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东方不败与杨莲亭》阿尧

4、第四章

　　东方不败身体僵直，背对他，手被他抓着，屋内忽然就冷了下来，床帷无风自动，似乎连阳光都欺软怕硬地不敢再照，阴云遮过来，比刚才要暗了些。
　　杨莲亭敏锐地感觉到东方不败的情绪变了，他看不出这是什么样的变化，但他知道如果他再不放手，流血的部位就不是腰部，而有可能是脖子了，他当然不怕脖子流血，所谓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不过他不希望东方不败不高兴。

　　所以他的手，放开了。
　　内心深处不知哪里，疼了一下。
　　呼吸都有些困难，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来。
　　“东方……”

　　他很想对他说一些话。
　　说什么都好，哪怕说今天天气不错，只要能跟他说上话就知足了。
　　说什么都不好，没有任何话可以表达出他对他的感情。

　　那个人没动。
　　他看不见他清俊的脸，看不见他勾魂摄魄的眼，看不见他在听到自己叫他“东方”之后的表情。
　　心提了起来，忐忑不安。
　　明明决定要慢慢来，一步一步来，却原来当心爱的人近在眼前时根本无法忍耐。
　　“东方……我这样叫你，你生气么？”小心翼翼的询问，死都不怕的杨莲亭也有怕的时候。

　　那个人还是没转头，起身将药碗端过来，走到床边坐下，“有些凉了，可要青碧再去热？”说话的时候眼睛不看他，低头望着碗，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似乎并没有因下属直呼其名而动怒——杨莲亭却宁愿他动怒，也比这样一副死人脸要强得多。
　　杨莲亭望着东方不败，他多希望他能抬起头露出他的眼睛，这样又欢喜又哀伤地看了半晌，才道：“教主，属下以后可以直呼您的名讳么？”

　　低头捧碗的人淡淡道：“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我本不姓东方，起‘不败’这个名字也是为了震慑群雄，不败不败，哪有人生来会叫不败，你若喜欢，便叫我东方吧。”

　　听他这么说，杨莲亭又不想叫他东方了，他更想叫他原来那个没有人知道的名字。好在记得要慢慢来，不要表现得太明显，不要天真地以为东方不败真跟自己很熟，杨莲亭强抑制住没有问他原来叫什么。
　　杨莲亭道：“不要让青碧再去热药了，我昏睡一整天，青碧也累坏了，让她去歇着吧。”
　　“你对青碧倒好。”东方不败随口道。

　　杨莲亭立即慌了，刹那想起许多往事，回忆萦绕心头，急急忙忙解释道：“教主我跟青碧没什么的！”

　　东方不败一皱眉：“我有说过你跟青碧有什么吗？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杨莲亭心里一喜，复又一惊。
　　喜的是眼前之人并不是后期那个疯狂嫉妒无节制杀人的魔教教主，惊的是自己露出了马脚，要如何解释他被他的嫉妒给吓怕了？
　　以前东方不败会杀死所有接近杨莲亭的女人，不分青红皂白，不问缘由，不理后果，只要杨莲亭多看了那个女人一眼，或者不经意间夸赞那女人一句，她就再没机会看见第二天的太阳。杨莲亭本是喜欢女人的，做了东方不败的男/宠之后两人关系并不融洽，形如仇敌，杨莲亭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将憋屈化作怒火，一股脑儿地发泄在东方不败身上，床笫间的花样颇多，东方不败无法满足他的需求，才准了他找女人。但凡跟他亲近过的女人，哪怕杨莲亭没有跟她真刀真枪的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她也一定会被死得不明不白。

　　青碧就是其中一个。

　　杨莲亭跟青碧并无暧昧，杨莲亭原本有个很疼爱的妹妹，很小的时候因为家穷做了别人的童养媳，后来一直杳无音信，生死不知，杨莲亭深以为憾，把青碧当成妹妹，平素对她自是与旁人不同，未成想这“与旁人不同”便成了青碧该死的理由。杨莲亭还答应青碧要给她找个好人家，还没来得及找，青碧就被东方不败杀了。

　　现在的东方不败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他又不是神仙，怎能预料到以后？他现在只把杨莲亭当成忠心下属，对杨莲亭有礼客气，恩威并施又处处防范，按照原来剧情发展他会在照顾杨莲亭的过程中爱上他，杨莲亭只要等着即可，不应轻举妄动。
　　关于自己重生的事情，就算他主动说出来，以东方不败这种敏感多疑的性格也不一定信，他要是不信，杨莲亭小命难保。所以杨莲亭不能说，杨莲亭要假装不知道青碧是怎么死的，不过记忆是世上最奇妙的东西，往往越不去想，记得越深，青碧脖子被东方不败捏断歪歪垂下，舌头伸出，面色青紫的可怖死状在杨莲亭脑海里萦绕不去。

　　“你在想什么？额上都是冷汗。”
　　东方不败放下药碗审视杨莲亭。

　　杨莲亭回过神来，用袖子抹了抹汗，挤出笑容，“有点冷。”方才的情思经这一吓全跑光了，满心都是对青碧未来的忧虑，再顾不上想入非非。

　　东方不败闻言去拨了拨炉子里的火炭，春寒料峭，对于病人来说也许冷了些，东方不败坐回床边，伸右手抵住杨莲亭后心，一道暖融融的真气输了进去。
　　杨莲亭奇道：“教主的内力不是走的阴寒一路么，怎地……”
　　“别说话。”东方不败全神运功，严肃认真的神态另有一种吸引人的魅力，比普通男人要粉嫩得多的嘴唇紧紧抿着，在下颌处显出坚毅的线条。
　　杨莲亭悄悄回头用眼前余光去瞥他。
　　被东方不败狠瞪一眼。
　　迅速收回目光，脸上讪讪的，心却火热。

　　东方不败的真气在杨莲亭体内行走一周天，杨莲亭感觉身子轻便了许多，在床上叩头谢恩：“多谢教主……”东方不败抬手扶住，“哪有在床上下跪的……还有，不许叫我教主。”语气听上去不是威胁，竟带了一丝似有若无的撒娇意味。
　　杨莲亭脸上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双手抱拳，高声答应道：“遵命！”一时高兴，将以前常说的黑木崖上切口顺嘴说了出来，“教主令旨英明，算无遗策，烛照天下，造福万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属下谨奉令旨，忠心为主，万死不辞……”

　　杨莲亭本性跳脱，放下仇恨与责任爱玩爱闹的性子便显现出来，情不自禁把当初故意设计的切口说了出来，他只是单纯地想开个玩笑，却忘记这套话还不存在于这个东方不败的记忆中，玩笑开得一点都不好笑。这套切口中最有名的当数那句“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都是杨莲亭制定的，每日里说无数遍，听无数遍，自然而然脱口而出，一口气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东方不败面沉似水，古怪地望着他，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暗了暗，有什么东西在眼里一闪而过，闪得太快，杨莲亭来不及捕捉，更不用谈看懂那是什么。
　　这下完了，好好的气氛又让自己搞砸了。
　　想说什么话去补救，关键时刻唇舌总是那么不顶事，急得真要抓耳挠腮了。

　　“你从哪里学来的如此油嘴滑舌？”东方不败的表情还是那么深沉，看不出喜怒。
　　“教主我……”
　　“叫我东方。”
　　“东方……”
　　“不过这些话听起来倒有趣，我还从未听过别人这样赞美我，不如以后就作为黑木崖上的切口吧。”

　　杨莲亭万料不到会这样。

　　“如此肉麻的话从那些从不擅阿谀奉承的硬汉嘴里说出来，一定很好玩。”东方不败说完一笑，便如庭院的桃花移栽到了屋内，整个房间忽然就亮了。

　　完了完了，这下才是真完了，教主，我宁愿您责我骂我也承受不了您的微微一笑啊……

　　东方不败不常笑。
　　幸亏他不常笑，因为他笑起来可真要命。
　　他笑起来的时候，先是眼睛眯起，然后唇角上翘弯出好看的弧度，若是大笑，两颊会发红，眼里蕴着水气，朦朦胧胧，最是迷人，像一朵美丽的花放肆地开，开得如火如荼，开得不管不顾。若是微笑，眼睛亮晶晶的，愉悦从平素看不出喜怒的眼里流露出来，如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羞涩地立于枝头，既想探出头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又怕被人发现，于是将身掩在绿叶丛中，羞答答的犹如顽皮的小姑娘。
　　东方不败这个人，外人以为他冷酷无情，严肃阴狠，不假辞色，只杨莲亭一人知道他只不过是面瘫罢了，只有他笑起来，他深藏在骨子里的某些东西才会展现，比如，妖艳……

　　“干嘛这样看我？”东方不败不解地问。
　　“没什么，我觉得你今天可真好看。”杨莲亭嬉皮笑脸地说道。
　　“大胆，以为救护本座有功就敢对本座如此说话，不怕本座杀了你。”
　　杨莲亭心说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很想对他说“你舍不得”，知道见好就收，嘿嘿一笑糊弄过去，伸手去拿药碗。

　　东方不败抢过，双手捂着，片刻后药碗上方升起袅袅轻烟，眼见着药汁便热了。
　　惊世骇俗的武功被东方不败用来干这个，《葵花宝典》的创始人若泉下有知，不知是否会气活过来。

　　杨莲亭与他视线相交，那人的眉目在袅袅热气中若隐若现，美得犹如梦境。

　　东方，你还活着，我也活着，这是多么值得感激上苍的事情。

　　接过碗来，仰脖一饮而尽。

　　呃，头一次发现，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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