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柳伤

8、红尘

　　傍晚时分，林雪清沿着东大街向城门走去，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出了长安城，向东而去。一路上，他昼伏夜行，脚程极快，一个月后便到了京城。进城后，他没有停下，径直来到天桥，停在了红尘坊的门口。红尘坊听起来是歌舞坊，其实却是闻名天下的武林圣地，因地处京师，是以最为喧嚣热闹。此时门口却有一个青衣人在不停的徘徊，只见他不时抬头望向门内，双手紧紧地绞在身前，脸上充满了犹豫。林雪清一看到这人，不由愣住。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柳伤！

　　林雪清上前拉住了他，奇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柳伤看到是他，苦笑道：“林大哥，你也来了。我这次到长安确实见过小万，不过没有能够抓住他，又让他跑了。我四处找不到他，后来，忽然想起好久没到红尘坊了，于是就到了京城。可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林雪清笑道：“既然来了，干么不进去啊，走，我们一起进去。”柳伤摇了摇头，脸上一片惭愧，道：“可是，我这么久没来，实在没脸去见清心姐姐和小雨她们。以前我曾经答应过姐姐以后会常到红尘坊来的，可是后来我一再食言，真的很对不起她。”林雪清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你现在不是来了吗，她不会生气的，她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嘻嘻哈哈的，不会这么小气的。相反，如果你今天不进去的话，她肯定会生气！”柳伤道：“为什么啊？”林学清道：“难道你不知道吗，今天是小雨的生日啊！”柳伤吃了一惊，道：“什么，小雨的生日？唉，这可怎么办呢？我离开明月山庄这么久，盘缠都已用尽，根本就没有钱给她买礼物啊！大哥你能不能借我一些？”林雪清猛摇头道：“没有。你知道的，我一向都是个穷鬼，哪里有钱借给你，我自己那一份礼物都不打算买了，我想用一本剑谱充数算了。”柳伤瞪大了眼睛，道：“这怎么行啊，一本破剑谱!你好意思送出去吗？小雨自己倒是没什么，清心姐姐绝对不会答应的，你讨打啊你。”林雪清苦笑道：“没办法，人穷只好这样了。等以后发财了再给她买好东西吧。走吧，别在这里傻站着，进去吧，就算你两手空空，小雨也不会怪你的。只要你今天人到了，她就开心。”

　　说完拖着柳伤进了大门，两人走过天井，来到大厅里。大厅里挤满了人，还有五颜六色的鲜花，香甜诱人的蛋糕，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是两名年轻的女子，左边一人穿一身黄衫，明眸皓齿，浅笑盈盈。右边一人白衣，嘻笑怒骂，只听她不停叫道：“礼物拿来，交给我！”林雪清看到这种场面，苦笑道：“看起来我们两只能暂时靠边站了，走，到后院喝茶去。”两人绕过大厅，来到后院东首的一间堂屋里。林雪清泡了一壶茶，刚坐下便意味深长地笑道：“你知不知道，其实我这次出来是来找你的。”柳伤奇道：“找我？大哥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只要通知一声，我自然会回去的。何必亲自跑一趟呢？”林雪清道：“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来告诉你。我要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你不要再找小万的麻烦了，他没有偷钱，他的钱都是沧浪借给他的；第二，你不要再想雨逍了，不会有好结果的，因为她是庄主晚春的心上人。”柳伤大惊失色，瘫在了椅子上。半晌之后，他才期期艾艾地道：“大哥你——你说的不是真的吧，雨逍的意中人竟然是庄主！这怎么会呢，怎么可能？”林雪清叹了口气，道：“小柳，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这是真的，你必须接受这个事实。趁现在陷的还不是太深，赶快放手抽身吧，否则日后更加痛苦！”柳伤不住地摇头，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不信，我不信……”林雪清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会让你相信的，跟我来。”

　　说完引着柳伤来到院子后面的一个小花园里。园中百花齐放，姹紫嫣红，令人眼花缭乱。园子中央有一个小亭子，和明月山庄的三生亭颇有几分相似，只是这亭子的建构要大气一些。亭中隐隐传出一阵阵轻声细语，不时夹杂着欢愉的笑声。里面有两个人相依而坐，如胶似漆，远远看去，似乎是一个白衣男子和一个紫衣女子。柳伤虽然看不清他们的面貌，但是衣服却再熟悉不过。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头顶仿佛突然间晴天霹雳。他两眼一黑，向后倒了下去……

　　一个月后，柳伤在杭州运河的码头下了船。他一下船之后，立刻狂奔起来，一口气便奔回了明月山庄。他一直跑到后园三生亭中，方停下脚步。三生亭依旧没有改变模样，四根柱子还是那么挺拔，就像今天刚刷过漆那样的红，甚至比以前还要红。园中的野花和小草依旧和以前一样的可爱，迎风摇曳，芳香喜人。可是柳伤的心情却再也回复不到从前。迷惘中，鱼在渊高大的身影出现了。他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慷慨激昂：“柳兄弟，你还记不记得，你初到山庄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一句话？”柳伤道：“什么话？”鱼在渊道：“当时我说过，待时机成熟，我们便携手干一件大事。现在，机会终于到了！”柳伤道：“什么机会？”鱼在渊道：“此次晚春外出游玩，给了我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一定要一击成功，干掉晚春，取而代之！”柳伤道：“干掉晚春？干掉他你就能做庄主，只怕轮也只能轮到林大哥。”鱼在渊道：“老林一向碌碌无为，他不会跟我争的。倘若他真的要争，那我们就连他也一起干掉！兄弟，我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何必为了一点点儿女之情而消沉呢，况且只要我们干掉了晚春，雨逍就属于你拉！”柳伤道：“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