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夕戈

38、第 38 章

　　阳光很刺眼。
　　这一个清晨并不怎么愉快。

　　我遮挡阳光，牵扯了手腕上的疼痛。
　　这疼痛让我很快摆脱了睡意。

　　我努力聚起目光，看到自己左手手腕上的厚厚纱布。
　　我有些错愕。

　　这似乎是一间病房，只有我一个人的病房。

　　我在想撑起自己的时候发现了更多的症状，比如头晕，恶心，全身无力。
　　我想，我是生病了。

　　我摁了手便的呼叫铃。
　　凯文推门而入，迅速地就似一直站在门口一般。

　　他瘦了很多，形容憔悴，并不来抱我，只是站在那里盯着我看，眼眶很红。
　　我莫名。

　　难道我惹他生气了？
　　可我想不起来，也许我是病糊涂了。

　　扯起唇角，我对他笑的温柔又婉约。
　　我知道他最爱我这种笑容。
　　他总是用尽各种手段逗我开心，捧着我的脸哄我笑给他看。

　　可他这一次，却皱起了眉头。
　　好似诧然。

　　还在生气？
　　我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

　　“凯文，我想喝水，你扶我坐起来好不好？”

　　他滞了半晌，才弯下腰去，帮我升起床头。
　　问我，却别扭着不看我。
　　“感觉怎么样？”

　　“我这样不舒服，我要靠枕头。”

　　我的话有点娇蛮。
　　我在撒娇。
　　他抬眼看了我一眼，带着些莫名，而对上我的视线，却即刻避开了。
　　这个别扭的人，我究竟怎么惹他了？
　　我在心底叹息。

　　“你到底帮不帮我？我有点恶心，不想多说话，你不帮我我就叫护士了。”

　　小脾气还是好用。
　　凯文见我重了语气，果然向我凑了过来。
　　他在我的床沿坐下，扶起我的肩，把枕头竖了过来让我靠着。
　　我却不靠。

　　他推了推我的肩，我依旧不靠。
　　这样的姿势，他离我那么近，我几乎可以嗅到他怀里的味道。
　　他的双臂在我身侧环过，双手撑在我背后的枕头上，可他却不知道抱抱我。

　　我在心底叹息。
　　这个别扭的人，我到底怎么惹他了？
　　不过看在他似乎守了我许久的份上，算了。

　　我贴进他怀里，用那只没有包着纱布的手，滑上他的肩。
　　他全身瞬间变得很僵硬。

　　“你在生我的气吗？”
　　我轻晃了晃他。
　　“我现在很不舒服，你不心疼么？”

　　他的身体仿佛更僵硬了。
　　垂下脸来看我，眉心凑得很近。
　　我仰着头望他，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我看到他腮边浅浅的胡渣，有些深陷的双眼，满面的疲惫。
　　心头疼痛来得没有预兆。
　　几乎是没有多想，我那只在他肩头的手很自然的攀上他的后颈勾住，将唇凑了上去。

　　他浑身很明显的一震。
　　他手搭上我的肩，却是要推开我。
　　我心里很委屈，紧紧勾着他，不愿妥协。

　　终于，他成功推开我。
　　我被他拒绝，讪讪的，极委屈。

　　他盯着我，脸色发青，面孔紧绷。
　　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可我为什么想不起来？

　　我的头好痛。
　　越想越痛。

　　我捂着头蜷缩着身体。
　　很久，有人拉开我的手。

　　抬头，是凯文的脸。
　　很温和的一张脸。

　　“若琦，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他的掌包裹着我的手。
　　他的掌心很暖，我的很凉。

　　我很害怕。
　　莫名的恐惧。
　　慌张的手足无措。
　　我的目光在四处胡乱扫射，我的脸写满了惊惶。
　　我希望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告诉我答案。
　　可什么也没有。
　　我完全慌了神。

　　我的身体被人压进怀里。
　　我依旧在挣扎着寻着答案，可他的双臂禁锢着我，很用力。
　　我渐渐安静下来。

　　他抱着我，揉我的发。
　　在他怀里，我终于觉得不那么恐慌。
　　是的，我很害怕。
　　即便我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凯文……我、我想不起来……我……”

　　“我知道，我知道……”他更用力的抱我，他说，“没事的，若琦，没事……”

　　他把我裹在怀里轻轻摇晃着。
　　很久。
　　直到我再次昏睡。

　　其实我一直在抵抗向我袭来的睡意。
　　我怕我睡了，他便会离开。
　　可惜，我实在太虚弱。

　　不过我很开心。
　　当我睁开双眼，他依旧坐在我的床边，守着我。

　　我对他笑，他也笑。
　　他扶我坐起，喂我喝了些粥，与我聊天。

　　“若琦，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一年半嘛。”

　　他对我笑，很温暖。
　　我心里熨贴，极是舒服。

　　“若琦，你拍过李恩光导演的片子吗？”

　　我一怔，有些诧然。
　　“我每天在pstv跑龙套，怎么会拍过那种大导演的片子？”

　　他点点头，犹豫了一瞬，又问我。
　　“那你现在合作过什么不错的知名演员吗？”

　　“童靖阳远远见过一次，还有袁佩琪也见过，再来……高雄、彭胡倒是常常看见……更出名的好多都去拍电影了，有他们参演的电视剧，即便是小角色也抢破头，怎么会有我的份。”

　　凯文笑，又点点头。
　　然后垂下了脸。
　　他握过我的手，我的很紧，似乎就要攥出汗来。
　　他似是在犹豫什么事情。
　　半晌，抬头，缓缓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

　　“那……黎华呢？你见过他吗？”

　　我的第一反应只是好笑。
　　笑凯文居然也是个追星族，笑他问这么一个问题好像有什么很难启齿一样。
　　可那只有一瞬。

　　心里突然很难过。
　　突如其来的悲伤，竟然让我气短。

　　我顿了顿，对凯文摇头。
　　然后我看到他蹙了蹙眉，继而又对我笑开。

　　我隐隐有些感觉。
　　有什么不对劲。
　　可我不想去想，只想就这么依赖着凯文，一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