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夕戈

17、第 17 章

　　我觉得黎华很残忍。
　　如果那一晚他没有对我说那句话，我至少还有做梦的资格。

　　那一晚之后，黎华回到那栋房子的次数屈指可数。
　　近一个月更是从未露面。
　　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

　　入秋的季节，我懂得多加件外套保持体温。

　　工作，变成我唯一的寄托。
　　两部广告杀青，投入了市场，反响很热烈。
　　我也因此一度成为广告界的宠儿。

　　商演的机会多了起来，多是代言走秀之类。
　　起初我还自己挑选case，而时间一长，也就难免的力不从心。

　　那份经济和约，创意广告的陈查理和我谈了很久。
　　我想，我或者是时候应该加入一个像样的经济公司。
　　于是，我和他签了约。

　　广告这行水深水浅只能凭我自己趟。
　　我选择创意广告，是因为它名声在外，给我的待遇也是最好的。
　　然而陈查理那染成灿金的油腻头发和堆在脸上的奇异笑容，始终让我对这份合约惴惴不安。

　　不过无论如何，我户头上的数字多少能给我一些慰藉，也能让我有能力做一些早就该做的事情。

　　我收拾行李，搬出黎华的那栋别墅。
　　没有告知任何人。

　　我把自己的东西打包。
　　依旧是一个小号行李箱，无增无减。

　　黎华留给我的那张卡，被我放在第一次看见它的餐桌上。
　　下面，押上了我所记录的每一笔支出明细。

　　钥匙顺入信箱。
　　哐啷一声，砸断我与这里的所有联系。

　　我带走了那条红宝石手链，犹豫了很久，还是没能留下它。
　　这样做的原因，或者只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轻易重复从前的荒唐。
　　我就是这样轻易说服了自己。

　　我的新住所在M城东南。
　　和这栋别墅所处的西北，正是一个调角。
　　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冥冥注定。

　　这里，一片新兴公寓区。
　　我的家，这里的十号楼，十六层。

　　一室两厅的精装修，一百多平米的建筑面积。
　　和才搬出的那栋别墅没法比，但我一个人绝对够住了。

　　我用一个下午安顿好所有。
　　一切，都是崭新的。

　　买了新的手机号码，我用它打电话给父母。
　　不想如此频繁的迁居让他们担心，我便没有告诉他们我又搬家了。
　　只是说，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以后联系，打我的手机便好。

　　爸妈在电话那头，依旧是絮絮叨叨的关心。
　　一个晚上，闲话家常，我觉得自己的生活在往好的那一面发展着。

　　我把那条红宝石手链锁进抽屉，再整理箱子夹层中的一些其他细软。
　　这些，都是上次搬家时带出的。
　　我从未把它们收进那栋别墅的某处，也许是因为，偌大的一栋别墅，我却只觉得这个箱子是我自己的主权范围。

　　不过，这些细软倒也并无特别就是了。
　　一些来往信件和细碎首饰。

　　一个黑色丝绒首饰盒是空的。
　　我怔了片刻，恍然意识到，其中原本是凯文送我的那一条手链。
　　那已经被我退还的手链。

　　我的手指摩挲上亚光纸背。
　　怔忡。
　　我恍然忆起，凯文送我手链的那一晚，这张附在一起卡片被我随手而置。
　　而之后，到底它是怎么会在这首饰盒里褶皱的被压着，我已经没有一点印象。

　　‘若琦，对不起。
　　给我些时间，我不会再让你吃苦。
　　爱你。
　　凯文”

　　无数片段夹杂着记忆的光影在我脑海中闪回。
　　那一次……生日前的约会。
　　我喜欢的牌子……还有……那一只漂亮的手环。

　　那一幕片断，在脑海中浮现。
　　我捂着头。

　　……那时，凯文到底说了什么？
　　我只记得，那手环是某牌限量，只是价格让我们望而却步。

　　现在的我，甚至想不起它的样子。
　　可原来，凯文一直都记得。

　　有水渍殷花了卡片上的字迹。
　　我手忙脚乱的用手去抹。

　　又是一滴。
　　这，我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