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清．缘》黄柔熙

26、纪念

　　“是海卿家的孩子？要表演什么？”康老爷子威严有庄重的嗓音直接冲击我的耳膜，对我是哥不小的打击，这根本容不得我拒绝。
　　“回万岁，草民海飒木！”自己回话完了，对上康熙的目光，他的脸部线条明显有了些缓和。
　　“拿出你的本事来给各部的王爷们和娜齐娅郡主看看。”康熙一声令下，已经有好事者将琴端来。
　　又唱歌么？还是只弹琴？要是表演砸了不回一命呜呼了吧？自己手心里沁出了不少汗，到底该做什么？
　　转头向四周寻摸着，对上云哥哥担忧和懊悔的眼神，自己条件反射一般就回了一个笑容，对十三，十四也是如此，就是没有见到阿玛和大哥，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踏实。
　　倒是潇捷的那死丫头的表情让我有些出乎意料，先是扮了个鬼脸让我一愣，紧接着又用口型比了后一句“我想听《在那遥远的地方》，如果你愿意再配合着跳筷子舞就更好了。”也不知道她是担心我眼神儿不好还是脑子不好，竟然一连说了三遍，生怕我不按着她说的做。
　　这要命的时候，也难为她还能假公济私一把。得，谁让我家力宏也爱这歌儿呢？唱就唱，还有些少数民族风的感觉。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们走过她的毡房
　　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

　　她那粉红的小脸
　　好象红太阳
　　她那活泼动人的眼睛
　　好象晚上明媚的月亮

　　我愿抛弃了财产
　　跟她去放羊
　　每天看着那粉红的小脸
　　和那美丽金边的衣裳

　　我愿做一只小羊
　　跟在她身旁
　　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
　　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自己抚上琴的那一刹那，已然沉醉在这山水之间，完全忘记了这一曲关乎自己小命儿的存亡，只是想唱而已。
　　很快就要唱完了，自己明显还有些陶醉在其中难以自拔，直到视线与潇捷的交接上时，她竟然悄悄甩了个飞吻给我，这下倒好，还没结束的曲子噶然停了下来。
　　好在康老爷子的脸色和之前的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自觉俯下身子，这回祸又闯大了。
　　周围寂静无声，自己半跪在地上，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康老爷子高高在上，却也不发一句。
　　突然，掌声响起，先是一个人，几乎是瞬间，排山倒海般的掌声响彻整个蒙古大草原。
　　自己顺着声音初起的方向望去，对上的是两双异常明亮的眸子，一双是温柔似水溢满情意，犹如此时倾泻在整个草原的月光一般，另一双则是热情如火，眼中的烈焰好似可以将整个草原燎燃，自己心下一紧，看来即使小命保住了，自己还是闯祸了。
　　“娜其娅，这曲子如何？可合你的心意？”康老爷子一直紧绷的脸部线条这才稍稍有了些和缓。
　　还没待娜其娅回话，博尔济吉特那索松王爷到时笑眯眯的开了口：“万岁啊！不是我那索松自夸，这位勇士唱得就好像是我家娜其娅，她就是我们蒙古草原的红太阳。”说完还像模像样的唱了两句。
　　“哈哈。”康老爷子也被王爷的样子都笑了，“你可是一点都不谦虚啊！”
　　这下全部在场的人都笑了出来，现场的气氛好了许多，温度仿佛也回升了不少。
　　节目继续，我悄悄退了下去，小命儿算是保住了，可是麻烦还存在。
　　为了以防这种情况再次出现，自己索性向自己和二哥的帐子走去，伤还没好就到处乱跑少补了又要被一群人唠叨，况且经过刚才那么一闹，自己还真是有些累了。
　　拖着戎沓的步子，眼看着还有几步便可以好好休息了，可是腰下忽然一轻，便被人横抱上了马。
　　身上的伤口与衣服摩擦，让自己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痛归痛，但下意识仍出手反抗。
　　身后的人之用一只手便阻止了我的反抗，自己心里难免有些沮丧，受伤后竟然连自保都成了一种奢望。
　　“疯丫头，受了伤还不老实？”耳边一阵温热，自己耳朵痒痒的，忙将头转向后方，想躲开这种令人浑身发麻的举动。
　　却，对上了另一片温热，软软的，湿湿的，自己还在茫然中，便已经被它趁机而入，在唇上轻啮之后顺势滑进了口内，，我睁大了眼睛，看清楚马上的另一个人是谁之后，便开始奋力反抗，以自己的舌防御着，谁料想这一进一退一直又滋生出暧昧的情愫。一男一女，以相拥的姿势在奔驰的骏马上吻着彼此。
　　“你放开我。”在几次尝试驱逐外敌失败之后，我边挣扎着边努力的挤出这几个字。
　　他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丝毫不理会我的抗议，继续展开进攻。
　　“你这个混蛋，放开我。”自己试图动用武力，可是他强有力的手掌箍着我的肩膀，另一只将我的手掌固在腰间，自己便被他牢牢“握”在怀里。
　　“小丫头，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他笑嘻嘻地将脸保持在与我两寸左右的距离上。
　　“你才越来越嚣张呐！虽然天已经黑了下来，但这样拥着一个大男人，给人瞧见始终不太好。”趁着他小子分神的短暂片刻，自己将手从他的包围中抽出来。
　　“你才嚣张呐！居然当着皇阿玛和众多大臣的面儿和我媳妇调情？”他挑了挑眉，低下头对着我，根本不看前方。
　　“你怎么这么蛮不讲理啊？”自己说不过他，索性将脸扭回去，注视着前方的路，别再两个人只顾着斗嘴，连路都不认得了，有了之前的教训，自己再也不敢不记路了。
　　“明明就是你不讲理好不好？先是当着众人给娜其娅唱情歌，之后又当着爷的面儿调戏伊缘，现在还说我不讲理？”
　　十四一个人车轱辘话说过来说过去的，自己回头白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今天天气很不错，再唱个曲儿来听听嘛！”十四勒住马，先行跳了下去，随后冲我举起双手。
　　自己没好气的打开他的手，侧身下了马。
　　“天气好么？没觉得。”见他走在马的右侧，自己便跑到马的左侧。
　　“那么多星辰证明今夜是个晴天，既然是晴天，天气当然好了。”他将缰绳换了一边，也跑到左边儿来。
　　不理他，继续无视他。
　　“你会不会啥快乐点的曲子？我现在心情好得很，唱个曲子给我听嘛！”十四将脸凑到我跟前，整个脸庞被月光镀上了一层奇异的光彩，眼睛里流露出的笑意，汗津津的额头让我忍不住抬起袖子给他拭了拭。
　　“挺老大一个人了，邋里邋遢的。”再次甩了个白眼给他。
　　“谁说的，你面前是一个整洁的翩翩美少男。”他整了整衣摆，空手摆开了伊戈尔打扇子的动作。
　　自己继续甩白眼过去。
　　“咦？哪儿去了？”他拿出火折子左看看右瞧瞧，还时不时的回身找着什么。
　　“找什么呢？有东西丢了么？”我也回过身，借助他手里那一丝微弱的光芒搜寻着。
　　“白眼啊！你刚刚甩过来那个没接住。”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好似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你就没正经吧！”这小子其实没正经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那好，我现在正经，嗯哼！”他嗽了嗽嗓子，正襟微立。
　　我先是疑惑的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强忍着没笑出来。
　　“我，爱新觉罗胤祯，想请你——海飒木为我唱个欢快的曲子，纪念咱们相识200日。”他微微屈下身子，行了个西洋礼。
　　“200日？”已经那么久了么？自己转头看向他。
　　“已经整整200日了，连时辰也差不多。”他笑着望着我。
　　自己低下头，摆弄着手指，认真算起来。
　　“想好唱什么曲子了么？”他一脸的期待，雀跃的询问着我。
　　“既然心情这么好，就唱一曲《好心情》如何？”自己也被他感染到了，心情在开心之余还有一点点意外，十四这么有心，居然可以记住我们相识的日子。
　　“好，听着曲名就很应景。”他鼓着掌，顺势将周围一小垛柴火点燃，火花映在他脸上，而他专注的眼神却落在我身上。
　　“一见你就有好心情不用暖身就会开心
　　因为眼睛耳朵都有了默契你知道我有多么了解你
　　有你就有好心情像夏天吃着冰淇淋
　　因为想法感受都有了感应 每个眼神都变成了动力
　　如果世界是一片汪洋森林我选择和你同一棵树栖息
　　不用怀疑我就是那么在乎你
　　如果爱情会让人脆弱无力朋友却可以让人恢复元气
　　不用怀疑你就是有这种魔力
　　我知道是上天安排我们在这时刻相遇在一起
　　我们都被祝福常常有好心情
　　一见你就有好心情像矿泉水清凉在心
　　溶化太多太多的情感交集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言喻 ”
　　他坐在火堆的另一边，以有节奏的掌声应和着，眼角，嘴角都流露出无尽的笑意。
　　“……”
　　最后一句歌词的话音刚落，一阵密集的掌声便响起来，十四眼中闪烁的异样的情愫，让自己忽的有些措手不及，忙将视线收回，装作很开心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在这眼前的篝火旁，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身旁都要回头留恋的张望。”
　　他轻声哼唱着曲子，根本容不得我表示惊讶，又有了冰凉的物体滑进衣领，自己低下头扯了出来，是块小玉牌，或者说是根小玉柱。
　　拇指般长短，细细的一根，上面刻着什么花纹，自己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是什么？”自己看了半天还是没看出来。
　　“这是把钥匙。”他神秘的很小声儿附在我耳旁。
　　“钥匙？哪儿的钥匙？”自己还是一脸的疑惑。
　　“嚄，这儿的。”他拍了拍腰间的玉牌。
　　“玉牌还需要钥匙么？”自己被他搞糊涂了。
　　“这个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先收好，反正你只要知道这个是我们相识200日的纪念礼物就够了。”
　　“可是……我什么都没准备！”自己有些懊恼，以前自己总是把朋友的生日和什么纪念日之类的记得最清楚了，可是如今却需要别人来提醒。
　　“我又不稀罕什么东西，有份心就够了。”他笑着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有些沮丧的我。
　　我点点头，释然的笑着。
　　“你对了，你刚才说的‘冰麒麟’是什么东西？好吃么？”十四歪着头，一只手托着下巴，手肘被另一只手环着，孩子气的样子让自己忍俊不禁。
　　“‘冰麒麟’就是一种很解暑的吃食。”自己笑着解释，十四果然不辜负‘好奇宝宝’的绰号。
　　“宫里都没有，你在哪儿吃的？”他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是大哥家的厨子做给我吃的，等回去你可以找大哥，让大哥给你准备。”自己将问题通通推给大哥，到时候自己装白痴就可以了，自己简直太聪明了。
　　“一言为定，等回去我们就到大哥那儿小聚如何？”
　　“嗯。”
　　……
　　“好了，回去了，明日你们还要随万岁去狩猎呢！好好休息争取拔得头筹。”自己拍拍他的肩膀，他点点头，将栓在不远处的马牵了过来，先扶我上了马，随后跃了上来。
　　慢慢悠悠晃了回来，自己没与他多说什么便回了帐子。
　　“云哥哥。”自己撩开帘子，看见他手捧书，坐在蒲团上，认真的边写边看。
　　“回来了！”他放下书，将视线由书上转移到我身上。
　　“还没休息么？这么勤奋？”自己蹭到他身边，靠着他的肩膀。
　　“看你没回来，心里不踏实，索性起来看书。”他把书放在小桌上，随手端给我一碗黑咕隆咚的东西递到我眼前。
　　自己二话没说，一气喝了下去。
　　“我都那么大了，你们都还把我当小孩子。”自己撅着嘴，拿起书，随手翻了几页。
　　“还长大了呢？不知羞，大人会将药汤洒在身上？”云哥哥在一旁笑如桃花般灿烂。
　　自己低下头，可不是嘛！胸口前几块被药渍浸湿了的痕迹，想争辩都不知该说什么。
　　正在沮丧之余，一方棉帕覆在嘴角处。
　　“我家‘大人’，不光身上有，嘴角也有。”他一边打趣我，一边用心替我收拾残局。
　　“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就是大人，身上有药汤怎么了，嘴角不干净怎么了，我就不能做个不干净的大人么？难道大人都干净么？”自己又开始嘴硬起来，做事毛躁，情绪又容易激动，哪儿有一点大人成熟的样子？
　　“好好好，我家就有一个不爱干净的大人，行了吧！”看着他一旁偷偷笑得很奸诈的样子，自己才恍然大悟。
　　“好啊！你居然变着法儿的说我不爱干净，你真坏！”自己说着说着便爬到他身边，不停地在他衣服上蹭来蹭去，还不忘抓起他的袖子擦擦嘴。
　　他一向都爱整洁，从来不允许自己邋遢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阿玛很欣赏云哥哥这一点，每次都会带着赞许的眼神看着他，而看到我就是不停的摇头。
　　“是你自己先承认的，不关我的事儿。”他宠溺地望着他怀里精疲力竭的我。
　　“哼！”无视他的存在。
　　“好了，不闹了，给你伤口上完药，早早休息吧！”他拍拍我的头。
　　自己乖乖起身，趴在卧榻上，云哥哥小心扯开缠了满身的白布，嘴里还不停的教训着我。
　　“虽说这塞外比起京城要凉快许多，可你成天东跑西颠的，汗水浸着伤口，恢复起来会慢很多，明日不许出去野了，只能在帐子里休息，听到了没？”云哥哥一本正经的声音听起来真不舒服，不过的确是自己不对在先，浑身汗臭，又不能洗澡真的很不爽。
　　虽然自己很不情愿，但还是应了一声儿。
　　“呲……”药水浸过伤口，带着一丝凉爽，几分疼痛，自己又开始倒吸气了。
　　“忍着点，一会儿上完药，我去端碗安神止痛的药来，喝了好好睡上一觉，就不会那么痛了。”他说完，一边轻轻吹着伤口，一边轻柔地涂着药。
　　“嗯，知道了。”我乖乖趴着，不再喊痛了。
　　“木儿。”云哥哥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怎么了？”自己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没什么！”他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没再说话了。
　　好奇怪啊！欲言又止本不是他的作风，我们想来都是无话不谈的，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吧！自己傻傻的安慰自己。
　　喝了药，加上自己一整天都没好好休息，这一夜睡得格外沉，当自己醒来之后，云哥哥已经不在帐子里了。
　　听闻今日老爷子率领大部队去狩猎，自己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再加上后背隐隐作痛，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心情跟着去看古代壮观的狩猎了，随手拿起医术来认真的读着。
　　“木兄弟。”自己昏昏沉沉之际，忽地听闻一男声从帐子外传来，还好自己没贪凉将罩衣脱掉，正在庆幸，胡孛尔贝子已经撩开帘子进来了。
　　“木兄弟，伤可好些了？”他笑眯眯的问着，手里还拖着个盒子。
　　“有劳贝子爷记挂，海飒木的伤已经不碍事儿了。”自己正欲起身行礼，却被他一掌拦了下来，他自己随意地坐在蒲团上。
　　“咱们不是朋友吗？别老贝子爷贝子爷的叫，多别扭啊！叫我胡孛尔就行了。”他豪爽的笑笑，眼神里流露出真切的情意。
　　“好，其实我也举得太拘谨了。胡孛尔，多谢那天的救命之恩。”我一抱拳，真心的向他道谢。
　　“好了，就那么一点小事儿，你们都来谢我，其实你才是那天的大英雄，我和娅娅只是射了那几箭。”他竖起大拇指，对我比了个“棒”的手势。
　　“我哪儿是英雄啊，差点就成狗熊了！”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放声儿大笑。
　　“木兄弟，你可真有意思！”
　　“这个是事实，可不是说笑，刚才你说‘我们’都来谢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除了我之外还有很多人？
　　“你阿玛海大人，你二叔海太医，堂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四阿哥的侧福晋，他们每个人都来谢过我几次。”胡孛尔一脸无奈，和他一脸黝黑配在一起还真是可爱。
　　“对了，这次我来，一是为了看你伤势恢复的如何，二是带件东西给你。”
　　胡孛尔说着便打开了他带来的小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