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捡到的世界》拽拽与煤炭君

4、第四章

　　单墨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捡到一个少年和自己一起住。但是这件事就是这样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而且无可挑剔，除了自己要比平时多操一点心之外。
　　单是洗澡，就让单墨费尽口舌。
　　“不……我不脏……”陈一连连摇头，双手扒拉着沙发扶手，说什么都不肯去洗澡。
　　“你乖，脏了你看不见的，等到你看得见自己黑黑的时候就很脏很脏啦。”单墨哄劝道，伸手要去把赖在沙发上的陈一拖起来。
　　“不洗啊！啊……”陈一带着哭腔说，“洗澡要脱衣服，好冷的……”
　　单墨无奈之下只好把陈一抱了起来，手臂托住他的屁股，往浴室里走去。陈一一路上都在哭叫，还伸手拍打单墨的头。
　　关上浴室门的时候单墨叹了口气，还要装暖气……
　　他都可以预见自己未来的艰辛了。
　　“你啊，”单墨对陈一说道，“我为了养你真是费尽心机，谁知道你有没有一点感觉的。”
　　陈一浸入热水里之后大概是感觉舒服，就没有再大哭大叫，脸上两条泪痕还亮晶晶的，却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在浴缸里拨水玩。
　　说服陈一从水里起来又花费了一番时间，期间小家伙在水里冲他嘶吼的样子让单墨觉得像只小狮子。
　　把陈一抱到床上之后，陈一突然叫了起来：“单墨单墨单墨单墨单墨单墨……”
　　“哎，干什么？”单墨帮他盖好被子，看着他嘴巴不停地一张一合叫唤自己的名字。
　　“单墨单墨单墨单墨单墨单墨……”陈一好像是觉得好玩，并不停歇。
　　“好了好了。”单墨看着他还在叫，便伸手点住他的嘴唇。“你要睡觉啦，关灯睡可以吗？”
　　陈一被迫停止了叫唤，待单墨把手指移开之后，他又叫了一声，“单墨。”
　　单墨以为他还是叫着玩，谁知他下面还有话：“我要回家……”
　　单墨顿了顿，笑道：“这里就是你家呀。”
　　“不是，这里是你家。”陈一执拗地说着就要起身，又因为冷把被子拉上一点，“我想回家……”
　　单墨摇了摇头，“不对，你爸爸已经同意我来养你了，所以这里就是你家。”他毫不犹豫地说道，“那里现在不是你家了。”
　　“可是这里没有花，”陈一对于单墨有点伤人的话却没有过多的反应，只争辩道，“我家有花的……”
　　……这孩子，真是固执得可以……单墨摁了摁太阳穴，深深的吸了口气，扳过少年的肩。“小一，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说。”陈一看着他，说道。
　　单墨噗嗤笑了出来，却没有理睬他这句话，继续说了下去，尽量说的慢一点、透彻一点：“你爸爸已经跟我说了，现在是我来养着你。这里就是你家，天冷的时候你就可以不用睡在外面，可以在屋里睡，我给你盖厚厚的被子，让你不用觉得冷。至于你说花，既然你想养，我就买。现在开始，你不用总是在外面走来走去，也不用回以前那个家了，这里是你家，你明白了吗？”
　　因为单墨在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陈一的眼睛，陈一也就一直盯着单墨。在他说完的时候，陈一隔了好久，才缓缓地说道：“你可以买花给我……”
　　“恩，对。”
　　“我以后可以不在外面，冷……冷的，走……”
　　“是的……”
　　“我爸爸……”少年细声细气地说着，好像对于单墨的一番说辞已经接受了。
　　“你爸爸同意了，你以后可以不用回去。”单墨小心翼翼地回答，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陈一皱着眉想了想，“恩”了一声。
　　单墨双手捧着少年的脸，直直望向他的眼里，一字一句地说：“小一，从此之后我就是你最亲近的家人，这里就是你家。”
　　“你明白了没有？”
　　“你懂了吗？”

　　单墨感觉有人在扯他的头发。
　　“谁啊……”单墨烦躁地转了个身，“别扯……”
　　“起床，起床……”有手在不轻不重地拍打他的后背。
　　单墨勉强睁开眼睛，看见陈一正越过他的肩探头探脑地看着他，垂下的头发搔着他的脸颊，痒痒的。
　　“有空还得带你去剪头发。”单墨喃喃着坐起来，看着把自己用被子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陈一。“早上好，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陈一已经在单墨家住了一个星期了，期间大小事不断，单墨推测陈一在外面自己一个人那么久，总是不太习惯一直呆在家里的。
　　“娃娃。”陈一说，他看上去精神满满，单墨已经教过他洗漱一类的事情了，他貌似自己已经做好了。
　　“恩，什么？”单墨坐起身来，拿起床边的外套穿好，到浴室去洗漱。陈一也穿好毛毛鞋，踢踢踏踏地跟着单墨到浴室里去：“卖娃娃！”
　　“卖，卖。”单墨先应承下来，然后把他推出浴室门：“你现在外面等着，到衣柜里去拿衣服穿，穿好了我就出来跟你去。”
　　“……呀。”单墨从浴室出来之后无奈地笑了起来，招招手示意陈一过来：“怎么又穿我的衣服啊……”
　　一切都整理好了，吃罢早饭之后，单墨便把陈一带出门。
　　“冷吗？”例行问他一句。看陈一摇了摇头，这才放心地帮他戴好织线帽，走上街。
　　陈一有捡娃娃的癖好，但是在垃圾堆里发现完好无损的玩偶的几率是很小的。这天一路走下来，陈一左顾右盼，却没有娃娃可捡。
　　眼看着少年眉眼都泄气地耷拉下来，单墨哄他道：“没事，以后总会有的。”心里却在暗暗祈祷千万不要有人随便扔布娃娃，他可不想陈一一脸脏兮兮地带着个大玩偶回来。
　　不过看上去陈一并没有因为单墨这有等于无的安慰而开心一点。为了表示安慰，单墨便带他去了玩具商店。
　　进门之后陈一直接拖着单墨往娃娃专柜去，双眼放光地看着顶上那个人一样大的黑熊毛绒公仔。
　　单墨低头问他：“想要？”
　　陈一点点头，单墨松了口气，原来孩子不是仅仅喜欢布娃娃，这就好办了。
　　不过这个公仔实在是有点大啊……单墨指了指下面那个稍小一点的白色的熊公仔，问道：“这个好不好？”
　　“就那个。”陈一坚持道，伸手指着上面的大公仔。旁边带着小孩来买玩具的家长都笑了起来，看着这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执意要买那个大黑熊。
　　单墨觉得脸上有点发烧，急急地低声劝说：“家里床太小啦，装不下大熊。”
　　“那就，你不睡床上……”陈一不假思索地说道，再一次指了指那只熊，完全不顾单墨听到之后心碎的感受。单墨伤心了，但是还是掏钱买了那个因为大而略贵的大黑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