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不重来》狱丸

14、当冬夜渐暖（一）

　　回家关上房门，舒童才拆开了信封，看完之后，一半是紧张一半是焦虑。
　　那上面写着：
　　舒童，那次在台球室我说找陶然有事，其实就是跟他打听你，想拜托他邀请你来我的生日聚会，但他说和你不熟，那我只好自己出马了。
　　其实我不是在英语辩论赛时第一次见你，大概十月份的时候，我在街上见过你，不过好像你很伤心，不停的哭，撞了人也不知道，其实你撞的那个人就是我。
　　后来英语比赛时看见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下定决心一定要认识你。
　　那个，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但是我很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想保护你。
　　这周星期天我会在皇城唱歌，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希望你能来，无论什么答案我都想你能亲口告诉我。
　　我会一直等你。
　　舒童又想起了那个男孩的眉眼，他对她很好，不是说他为她做了什么惊天地的大事，而是他的每一个举动，每一次微笑，都在告诉舒童，他真的喜欢她。学生时代的感情最真挚也最单纯，让舒童不懂如何拒绝。
　　所以这几天舒童在学校的状态都不是很好，上课的时候总想着这周星期天怎么办，准确的说是如何拒绝他，临到放学又害怕易鸣突然出现，那她该如何面对他，见了面又该说些什么。
　　“舒童，你这两天到底怎么了？”赖宁很担心的样子。
　　“没事儿......”
　　“没事儿才怪，每天魂不守舍，阎罗王勾你魂啦！”
　　“真的，我精神着呢。”舒童有些力乏，却不敢对赖宁说实话，她好像不喜欢易鸣。
　　“是不是姓易那小子？”她打破沙锅问到底。
　　舒童垂下头，不招也不行了，给赖宁说说？也许她可以帮忙想想办法：“其实这周星期天是易鸣的生日，他让我去参加生日聚会，还说，还说他喜欢我，希望能在生日会上亲口告诉他同不同意。”
　　“同意什么？”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应该是同不同意做他女朋友吧，唉，赖宁，我该怎么办啊？”
　　“不喜欢就直接拒绝呗！”
　　“怎么拒绝啊，太直接了伤别人心不好吧。”舒童为难。
　　“你就是心软，这件事能怎么办，你不喜欢不可能答应人家吧，以后只会让他更伤心，还不如现在让他伤心，长痛不如短痛。”
　　“真烦人，不喜欢的偏偏喜欢我。”舒童气恼。
　　“强扭的瓜不甜，虽然这话俗，但是有道理。”
　　“我明白，让我想想怎么跟他说。”
　　星期天终于还是到了，当舒童进入包厢时，真的被吓了一跳，满满的都是人，男男女女哄闹一堂，大部分是南明中学的，也有一些她认识，女生便是江蕾和瞿杏，男生也有陶然，胡永非，谢歌。
　　她想了很久，还是在和陶然隔了一个位置的沙发坐下，这些人里就算和他比较熟了。
　　舒童看了看易鸣，他正和其他人说话，没注意这边，便松了口气。这时瞿杏拿着话筒，要求陶然和她唱一首歌献给寿星，陶然微笑着接过话筒。
　　音乐缓缓响起，是小虎队的《爱》，这首歌在当时真是红遍大江南北，他们的歌声响起时，全场不知不觉的便安静了下来。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
　　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
　　让所有期待未来的呼唤
　　趁青春做个伴
　　别让年轻越长大越孤单
　　把我的幸运草种在你的梦田
　　让地球随我们的同心圆
　　永远的不停转
　　向天空大声的呼唤说声我爱你
　　向那流浪的白云说声我想你
　　让那天空听得见，让那白云看得见
　　谁也擦不掉我们许下的诺言
　　想带你一起看大海说声我爱你
　　给你最亮的星星说声我想你
　　听听大海的誓言，看看执着的蓝天
　　让我们自由自在的恋爱
　　舒童没想到陶然唱歌唱得这么好听，倒是又让她对他刮目相看了一把，而且瞿杏声音甜美，他们俩搭配在一起，真正算得上天作之合。歌声结束后，大家闹腾了他俩一会儿，无非是，是不是瞒着大家在一起啦，没有就赶快在一起吧什么的。
　　没一会儿，易鸣带着他在南明中学的朋友走到舒童面前，其中一个她见过，便是那天晚上给她递信的男生。
　　“舒童，我真高兴你来了。”易鸣眼睛里亮晶晶的，好似有无数星光。
　　其中一个男生对着易鸣的胸口捶了一拳：“我说你怎么拒绝了咱们班花，原来看上了外校的。”
　　易鸣笑了笑：“兔子不吃窝边草嘛。”
　　舒童的手在衣服口袋里握成了拳，那里面有她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一条银色的手链。她想就算自己的最终答案是拒绝他，可是心意还是要送到的。
　　舒童把手链拿了出来，递给他：“送你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他接过礼物，马上戴在了手腕上：“谢谢，我很喜欢。”
　　那些看好事的男生吹起了口哨，甚至有些已经在大喊：“在一起，在一起......”
　　她的脸红到了脖子根，真想推开门夺路而逃，这完全不是她预想的画面，现在舒童就是想说话，也得盖得住这些鬼哭狼嚎的声音。
　　正当舒童快急哭的时候，陶然那边发出了声响，谁把啤酒瓶打碎了，而陶然却拿着手机不知和谁对话，边说还出了包厢。
　　舒童一直盯着他，多想他能看一眼她，就算是念在曾经也说过话，还一起比赛过，就帮她一次，可是他瞧也没瞧她一眼，是啊，他凭什么帮她，他骂她笨蛋，笑她蠢，又怎么可能会帮她？
　　易鸣看着舒童，小心翼翼的问：“舒童，信你看了吧？”
　　“恩，看了。”她回答得很轻，细如蚊声。
　　“那你怎么想？”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眼睛看向另一边，不敢再直视舒童。
　　“我，我......”说吧，就像在家里练习的那样说，我们还是学生，不适合谈恋爱，可是这话到了关键时刻却像是牛皮糖，黏住了口，让她发不出声。
　　在他这么多好朋友面前，如果说了，肯定会让他很没面子：“我......”
　　“舒童。”
　　有人叫她，舒童立刻转过头去，是陶然，不知怎的她提得高高的心就放下去了，本来刚才还在想实在不行就跑吧。
　　“郑老师打电话问我们可不可以去看阿衡，他生病了，老师人在外地赶不回去。”
　　本能反应舒童知道他在撒谎，可是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却不想笑，只有感激。
　　“快出来。”陶然发话，又皱起了眉头。
　　舒童连忙把外套抓上，正准备走，瞿杏又掺合进来：“等舒童把话说完再走不行吗？”
　　“是啊，大不了就是感冒之类的，不缺这一分钟吧。”江蕾也在边上附和。
　　舒童这才真正感觉到无助，抬眼看向易鸣，他的身影在灯光的闪烁之下显得有些模糊，直到他走近，她才能看清楚，他对她道：“我明白了，你有事就先走吧，出去记得把外套穿上。”
　　得到聚会主人的答复，舒童这才逃也似的出了包厢的门，出去之前她一直不敢再看易鸣，终于明白还是伤到他了。
　　街上的温度确实低了许多，舒童不禁裹紧了外套，陶然走在离她一米开外的前方，略显成熟的大衣把他的背影勾勒得愈发挺拔。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好让这沉闷的气氛被打破。
　　“陶然。”
　　他停下脚步转头望向她，外围里的路灯在他脸上投下了一层淡黄色光圈，舒童甚至能看到那束光线里雀跃着的尘埃颗粒。
　　“阿衡没有生病，对吗？”她问他。
　　“你说呢。”
　　“谢谢。”思来想去她也只能对他说这一句话了。
　　“谢我什么？你今天不来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可不来会让他难堪。”舒童心里也难过，去不去赴约好像都会对易鸣造成伤害，可是谁考虑过她的感受，她也会害怕，也会伤心，难道她就喜欢伤害别人？
　　“你现在让他更难堪。”陶然眼睛里隐藏的东西晦涩难懂，让人看不清，可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再也忍不住，终于还是落了泪。
　　“我不知道会这样。”她撇过脸去，尽量不想让他看到她脸上的泪水。
　　他不再说话，只是把舒童盯着。
　　两个人就像两个木桩一样一直静立不动，舒童恨自己性格总是这样软弱无能，简单的事情总是能搅和得更复杂，白白让人看了笑话，更恨自己没有能力，要是自己足够优秀，那些人又会总是来找她麻烦，如此这般，眼泪更是止不住了。
　　后来不知道吹了多久的风，舒童觉得自己都快僵硬了，耳边却听到：“你什么时候能别这么懦弱。”
　　舒童抽抽噎噎的，不知道怎么反驳，却也有一刹那的羞愧，家里多年来的宠爱再加上从来没受到过什么委屈，造就了现在这样一副性格，实在让人生不起半分喜欢，不知道易鸣了解到真实的她以后，会怎样看她，可能也会嘲笑她吧。
　　陶然动了动身子，似乎有些不耐烦，口气更是不好：“你爱站这站这吧”说完转身走了。
　　舒童心神不宁好似被人扇了一巴掌，这种感觉比刚刚在包厢时更加让人难以承受，她一直知道陶然或许是有些瞧不上她的，他转学来以前，她的英语成绩一直稳居第一，即使课代表也比不过她，不可否认，有时自己内心会窃窃自喜，可是后来变了，她不再是第一了，很多人都很高兴，到后来更是对她冷嘲热讽，她忽而又想到那次英语比赛，她还高兴自己得了三等奖，可怜可叹，也许在别人眼里连一粒尘埃也不如吧。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家的，可是今天的一切让她意识到，如果自己这样的性格再不改变，她再不努力学习的话，可能以后再也够不到心里那道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