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捡到的世界》拽拽与煤炭君

2、第二章

　　单墨看着他睁开了眼，相貌怎么看怎么好，一双眼水灵灵地盯着单墨。
　　他的手上抓着那个还是脏兮兮的大娃娃。昨天单墨帮他洗澡的时候把它放在一边了。
　　“你醒了？”单墨睡眼惺忪地起身，抓了抓头发。与此同时，那个孩子开口道：
　　“你要买娃娃吗？”
　　“恩？什么？”单墨尚未清醒，以为自己听错了，努力睁开眼看着他。
　　“我说，你要买娃娃吗？”那孩子回答，他仍旧直直看着单墨，好像对于自己在一个陌生人家里并不感到奇怪。
　　“……不买。”单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孩子看了他一会，转身走了。单墨看着他拎着娃娃，穿着自己大一号的睡衣，打开防盗门，走了出去。
　　单墨猛地弹起来，冷空气立刻灌入了他的被窝里。他顾不了那么多，急急忙忙套了一件羽绒服就奔了出去，在楼梯口抓住了他。
　　“你去哪？”单墨抓着他的胳膊问道。孩子只穿着一件睡衣，正瑟瑟发抖，被单墨抓住，却还是执拗地说：“你买不买娃娃？”
　　“买，买。”单墨看见他嘴唇都冷得发颤，连忙点头，实际上他自己也很冷。“不过我的钱在上面，你跟我来拿钱好吗？”
　　孩子听到单墨说要买，就立刻开心得咧嘴笑了起来，点点头，单墨便拉着他上楼。一开门，单墨就连忙把门给关上，反锁，防止他又自己溜出去。
　　“钱呢？钱呢？”孩子看着单墨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一叠声地问单墨。
　　“恩……我在找呢。”单墨哄他道，给他穿了件毛衣，“你先穿衣服，我再给你钱。”
　　孩子乖乖地任由单墨帮他穿了毛衣，又套上一件厚厚的外套，最后单墨自己也穿好衣服了，让孩子坐在沙发上开始了解情况。
　　“你叫什么名字？”单墨问道。
　　孩子因为单墨答应了买娃娃而显得很乖，不过他还是挺费劲地想了想：“陈……一……”
　　“陈一？哪个一？”
　　孩子伸出手，在空中画了一横：“那个，一个杠杠的……”
　　哦。”单墨点点头，“你为什么昨晚在外面睡觉，不回家啊？”
　　孩子摇了摇头，回答道：“爸爸说家里没地方睡觉了……要我出去睡……外面很冷……”
　　单墨心一揪，难以理解那个爸爸为什么要这样说。孩子还在喃喃自语，茫然地看着四周：“冷……”
　　“现在还冷吗？”单墨问道。
　　“不冷了，好暖和，好舒服。”孩子点点头。然后他又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你不是要买娃娃吗？”
　　单墨看着他，心里明白了八九分，这孩子大概脑子有问题。

　　既然孩子提到了他有家，单墨便把娃娃给“买”了下来，然后哄他：“带我去你家玩好吗？”
　　孩子手里攥着钱，定定地看着他：“我爸爸会打你的。”
　　“不会，不会，”单墨摇了摇手上已经洗干净但还没干的娃娃，“我买了你的娃娃，我是客人，你爸爸不会打我的。”
　　孩子想了想，点点头：“恩……你说得对，我们走吧。”
　　单墨帮着他穿好了自己的衣服，有点嫌大，但是也只能将就。他跟着陈一出门，而陈一却站在楼房前面突然停住了。
　　“你是不是不认识路？”单墨看了看他，猜道。
　　陈一茫然地点点头，转头看着四周：“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那你能说你家在那个小区那个巷吗？”单墨问道，但是他觉得希望不大。果然，陈一摇了摇头，低声说：“不知道……”
　　单墨想起自己是在那个超市附近看见他的，那么如果把他领到那边去大概可以。
　　折腾了一番之后，两个人总算站在了一道铁门前。
　　这是一道深巷，两边的铁门都紧闭着，巷子尽头堆着一些垃圾。陈一抓着那道铁门，踮着脚往里面叫：“爸爸——开门——”
　　单墨在一边看着陈一扯着嗓子叫，院子里却没有人出来。过了好久，才有一个中年男人冲过来开门锁：“兔崽子你坏了我好事！”
　　在陈一从他爸爸臂弯下钻进去的时候，男人皱着眉问单墨：“你是谁？”
　　单墨也皱眉看着他道：“你儿子昨天晚上在贤汇超市附近冻昏了，是我把他带回家去的。”
　　“哦，”男人点点头，便要关门。单墨眉头皱得更紧，伸手抵住那铁门，沉声说：“你儿子智商有问题，你干嘛还让他晚上一个人出去？他昨晚说不定就冷死了。”
　　“以前他也经常在外面睡觉，没事的啦。”男人不耐烦地说着便用力想要关门，单墨还是不妥协，他生气地说：“你就这样为人父的吗？”
　　“他已经成年了，能照顾自己的。”男人抬头望向他，“你管这么多干嘛？这是我们的家事关你什么事？”
　　男人看上去邋里邋遢的，胡渣已经冒出来了。单墨推开他走进院子，看见屋子里放着一张麻将桌，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正坐在那里。他转了个身，看见陈一蹲在院子角落里给几朵野花浇水。
　　“你进来干嘛？！出去出去！”男人走过来赶他，屋里的三个人懒洋洋地叫道：“老陈，你在那边折腾什么呀？”
　　“那傻子回来了，还带了个男的回来，不知是谁！”男人朝屋里大声说着，又转过身来，恼怒地朝单墨喝道：“出去！快！”
　　那傻子？单墨看着还在骂骂咧咧的男人，感觉怒气在往头上窜：“你管你儿子叫什么？”
　　“他不就是个傻子吗……一天到晚捡破玩偶还想卖钱，谁买他的啊……”男人嘟哝着，“难怪洗的这么干净，原来有人把他也捡了。”
　　两人正站在那里，陈一突然跑过来：“爸爸，这个人买了我的娃娃！”
　　“恩？钱呢？”男人立刻感兴趣了，陈一把手里攥的皱巴巴的五块钱纸币放到男人摊开的掌心里。
　　“你是不是也傻了，居然买它？”男人把那五块钱放到裤兜里，有点鄙视地说道。
　　陈一仰头看着单墨，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爸爸的话。单墨也低头看着他，看他眼睛睁的大大的，隐隐约约可以从他澄澈的黑眼珠子里看见自己。
　　“你儿子是叫陈一吗？”他开口问道。
　　“恩，是啊。”男人回答，又开始不耐烦，“这名字简单又好记，搞那么复杂干什么。”
　　“他妈妈呢？”单墨继续问道。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陈一，陈一也一直盯着他。
　　“那个臭婆娘……”男人嗤道，“早就跟别人跑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嫌他傻，哼。”
　　“你也嫌他傻么？”
　　“傻子谁不嫌？总是在我做生意的时候叫我开门，没有他好过有。又没有用，原本想叫他做饭，总是摔破碗，有个屁用……”男人瞪着陈一道，“幸好不用养他，他也不是经常回来。总是搞得一身脏，我就不让他进屋，叫他在院子里睡觉。”
　　“你一直望着我做什么？”单墨忍不住笑着问道。
　　“什么？”男人没反应过来。
　　“……”单墨抬起头来看着男人，目光很坚定。
　　“我来养他。”
　　即使你身为他的爸爸都讨厌他，我也不讨厌他。

作者有话说

　　于是就很简单的，养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