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的月光塔》希酒

13、吻

　　我睁开眼，便看见希尔坐在床沿。他一身洁净的素服，身材单薄，似是感觉到我醒了，便转过脸来看我。
　　红宝石般的瞳孔把阳光折射得愈发娇艳迷离，脸上却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疤痕看起来像是拙劣的刀伤。我不禁愣了一下。
　　——“对不起。”他冷不丁来了一句。
　　……他对不起我什么？我不明白。
　　——“佐伊，我会保护你的。”
　　我越听越糊涂，试探性地问了句，“那个，请问这是什么情况？你是……希尔吧？”
　　远远地，正午的钟声敲了十二下。
　　希尔说，“对不起，我得先离开了。”——就如灰姑娘的魔法即将消失时的道别那般匆忙。我看着他穿好黑色的宽大斗篷，走出门去。
　　我坐起身，打量着这间和克洛赛尔塔里风格极其相似的房间，百无聊赖之下，走下床，打开门，悠长笔直的走廊在我面前向着未知的尽头延展，左边是木质扶手，而右侧的墙壁则绘着精美的壁画，天蓝色作主色调，有如浩浩汪洋，正前方，有个白色的人影正在欣赏着。
　　我不由自主地走近他，他忽然转头，对我诡谲一笑——
　　但达林。
　　这副精致的脸孔，我想忘都忘不了。
　　忽然，他消失了。
　　转而，出现在我面前，距离我很近。
　　樱色的瞳孔渐近，冰凉的唇碰着我的唇，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捧住我的头，舌探入我口中的一瞬，恶心之感袭来，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就要吐出来，但任凭我怎样用力推他，他依然自我陶醉地吻着我，风雨不动安如山。
　　我的体温飙升，意识渐渐模糊，即便如此，我还是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这里是希尔的城堡。
　　而但达林也在这里。
　　那天巴亚尔和但达林羞辱希尔的事我还是有印象的，我智力低下没错，可我不相信希尔也智力低下。看得出来，他绝不可能轻易让但达林待在他的城堡里，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我眼前的这个人是在希尔不在的时候私自溜进来的。
　　这时，他依然吻着我，然而形体已逐步消散，清浅的粉樱色瞳孔变得透明而空灵，实体虚化，飘渺难寻。
　　最后，他完全消失。
　　我陡然跌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一想到刚才，我就有种想要把我的舌头割下来的冲动，我从未见过如此恶心的人，把我玩儿了之后竟然还跑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自从几天前，我到了月光塔，便经历了许多不该经历的、不可思议的事情，承受着我不该承受的命运……
　　无助伴着冰寒袭来，我屈起膝盖，把脸深深埋进□□，不知如何是好。
　　静默的回廊，轻微的声响捻着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