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花开》李天歌

38、泡影

　　泡影

　　有的人也许就是命运不好，天没有赋予他真爱，让他的理想与事业在泡影中死死挣扎!

　　一九九七年的秋天。彭书奇走我街上来了，他手夹着烟，食指和中指熏得更像腊鸡爪：“哥！海狸鼠能卖了！我们发财机会到了！看我们是怎么发的才！”书奇充满了容光。
　　我看着自信的书生，好几年没出门了，我真想出去走走，我有一个天性，对自己有一个不太切合实际的目标，有生之年到全国有名的地方走走，尽管贷款几万，但提起出门看看世界，心里却按耐不住地兴奋，心痒痒的。
　　第二天，我放弃我手中一切活路，准备了我们两个人单程路费，直奔川东的资阳，九几年资阳应该还是个地级市？又要经过绵阳，一到绵阳地界，我心就疼痛，仿佛夕艳就坐在我腿上，我们又拥抱在一起，她一个劲地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她终于发话了：“天歌！你怎么这么多年不来看我啊，我好想好想你啊！你就把我丢在里了不管了？”
　　我心想，我在政府的床上还看到过你啊！可惜是个肥猪骑在我身上，那天真心想的是你啊，可那肥猪令人恶心，那天要真是你夕艳就好了。
　　我擦着夕艳的泪水，我们头靠在一起：“艳！这些年我也在想你哦，你不常来我梦中，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啊！我真想死了算了。。。。。。”我泪水只管簌簌地下落。
　　夕艳给我擦着泪：“天歌！我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啊！我不是化身在小萍身上吗！她也死去活来的爱着你，你们不是很好啊？”
　　我抽涕道：“可我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啊！而且没有道德啊？”
　　“天歌！你不要太自私了，你要我怎么办啊？成仙？为什么人们向往仙境，但为什么总是刚要过奈何桥又折回去了，都说神仙好，但没有人愿意真正成仙啊！”
　　“活过来啊！我们在一起。”我激动道。
　　“我也想。。。。。。”夕艳哭道。
　　彭书奇靠靠我：“李老师你在干啥？一出门就想家哦？看来丽荣姐对你太好了，看，前面是成渝高速路了！”
　　我从游魂中回过神来，难受地擦擦泪珠，伤心地摇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平的六车道的水泥路，我第一次看到有这么宽这么直的公路，而且平坦，好多地方破山而过，我兴奋道：“好大的工程哦！国家哪里那么多的钱哦！”
　　书奇给罩盖在笼子里的海狸鼠喂了一把粮食：“李老师！看哦，资阳这边比我们那里发展得要快些啊。”
　　我看着背背篼的农民，衣服还是褴褛，便道：“农民还是穷！”
　　一路上，我最爱欣赏的是公路从陡峭的山崖旁穿过，心想这么设计很不合理啊，如果山梁塌方，车会被泥石流吞埋的，而且车辆太多，只要前面车一出事故，立即就会追尾了。有好多地方就是一个坟场。嗨——莫管那么多，总算看到国家的高速路了，我们那里可能永远也修不成这么大的路啊。
　　到资阳时已是下午五点多了，我们穿过一个高拱桥，在一个面馆里吃了两碗面，书奇一直没有消停过，十几对海狸鼠，就他一人照顾，他到像我请来的棒棒。我倒像当上皇帝了，什么事我都用的口，他只管干。
　　书奇告诉我，我们要找个好的的旅馆，我们把海狸鼠藏好，我们去看看市场，这时有可能下市了，我们去把地点踩好。
　　我看着书生：“彭兄！你这么神秘，莫非真发了？”
　　书奇笑了笑：“你还不想发财哦！？”
　　我们找了个旅馆，书奇看了又看笼子，又从腰包里抓了一把粮食放到笼子里，才慢慢地跟着我带上门，走在资阳的大街上。
　　这时的资阳的街道并不宽，白杨树、泡桐树在街的两边立着，很多街道都是泥墙黑瓦，墙上还有大大的口号“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翻案不得人心！”就一个典型的县级城市。车辆不多，人也稀少，书奇把我带到一条小街上，这里商户多点，但流动人也不多，冷冷清清，我笑道：“老彭你搞错没有哦，怎么还不如我们县城啊？”
　　“下市了！下市了！这里我来了多次很闹热的。”
　　我看到了一家小吃“伤心凉粉”，我指着牌扁道：“有这么起名字的哦！日怪了！吃的人还多啦！都想伤心一把吗！”
　　“李老师啊！你没有看书哦！这是全国都出名的品牌，可能出土在这里，看！赖汤圆也在这里！也是这里人啊”（后我查证了下伤心凉粉，赖汤圆都出自于都成龙泉驿）
　　“我不喜欢汤圆和凉粉，只有女人喜欢那玩意儿。我们找点好耍的哦！管他是什么地方的人搞出来品牌”
　　书奇笑道：“陈毅的故乡走这里只有三十公里，我们把事情办好了我们去耍啊！多耽误一天时间，只要你不着急。”
　　“俗话说，‘出门不管在家事。’管他那么多！先耍了再说。”我兴奋道。
　　“那就定了！卖了我们去耍一转！"
　　“彭兄！晚上我们吃点什么？钱不多哦！”我摸摸腰包。
　　“那就一人一碗面吧！便宜点！”
　　第二天，我们早早就起床了！书奇在地上做了二十个俯卧撑，再对着墙面打了两拳，得意地对我说：“要有备无患！有备无患才能做好一切准备。”
　　我看书奇汗水都冒了出来：“兄弟，可能就你的武功一两个人可能吃不住你哦！”
　　书奇得意洋洋道：“那当然！我读书时，就用我的功夫挣过书学费，我提着一把杀猪刀，把个野蛮的同学撵了半个城，吓得他跪在我面前求饶！后来他们都知道我彭书奇会武功，敢杀人，都喊我彭大哥了。没有那个龟儿子敢惹我！”
　　我听刘玲给我说过彭书奇的事，这一点我很佩服他，我向他翘起大拇指：“所以！我跟着你出门我心里踏实！没有看出？我不是高枕无忧吗？”
　　书奇又嘿嘿直笑。牙齿黑的像原始人的牙！本来牙齿就丑大，更像一口牛牙！
　　第二天，我们在旅馆下边的小吃店胡乱地啃了两个馒头，便跑向我们昨天去过的海狸鼠市场!
　　哇！日怪吔！这么大的城市也分逢场与冷场啊！这么早就人影憧憧，我们抢先占到一个三岔路口，有人来问了出卖的价格，我们摇着头，因为我们还不知道，像我们这么大的海狸鼠多少钱一对，我跟着一个买海狸鼠的人后面，看他给价还价！在我清清楚楚的着他给钱时，我差点血管爆炸，比我们的小，都是六千块一对，我们有十七对，那是多少钱哦，怪不得彭书奇把海狸鼠当宝贝，这东西比宝贝还宝贝啊！我心惊肉跳地跑到彭书奇身边：“我们的要卖八千块钱一对啊！”
　　彭书奇张大嘴巴看着我，这时一个人向我们走来：“多少钱一对！”
　　书奇道：“九千！"
　　那人道：“我看你这么多对，一口价八千五百块钱一对！卖不卖？”
　　我靠了下彭书奇，书奇搓着手，笑道：“我们各走一步。。。。。。”
　　那人口气强硬道：“到位了！”
　　我看了看那人神色，这是一个耿直人，看样子没有余地了，我看了书奇一眼，彭书奇心领神会道：“好吧！”
　　那人拿出折叠式鼠箱，指着后面一个随从：“给钱！”
　　随从从一蛇皮口袋里来出钱来：“你们算账!好多？”
　　书奇全身都在抖动！半天也不知道账是怎么算的了，可怜我的大学问书生只是抖动！然后，看着我！
　　我道：“一十四万四千五百！”
　　我看见一千块钱一沓，十沓码在一起，我心想，这才是耍钱的老手！我拿起一沓，任意抽出一张真是资格的崭新的票儿，书奇也拿起一沓，可掉在了地上，连捡几次都没有捡起来。那人弯下腰，拾起钱，给我：“老哥你看看!过手不认！”
　　我定了定神：“规矩的！你们把海狸鼠拿走吧！”
　　买海狸鼠的人走了，我把彭书奇搀起来，用一条麻布袋把钱装好，其实，我也心惊肉跳神不守舍啊！我何时见过这么多的钱啊！我只是在装着镇静！装模作样是自己见过世面的人，再有我们两个人都坐在地上，就逗人笑话了！我看到了，此时此刻好多人投来羡慕的目光，我深感自豪和伟大，这就是个款爷了，我们立即就是根深蒂固的款爷了。
　　我挎起还在往地上坐的书奇，叫上一辆三轮车：“我们还去陈毅的故居吗？”
　　彭书奇抱住钱：“不。。。。。。不。。。。。。不去了！不。。。。。。不方便，钱太多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那我们就直接回去了！”我对着三轮：“到成都方向的一个大拱桥那里才下。”
　　三轮车夫站起身子来踩着三轮，嗨！发了!天啊！我也有今天啊！一个工人才一百多块钱一月，工人一辈也挣不到这莫多的钱的啊！我把账还了！还剩几万，这个钱，我用来把江家湾堰塘的堰埂用石头砌好！小萍在那里要生活一辈子啊，她结婚时我什么也没有给她，给她买根金镯子吧，父母这莫多年了，我没有给他们一分钱，怎么也要给他们三五百哦，再用几千块钱带着妻子儿子去旅游一转。我看着彭书奇，彭书奇这时没有抖，还精神奕奕的，可能他也在浮想联翩！怎么去把他的梦实现啊。书奇也怪可怜的，穷到不能再穷了啊！
　　三轮停下了！我们下了车，给了车夫十块钱，没有要车夫找零钱，我们站在桥下候车，这里通往简阳到绵阳、成都的必经之路，我看看地形，前面是有一个草山包！我对书奇说：“我们走那草山上坐坐再走吧！看有人跟踪我们！”
　　彭书奇把钱袋搭在肩上，癞蛤蟆大喝呵欠似的：“老子怕他个球！弄死他！就在这！车可能就要来了！”
　　我看了看除了阳光陪着我们，没有什么人在走动，只是不远处一辆面包车缓缓停下，下来几个壮汉在互相调戏着，我对书奇：“他们会不会走我们这里来哦？”
　　“不像！”
　　“我们是不是走！”我焦急道。
　　“不要怕!我们再观察下！”
　　几个汉子快到我们跟前时他们连看也没有看我们一眼，我也觉得是场虚惊。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正当我和书奇侃侃而谈时，几个人突然亮出了匕首，把我们团团围住，书奇惊慌失措时钱掉到了地上，他刚弯下腰，一汉子飞起一脚，钱袋跑了一丈远，在我们缓过来神时，我们头上都被刀把击中，倒在了地上，我头昏的站不起来，我见书奇跑上去了，几个人围着他，一顿拳脚，只听到闷整整的肉响，半天我们才被路人搀扶起来，说这里都出现几次抢案了，你们还算命大，捡了一条命。
　　彭书奇抱住我哭道：“哥！我们回家路费都没有，怎么办哦！”
　　我看着书奇大口大口地吐着血，想着那一口袋崭新的票子，泪水也咕咚咕咚地流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有的人也许就是命运不好，天没有赋予他真爱，让他的理想与事业在死死地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