睁大了眼睛耸一耸肩。
　　“找你喝酒再闪两巴掌给你说：‘你小子！老子当初都没想到这么妙的情节如今竟让你给想到了，该当何罪？”小胖子做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学着梁山好汉的语气走过去跟泥鳅说。
　　“所以说这真可谓是鬼斧神工啊！连施耐庵都从棺材里跳出来给我稿费了，我真是太天才了啊！小子，等哥拿了稿费哥就带你去喝酒哈！”三华里说得双眼泛金光，双手激动地拍掌。
　　“哼！你就吹吧，洒家不依你！”小胖子大大地甩手说。
　　“哎呀！你这厮竟敢对我无礼？还想不想活了？信不信我叫罗媚媚那个母老虎来吃了你？”三华里用勺子往空空的饭盆上大敲一下，把敲锣打鼓的气势全都搬了出来。
　　姚权看他们俩在一旁闹着便不去凑热闹了，反正倒在这里帮着刘丽寒愤愤不平起来了。“不是我说，人家刘丽寒班长当得好好的，半个学期都不够她又演这出算什么事呀？你看现在功劳全是她要去了，工作全让人家做人刘丽寒都不出声，不就一班长称号嘛，至于这样抢来抢去的吗？”
　　“唉，这呀，就是女子，不是有句什么话来着........‘唯女子小人难养也’你听说过没？”姚威把语气拉得长长，一边晃着脑袋说。
　　“哈哈哈......”当场的人都笑得稀里哗啦的。
　　“秦子君不错呀，反正那家伙现在也是春风得意，正所谓‘一日看尽长安花’啊，现在什么好事不落他身上？”小胖子有些讽刺地说。
　　“秦子君呀，那家伙算是‘高处不胜寒’，正寒窗苦读着呢，你以为第一那么容易拿的？”
　　“是啊，所以人家傲着呢，跟个鹤似的。”三华里把脖子拉得长长用故作嘶哑的声音说。
　　“唉，我们这些平民哪能跟得人家比呢？”小胖子唉声叹气地走出了教室。
　　几个大男孩也跟着像大虫子一样窸窸窣窣地走了。
　　但是并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的女生宿舍正发生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激烈无比，让人看了都心惊肉跳。
　　“这宿舍里人都简直就是一群女强盗，比贼还贼，比豺狼野兽还要豺狼野兽，我还以为跟我住在一起的是一群人呢，没想到如今看来竟是这副模样，我今天算是都看透了！”罗媚媚坐在叶思的床上暴跳如雷骂道，脸赤气震，眼睛瞪得大如灯泡，脸上一根一根粗粗的青筋突得好像就要爆出来一样，那副可怕的嘴巴一张一合频率随着心中怒气升高一点点加快，嘴巴里那副尖利的牙齿动来动去，像极了一条毒蛇在向一群傻傻的小青蛙发动攻击。
　　天以浓厚的墨色调渐渐暗了下来，时针正在惊慌失逃，整个宿舍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是零零的几个人屏住了呼吸，听着不是雷声却胜似雷声的骂道声。
　　“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你以为我很有空吗？就快要演出了，整天练舞都不够时间，更不用说洗澡了，还整天在后面扯我的后腿........TMD要是害得我洗不了澡本小姐劈了你们，本小姐现在一身臭汗在这里........”罗媚媚极力强调她有机会出演学校舞蹈要排练的事情，嚣张气焰随着怒气升高到了顶峰，燃得气势汹汹。
　　“NND，究竟是谁用了我的水？给我滚出来，敢做不敢当是不是？”罗媚媚一面拍着床板一面喊道，声音尖锐而嘶哑，像一只山里正在发怒的豺狼。
　　这时杜娟被蹂躏的耳朵实在是受不了就拿起罗媚媚的桶到一楼帮她提水，她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好声好气地说：“你别生气了，说话别那么冲别那么激动，停水了，大家就用了些你的水，具体是谁用的也没怎么注意，你没必要这样吧？我帮你提水上来不就得了，你快点洗吧，要不等一下就上自修了。”杜娟小心地把罗媚媚的桶提起来，虽然脸上还滞留者些不乐意和惊恐，她小心翼翼地提着胆儿从罗媚媚身边走过不敢正视，浓浓的火药味充满了整个宿舍，刺得杜娟的鼻子辣辣的，烫烫的......
　　罗媚媚这才算是闭上了嘴巴，她现在恨不得立马跳下大海里冲个澡顺便扑灭心中那股熊熊怒火。
　　这时宿舍寂静极了，除了罗媚媚一个人都没有，她恨得咬牙切齿拼命地翻着白眼却不知道改恨谁怨谁：哼！反正谁惹毛我谁就没好果子吃！
　　大家见识了她的本事也渐渐识相地避之远之免得引火上身，在这所林子大也什么鸟都有的所谓“贵族学校”里，一些连老师领导都得让三分退二步非凡人物那些靠真凭实力苦读靠着进来的普通人家孩子的确是借来几个胆儿也不敢惹。
　　罗媚媚这下不用从狐狸角色玩尽心机狐假虎威，直接在头上长足了威风，并且一下子从骄傲飙升为高傲，高高在上的劲头是那个无人能比啊，好似天上的红太阳，毒辣辣的，不过那个红不是祖国花朵儿上的那个红，而是背后被传得沸沸扬扬，沸腾得红焦了那个红。
　　她却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关注的滋味，好像自己就是绯闻缠身的明星被狗仔队追着跑追着问，依然卖弄着自己的“风姿百态”，好似一袭呼呼的春风吹过，又使得她身上嚣张的气焰风风火火地烧了起来，像是红杏要出墙。怪不得人人都说呢，能够把丑态也当成魅力来使的女人才是真正的不识丑的女人。而罗媚媚的这种享受是不是也是变相的‘爱美成狂’的写照呢？
　　当然，一些敏感细腻的女孩也会察言观色懂得望风使舵，虽表面与罗媚媚保持着和谐的同学关系，但背地里依是又恨又怕，像一群小鸡似的在别班的几只大母鸡的庇护下叽叽喳喳地八卦坏话说个不停，只要一瞄准罗媚媚的神情不对立马就闭嘴不说，那感觉是机关枪扫过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不呛鼻子的几缕硝烟回荡在空寂里。
　　这个年级的女孩们，内心的敏感，自卑，嫉妒还参杂着许多成分的各种焦虑情绪总随着这个特别的骄傲的女孩的出现而悄然生根发芽，最后长成茂盛的小草充当了孵蛋的温床，孵出了这么一个个“八卦怨妇”的小鸡。
　　“嘿，钟晴！快过来快过来，问你个事。”一白白胖胖的眼睛女孩在小卖铺门口一边拿着根香肠一边不停地向钟晴招手。
　　“噢，阿珊啊，好久不见啊，怎么了？”钟晴走过去手上扭开了矿水瓶盖正准备喝水一下被阿珊拉去了一个角落。
　　“唉哟，钟晴啊，委屈你了吧，你咋跟那人一班啊？我都听说了，就你们班那个啊，没把你怎么着吧？没欺负你吧？”钟晴眼睛瞪得像牛一样大。
　　“什么什么呀？哦，你说罗媚媚啊，嘿，我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八卦了？我当然没事啊，你没见我好好的吗？”
　　“那你赶紧给我说说她还有啥新鲜事儿让我回宿舍也给姐妹们分享分享。”
　　“你无不无聊啊！”钟晴很无语地翻了一个超大的白眼。
　　阿珊有些纳闷然后很无奈地走了。
　　钟晴走上教室又扭开了矿泉水瓶大喝一口，水从嘴角直流到了雪白的脖子上，旁边泥鳅看到了饶有绅士风度递给了她一张纸巾，“我说，你喝水也不注意一下，女孩子一个，看，都流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犯花痴在看哪个帅哥看到流口水了呢。”
　　“呵呵，我没关系啊，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干嘛注意那么多形象，我又不是淑女，更何况，我们班那么多焦点怎么会有人关注我呢？”钟晴满不在意地用纸巾拭了一下。
　　“哪有，你看起来是我们班最淑女的一个了，可没想到你也像男孩子一样大大咧咧的，看来啊又要有很多的男生失望了。”泥鳅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我本来就这样啊。”钟晴脸色有些变化了。
　　泥鳅也见情况有些不妙赶紧应和说“是是是，大小姐。”
　　钟晴觉得无趣便转身走了。
　　“我说，怎么连背影也那么优雅呀？”小胖子望着钟晴远去的背影假陶醉地坏笑着……
　　“刚说完呢，人家是爱自由，享自由的伪淑女。”
　　“哎呀，你还以为你是推销手机的啊，还爱自由，享自由，得了，伪淑女，不是假小子得了。”
　　“是是是，知道啦，不过那可不是我的菜。”
　　“你还菜呢，我看你就菜鸟一个，干脆找只小□□，温柔又可爱。”
　　“算了，吵死了。”
　　“你看我们班那……一大群啊，以后啊谁娶了她们谁遭殃，不过我说假小子也挺好的啊，至少不会像她们一样每天勾心斗角巴里八卦的烦不烦啊。”泥鳅俩小火柴帮胳膊比划来比划去，说得那个激动啊。
　　“得了吧，人家女人帮的事，咱别管了，走，上体育课了，请你吃冰淇淋去。”
　　“耶！小胖的钱包万岁！！”泥鳅的眉毛立马就乐得飞了起来。
　　小胖子又把他那白萝卜般的小粗手搭在了泥鳅那小小瘦弱肩膀上，一下子压得人肩膀就高低不齐了，“小子，我跟你说啊，只有咱，咱这种才是真友情才会同患难共享福懂吗？她们女人那些啊，小把戏，过家家似的，两三天就翻了，根本就不懂一‘义’字，哎，她们一帮帮像买衣服的家庭妇女一样，过两三天也就散了。”
　　“那可不是么，我真感谢我家老子，把我生成了男的，要是我是女的，那可就苦海无边了呀。”
　　“别呀，你小子要是女的……也不错嘛，来跟哥哥我呀让我来拯救你。”
　　“那那那，还是算了吧。”泥鳅惊恐着溜进了小卖铺。
　　“小样，钱还在我这呢！”
　　泥鳅又灰溜溜地跑回来，“我知道错了。”
　　“错哪儿了？”小胖子忍住笑故意摆出一副老子审问儿子的表情。
　　“我就不该走在你前面。”
　　“这就对了嘛，咱呀，要并肩走！”
　　“嗯嗯。”
　　……
　　男孩子女孩子，男孩子友情女孩子友情，真友情假友情，儿戏真戏都是戏，但认真演，就不是戏，而是课，一直要学的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