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与恋人代理》银月源

17、第十六章

　　十六于是报应很快就来了自己的秘密也被发现
　　“规矩日子过烦了吗？”
　　小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皱了皱眉，脱口而出。
　　然后不服输似的顶嘴：“当然过烦了。”
　　以后还是少玩，小佳突然想到。天天这样对话没准哪天对出个解离型什么什么障碍来，就真有的玩了。
　　转过头看看，小雅和小莲还都在和周公以及弗洛伊德进行有关真理问题的大讨论。
　　于是放心地啄了镜子一口，深情款款地说：“早安，宝贝。”
　　接着从笔筒里倒出钥匙，打开了抽屉，将那些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瓶子里的药吃了个遍。
　　这个每天都要进行的保命必要环节，从来都是在那两人起床之前结束的。不想让她们知道的心情显而易见。
　　但是……还能瞒多久呢？
　　身体状况的异变一天比一天严重，能撑到什么时候小佳自己也没底。室友是重要的人，不想让她们知道了而为自己伤心。
　　所以干脆把关系搞坏，让自己的形象堕落到那两个家伙知道真相也不会动容的地步好了。虽然有点委屈自己。
　　锁上抽屉，小佳的目光不知落在什么地方似的，找不准焦距。
　　非要跟小雅抢陆明初吗？无聊的念头无法控制地浮上心头。
　　他倒是无辜的。
　　身后一阵轻微的响动，小佳敏捷地回头，对上小莲迷蒙的双眼，立即做贼心虚地移开视线。
　　再瞟一眼小雅，抱着熊娃娃睡得昏天黑地不知所以然。
　　我到底怎么了啊？
　　惠佳露向命运服输般发出一句无声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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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照例陷入莫名的自我厌恶中，心不在焉地吃了一遍药，也没注意到最小的一个瓶子失踪了。
　　当天上午便尝到了恶果。
　　一向不听的英语课上，小佳在竖起的厚厚的大练习册里夹了本《九型人格》，一边看一边思索自己近日出现的问题的来龙去脉。
　　身体和思想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整个人就像活在自己的梦境里。恐慌感不是没有，思考起原因的时候却力不从心。
　　像一台极低配置的电脑在运行VISTA系统一样。
　　医学的话，她不懂。像这种莫名其妙无法用常理解释也无规律病症的现象也没几个人懂。
　　不听课的后果于她并不是很严重，只是突然被点名站起来之后不知老师问的什么。
　　“Write it down on the blackboard。”
　　还好重复了一遍。加上身后成绩优秀的陆明初小声提醒：“小佳，126页翻译题第四句。”
　　小佳尴尬地低了下头，瞄到那个句子，让人挺郁闷的一句：如果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很抱歉我也无法给你满意的回答。
　　小佳迅速地组织了一下，却怎么也组织不好，只能硬着头皮迈上讲台，从老师手里接过粉笔，勉强写了写。
　　有一个单词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小佳想得头皮发麻，还是记得模模糊糊，最后空下了。
　　转身回座位，一步跨出的时候，突然毫无预兆地瘫倒向地板，姿势不大好看，右手抖抖地攀着课桌边缘，左手抓着右手腕，努力地让意识清醒过来。
　　余光瞥到第五排的小莲猛然站起时惊惶失措的神色，接着教室里混乱起来，有喊“小佳”的，有喊“惠佳露”的，还有喊“呀，怎么了”的，都下了座位往这边跑来。
　　果然近水楼台先得月，当最后一个人反应过来时，小佳已被离得最近的陆明初抱在怀里了。
　　小雅飞扑过来，用力摇晃她的肩，带着哭腔喊“小佳！！”。
　　“我送她去医院，你们继续上课吧。”陆明初用命令式口吻告诉大家。
　　“我也去！”小雅抓着小佳的肩不放手。
　　“留下上课！”陆明初一个眼神吓得她放手。
　　“为什么是你去？”
　　略带几分凌厉的质问出自被忽略许久的景俊同学之口。
　　陆明初抱着小佳，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因为我是班长。”
　　说完转身步出了教室。

　　惠佳露醒来时，看见的第一样东西是叶齐放大的脸。
　　女孩般的大眼睛眨了眨，耳际的发稍依旧翘得生动。
　　“醒了？”和蔼的一笑，怕吓着小动物般的轻柔语气。
　　小佳的直觉：“这家伙一定在心虚什么。”
　　突然感到左手无名指指尖上一凉，小佳本能地转过脸，西园寺正捏着根棉签往她指甲上涂什么东西。
　　接着右手中指一凉，田舜桐在做同样的事情。
　　“你们在干什么？”
　　“清洗。”
　　“指甲油？”
　　“回答正确，加十分。”
　　正在惋惜，叶齐象是找到了话题般拉起脸：“小佳，谁准你涂指甲油的？”
　　“不可以吗？”
　　“以前就算了，从现在开始，不准接触任何有害化学物质，手机暂时没收，每天只能吃药片喝蒸馏水，听见没有？”
　　小佳默默然。
　　“也不要去上课了，”西园寺补充道：“我们准备试试隔离净化疗法。”
　　“试试”一词刺得小佳很是郁闷。
　　“田医生呢？”赶快转移话题问。
　　“去拿血检报告了。”舜桐平静地回答。
　　“我晕倒这会儿，都发生什么了？”
　　“也没什么，”舜桐专心继续手里的工作：“昨天上午那个……那个0号小子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你在课堂上晕倒了，让我赶快通知医生……”
　　“等！”小佳突然发现不对：“已经过了一天了吗？”
　　窗外的阳光呈浓重的金色，看来是夕阳，这么说，现在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是呀，”叶齐像是有点感慨：“睡了很久呢，血检结果都出来了，你父母来看过两次，有个姓孙的老师也来过，还有自称是你们班长的那个孩子，动不动就跑来。”
　　“还有吗？”
　　“有，”西园寺补充：“还有个瘦瘦高高的女生，扒着门缝偷看了一眼，我让她进来，她说不用了，就走了。”
　　小佳猛地抓紧了床单，西园寺诧异地抬头看她。
　　“她发现了……”
　　“什么？”
　　“苏……”
　　“什么？小佳？你在说什么？”叶齐有些着急地追问。
　　“不可能啊……”小佳的肩膀开始发抖：“怎么是她……”
　　隐约感到眼前模糊起来，不知为何心里很冷。
　　一些细节放电影一般掠过眼前：小莲醒时迷蒙的双眼，自己做贼心虚地移开视线；抽屉的钥匙藏在笔筒里；自己晕倒时她表现的惊慌，以及偷跑来病房查看情况……
　　小佳脊背有些发凉。
　　她觉得小莲什么都知道了。不见的那瓶药应该也是她拿走的。
　　小莲……想杀她吗？
　　用力摇了几下头，想抛开这个无聊的念头。小佳拼命认为自己是因为病糊涂了才会不受控制地乱想。
　　一定是的。反正最近很难控制自己的思绪。
　　或许，她是无意的……
　　一定是的，无意的。
　　不要乱想不要乱想不要乱想……小佳一遍遍警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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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小佳？”叶齐开始摇她的肩膀。
　　小佳怔怔地坐起来，表情呆滞。
　　“小佳，到底怎么了？”叶齐开始大力摇她的肩膀。
　　无法否认，自己和小莲冷战到现在还没和解，也无法否认，小莲被自己伤得很深。
　　她因爱生恨……也说不定……
　　“小佳！小佳！！”叶齐摇得她骨头都快散了。
　　小佳慢慢抬起头，幽幽地说：“我接受隔离净化治疗，田管家，替我跟学校请假……”

　　手机被没收的小佳彻底与世隔绝。
　　她的头发剪短了，有碎刘海，两鬓长度齐下巴，后脑勺修得饱满了些，发尾稍稍向外翘着，没以前漂亮，倒显得更可爱。
　　宽大的浅绿色病号服显得身体越发弱不禁风，领后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脖颈。
　　洁白修长的手指握着浅蓝色的电话听筒，另一只手的食指慢慢地卷着原本就很卷的听筒线。
　　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冷清的话吧内开着苍白的日光灯。
　　“那天谢谢你了，小初。”
　　“没什么，”陆明初温吞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是我应该的。”
　　“我的病房没有别人知道吧？”
　　“没有。我想……你可能不喜欢别人知道，所以一个人送你过去的。后来孙老师去看过你，你还没醒呢，我跟他约定了不告诉第三个人。”
　　“所以特别想谢谢你啊。”
　　“不用客气……你也帮过我啊……”
　　小佳微微一笑：“有时间的话来看我吧。”
　　“哎？”
　　“现在一个人呆在这儿治病，活动受限，挺无聊的。”
　　“嗯……”那头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即答应：“行啊，我去之前给你打电话。”
　　“我手机不能用了，你放学可以直接来。”
　　“不能用了？”
　　“嗯，目前的疗法要隔绝辐射的。”
　　“嗯，好。”可以感觉到陆明初在那头微笑：“我会去的。”
　　“一言为定哦，再见。”
　　“再见。”
　　小佳听着他挂掉，线内响起“嘟、嘟”的短音，才慢慢放下听筒。
　　翻起一截边的长长的袖口落下来，遮住大半个手背。
　　此乃防辐射病服，只是大了两号。
　　披上借田医生的白大褂走出话吧，抬头看见满天星斗。晚风已经不刺骨，是温和的，清凉的。
　　一直以来田医生总是陪她到很晚，这几天干脆下榻旁边的一间空病房，朝夕相处，精心陪护。
　　田曦桐是个绝对敬业的好医生。
　　爸爸妈妈每天都会来一次，穿着背后系扣子的白大褂，戴着白手套、白口罩，一丝不苟地坐在床边，有时向田医生借阅一下病历。
　　从研究院拿来的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药片每天依旧吃，粉红色的药水每天都打，还加一瓶透明的。
　　上次的血检显示好几项指标异常。小佳隐约觉得病情已经快控制不住了。
　　早有心理准备，所以看到叶医生和西园寺医生凝重的表情，并没有觉得太悲伤。
　　两个病房都没有田医生的影子。小佳有些奇怪，脱下白大褂挂在门边的衣架上。
　　去哪儿了呢？
　　打完电话有些口渴，小佳的目光瞟到书桌上的玻璃壶，里面装着无限近似于纯净的水。亮晶晶的很好看。
　　走过去拿起扣在白瓷盘上的杯子，倒了一点喝。
　　窗帘后露出一双凤眼，犀利得叫人有些怕。
　　小佳注意到的时候，惊慌失措地放下杯子，后退了两步。
　　苏亦莲从窗帘后走出来，左手慢慢伸向前，手指捏着一个小小的药瓶，姿势残忍。
　　小佳有些脱力地闭上了眼睛。
　　原来，之前自己的猜想……是真的。

　　小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低着头，任对方那种要烧起来一样的目光徘徊在自己身上。
　　小莲也不说话，保持着举着那个药瓶给人看的姿势。
　　双方僵持了很久。
　　“如果我真的起了杀心，你是活不过今天的。”
　　小佳看到墙上的挂钟，22：10。时针和分针形成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角度。
　　“你抽屉里那些药，我都查过了。”小莲悠闲地向前迈出一步，小佳立即摇摇晃晃地退后相同的距离。
　　“资料可真难找……不过，这种就是抑制脑神经兴奋的了。”
　　“小莲你……”
　　“对你来说很重要吧？”小莲笑得诡异：“可是被我换成普通的维生素了，明白？”
　　“为什么？”
　　“我讨厌你冷静的样子，想看你无法自控的可爱。”
　　“你换了多久？”
　　“不到两周。可是我没想到你失控起来会和我吵架哦～”
　　“所以变本加厉连维生素也拿走？”
　　“拿走维生素有什么用？我只是想换回来，没来得及罢了。”
　　“那我又为什么会晕倒？”
　　“量变到质变，懂吗？”小莲又向前一步：“脑瓜变笨了哦，宝贝。”
　　小佳退到床边无处可退，只好坐下。
　　“你为什么这么做？”
　　“谁让你只喜欢尚聆雅，不喜欢我还戏弄我……”小莲嘟囔到：“本小姐可是因爱生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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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佳再次无语。想了半天，还是不知所云：“你喜欢我吗？”
　　“喜欢。”
　　“为什么？”
　　“你今天问了好多为什么哦。”
　　“我想知道。”
　　“好吧……”小莲豁出去似的神情：“因为你和我应该变成的样子一模一样……我割舍不下……”
　　小佳背上一凉，隐约觉得又会听到一则人为转变个性的典故。
　　“我家以前也是大户，我一开始的名字叫苏清荷，而且长得和你很像，性格也像。”
　　小佳低着头认真听讲。
　　“那时候虽然小，却很优秀，骄傲和自恋都是顶极的……”小莲把药瓶放在桌上，慢慢插起双手：“所以……会被人谋杀……”
　　“……”小佳心里一惊，抬头看她，对上两道凶光。
　　“他以为我死了，一直以为我死了。为了活下去我把自己的一切都改变了，姓名和长相，包括性格、爱好，都变成我不喜欢的样子了。很好笑吧？”
　　“这么说你还是喜欢原来的自己？”
　　“是。”
　　“像我这样的你自己？理想中的？”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话……我……我就是你这个样子的……小佳……”小莲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我14岁那年的春节被人谋杀……我并没有死，可是真的……真的已经死掉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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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了。”小佳冷静下来。
　　春节被谋杀……看来是亲人干的了。难怪会这么激动。
　　还要装失踪，亲人对面也不能相认，自此变得孤零零一个人……的确痛苦。
　　那个苏清荷，确实已经死了。
　　小佳一声细细的叹息，拉回了两人的思绪。
　　“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了吧？”小莲似笑非笑：“归根结底，还是自恋。像朵清高的、不近世俗的白莲，对吗？”
　　还是比不上从头自恋到脚的水仙。小佳想。

　　“你的秘密终究还是被我发现了哦～”小莲悲戚得有点得意。
　　小佳苦笑：“那又能怎样？不过就是病得快死了而已。”
　　“发现之后啊，我心情就豁然了。”
　　“？”
　　“豁然一下什么都没有了。”
　　“……”
　　小莲穿着白大褂伪装成医生，和一身病服的小佳并排坐在星空下的楼顶平台上吹风。
　　“不要告诉小雅。”小佳用了命令句。
　　“提到她是犯规的哦～”
　　小佳无语。良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该回去了，否则田医生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田医生？是那个戴眼镜的帅哥？”
　　“嗯。”
　　“不用担心他。”
　　“？”
　　“我把他反锁在实验室了。”
　　“真聪明。”小佳竖起大拇指：“那咱们再坐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