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狐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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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师兄——”
绿色的光幽幽淡淡地在他手中忽明忽暗“虽然它一直寄身在碧姝仙子的体内，但是由于她向来洁身自好，所以也不曾污了你的内丹。”宋君瑜慢慢走过去，将手递到她的跟前“取回狐胆就等于取回了你近千年的修为，就可以克制你体内的缠魄。至少直到陆伯禽成仙或者一命归西之前。”
“谁告诉你这些的？”她的眼中充满了疑惑和惶恐。她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无论怎么打量他的内外元神都没有一点纰漏既不是为人附体，也不是他人幻化。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让她难以置信。
“这狐胆……为什么会你的手里？难道说——当年杀死碧姝的人——”
“是我。”不带任何反驳和犹疑，是肯定的一句。云淡风轻，一语带过。“你难道真的想不起来？”
“哈……”她扬天而笑，冰冰冷冷的一声“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在问我同样的问题？我为什么要想得起？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可你必须知道。”宋君瑜近前一步“想躲也躲不掉。”
她下意识地身子向后一倾刻意地和他拉开距离“说。”
“你难道真的记不得？当年，你因何——命丧弗胥剑下？”
“是因为师尊觉得我是妖。要除魔卫道，杀狐取胆……”
“你叫他师尊，就是说……你不恨他。”
“我为什么……为什么要恨他？”她抬起眼，目光空洞地看着他。“明月奴已经死了。这一世，我只想。做我自己。”
“你是——爱上他了。”宋君瑜的脸上是一种难以名状的表情。她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记忆中这个人的模样也不见得如何真切，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如此长时间的注视着他，并且与之交谈。“我曾经不止一次地问过你。此生——是否愿意和我共结连理。可你都曾未留意。既然我不能带你远离如此纷争，那至少，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就算是——报恩。”
“报恩？我不记得——”
“我就知道你记不得……”宋君瑜目光垂了下去落在手心中的那枚绿胆之上“当初陆伯禽说有青狐作祟，又因碧姝中了我妹妹的尸毒。所以他才要杀狐取胆。可他本该——杀的是我。”
“你是？”婉儿的脑海中立时浮现出了一张稚嫩的脸，清秀纤弱，梨花带雨“你是那个女孩子？”
“哈。”宋君瑜无奈一笑“难怪你从来没想过是我原来你竟然以为我是女孩子……”
这样的尴尬使二人不自觉地陷入了沉默。
“如果当时你没有出现，被取走丹元的就是我。如果真是那样，就算真的被他杀死我也不能入六道出轮回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可能就是魂魄不全被打散在三界之外了——索性他陆伯禽还有点良知，取走了你的虎胆之后也只是将我与妹妹一剑毙命。没什么痛苦。”他的语气平静，宛如止水，说的，亦是彼世的恩仇……
“你无需道谢。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宁愿当做没有看见。也就没有如今的许多麻烦了。”她的目光迟疑地落在他手心上“不要以为取回狐胆就算是报恩了。如果你上一世真的欠了我，而今生又害我背负了这样的恶名，这场孽债，你怕是还没有还清。”她深吸了一口气懒懒地说着“那你以后，还要呆在九华吗？”
“虽说前尘牵挂，但是今生先师对我恩重如山。既然他将九华托付于我，我又怎么能——”他说到一半，却停了下来，看着她不由发笑“况且你也不愿意嫁给我和我比翼双飞啊。”
“没个正经。”她轻轻一拳会在他的肩上，他不由得咳了两声。带着沉闷。“肺——还是不好吗？”
“自从那年被你推进水里，就只能这样了。你——会不会怨我？”
她侧目，似乎并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害你蒙受不白之冤……”
“我连他都可以原谅，更何况是你……”
“明明是，你根本就不曾在意我吧？”他拉起她的手，将狐胆放在她的手中。催动真气，开始将狐胆推送到她的身体里。“师父的肉身就在无望崖深处，想破解缠魄只能二选其一。我奉劝你，还是动手了结了他。这样，也算是——应了因果。”
“什么是因果？”她眯着眼看他，潜藏的笑意来得很是淡然“前世仇怨和今生恩情你也做出了选择，既然你选择了九华就是放弃了前尘过往，既然你都能选择为什么我就不能选择？所有的人都觉得我会下手杀了他，也都在奉劝我杀他。可我却偏偏不相信这样的宿命。我只掌握自己的命就好。为了什么天下苍生也好，为了什么前世仇怨也好，为什么我和他的命运不能我们自己决定？”
宋君瑜只是听着，没有作声，只是缓慢地催动着真气将内丹送入她的体内。
“你四十年后再回此处可曾去人世走走？”她闻言，摇了摇头。“江山故事，朝代更迭，你又可知如今是何年月？你的王朝故土又在何方？父母亲人尸骨何处？”
“你是说——”她的头脑中嗡的一声，身体骤时变得僵硬……
“你看，从湖底出来也有许多时日，你却不曾关心过这些，也没有打探过这些。你还能说，今世汝世吗？”他缓缓地松开手，深吸一口气，平缓内息“前世因果，今生现报。不论你多想做‘自己’，却永远逃不过这场劫数。你二人天生宿敌，若不了了这场前世孽债，你永远都是明月奴，不能是你自己。”
她看着手腕处的咒文闪烁了两下然后从手腕上消失。但是依旧可以感觉得到——缠魄尚在。就好像那个老者在将死之时将一条命运的丝线死死地牵绊住了她。她却至今也无法了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正在她沉默只是，忽然觉得胸口悸动，闷声如雷。“这是——”她不由得摇晃了一下身体，倾斜着旁站了一步“你在内丹里做了什么？”
“我没有——”宋君瑜的表情不像是在说谎……
“陆师兄，你快看，那里有荆芥草，你快去摘给我嘛！”
“陆师兄，恭喜怒取得弗胥剑，听说这是九华的传世之剑，看来师伯是打算将九华的掌门之位传给你了！”
“陆师兄……常言说人之将死，总能看到众生幻想我如今，是不是——快死了？可即便如此，能死在你身边，我却也得以瞑目了……”
“我本来以为自己就快死了，你倒是说说用的什么灵丹妙药救了我的性命？如今我只觉得浑身清爽，筋骨也更胜从前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们明玉堂最善炼丹解毒，却没想到陆师兄你也有这样的天赋！不如改投我明玉堂，做个成龙快婿吧！呵呵！”
“这些——这些都是……”她用力地摇着头，想甩掉这些灌入脑海的声音。这些涌入脑海中的幻影。让她愈发地无法左右自己的身体。直到什么人在她颈后一记重击致使她昏迷为止……
“这病根是为我落下的，就算此生尝百草中百毒而死，我也一定会制出医你的药方来。”月下水边，是一头白发的男人负手而立，身旁站着一个穿着绿衣的女子。她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伤和落寞。月光清冷地流淌在水中，男人微微地转过头来，轻轻抬起手，拨弄了女子额前的发。浅笑，不语……
泪水从她的眼角流淌到鬓稍，这种微痒的感觉将她从睡梦中唤醒……
“师尊……”她抬起手，握住的，确实重华……
“不要这么看着我，会让我觉得很陌生。”
“他呢？”
“哪个他？”
她没有做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放心，他还活着。”他松开握着她的手，替她将被子掖好。
“这是哪里？”窗外飘来熟悉的钟鼓声。她错愕地问他。
“当然是九华。”
“为什么不带我离开？”
“理由很简单，因为你梦里喊的人，不是我。我就没有理由带你去只属于你我的地方。”
“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我是明月奴？就算我真的是，但为什么每个人都要以对她的口吻来和我说话？对她的仇恨，对她的恩情，对她的愧疚而你！”她猛地坐起身来，愤怒地看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和失控“你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不是想从她这里要回盗走的宝珠，也不是想偿还上辈子的性命，更不是乞求前生的谅解和宽恕，那你为什么究竟是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以一种很悲伤的眼神看着她，这样的眼神，她似乎刚刚在什么地方见过……是的，在梦里。是她的脸上，那种明明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拥有的哀伤……
“重华……”她尽力地平静下来，用一种很轻很低的语气和态度唤着他的名，虽然没再说任何字，但是却试图得到对方的原谅。
“内丹在碧姝的身体里几十年，难免沾染一些她的灵气，等再过一段时间与你合二为一之时，这些影响便自然会化解。宋君瑜未免太过心急才会让你遭此反噬，毕竟你这肉身也终究只是凡胎。你终究——”他的手停在她的额前，嘴角流露出一个不屑的笑意“不是她。”在他的食指拨动她额前碎发的一刹，他的气息凭空消失在她面前……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狐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