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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梦里箫音(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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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琼对箫晚总是有着一种惧怕,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莫名的恐惧。似乎,箫晚总是轻轻柔柔地笑着,只是,那笑容里清冷冷的双眸似是能勘破一切一般,让她无所遁形。
“婶婶找我有什么事么?”
箫晚对这个名义上的婶婶了解并不多,似乎更早以前她还是母亲的闺中密友,只是,在母亲去世后,忽然有一天就变成了她的婶婶。若是她不出现,聿家似乎就没有这个人,谁也不会提起她,包括她的叔叔,林琼的丈夫。今天晚上,林琼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里,又主动找到她,只怕是,有备而来。
林琼扣着手中的钻石手袋,娇笑道:“早就听你叔叔说你聪明,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晚晚,可能猜出来婶婶找你有什么事?”
“箫晚愚钝,猜不出婶婶的来意。婶婶若是有什么要帮忙的话,可以直接说出来,箫晚尽力而为。”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如果我说我要展览馆,晚晚是给,还是不给呢?”
箫晚听到“展览馆”几个字的时候,眼中浮现疑惑:她也要展览馆?看向林琼,她还是优雅而魅惑的笑着,笑容里尽是妩媚,钻石手袋在她的笑容里竟然黯下了光辉。
这个女人,分明,就是个妖精。
李琼见箫晚不说话,只是疑惑的看着她,清了清喉喽,又继续说道:“聿家产业这么大,不会在乎这么一个小小的展览馆吧。莫不是,晚晚不想给婶婶,还是,已经给了东方绝?”
箫晚回到南市被东方绝拦截的事除了住在老宅的几个人之外没有其他的人知道,聿天昊是不会告诉林琼的,除非……,是东方绝。
“请你转告东方绝,展览馆那块地我是不会让出去的,除非他有办法移走展览馆并且不伤一丝一毫。”
“晚晚说笑了,我怎么会认识东方绝那样的大人物,要展览馆不过是喜欢而已。再说,那展览馆又偏僻,虽说每年都有不少的盈利,对聿家来说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产业。怎么,难道晚晚只是嘴上称我一声‘婶婶’,心里却把我当做连下人都不如,连这么一个小小的产业都不愿意让给婶婶!”
“你说谁是下人?”
林琼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女声直向她逼来,身后是刚刚进来的顾宁和简宸,顾宁一个箭步来到林琼的面前,直勾勾的瞪着她,大声地质问:“你说谁是下人?”林琼的眼中闪着鄙夷的光芒,却被眉梢的妩媚遮盖住,“谁是下人谁心里清楚,你说是吗,简宸!”
顾宁一直不喜欢这个二少夫人,总觉得她是蛇蝎美人,此时气的两颊通红,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毕竟,林琼并没有称名道姓。
顾宁和简宸对外宣称是聿家的养子养女,只是,熟悉的人都知道,顾宁是聿家已故管家的女儿,当年顾管家对聿擎南有救命之恩,去世之后,顾宁就一直养在聿家。而简宸,是聿擎南从孤儿院里领养出来的,为的,只是护着聿箫晚。所以,严格来说,顾宁和简宸到真算不上聿家的主子。
简宸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眸光微不可见的闪动了几分,在顾宁和林琼对峙谁都不愿相让的时候,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二少夫人真是细心,展览馆这么偏僻的产业,二少夫人连它每年的收益都一清二楚,真是煞费苦心。”
“简宸,不要以为有老爷子给你撑腰,你就可以放肆。无论如何,我也是聿家的少夫人,是这个家的半个主子。”
“婶婶说笑了。简宸是我授权管理展览馆,是展览馆的执行总裁,今年的展览馆财务报表还没有出来,简宸只是不知道今年的利润顺便问一下婶婶。婶婶若是知道不妨告诉我们,也好让简宸轻松一点。”
林琼真想冲上去撕碎面前的这张脸,怎么可以在她面前这么明显而又云淡风轻的维护下人,像极了那个该死的女人。都已经死了,还留下一个女儿与她作对。
恨恨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林琼忽然笑了,笑容里是明显的算计,“晚晚,你母亲生前曾是著名的古典音乐演奏家,她的那把碧玉箫可是祖传的。只可惜,她去世之后就失踪了,晚晚想不想找回来,唉,不知道现在在哪儿呢。啊,对了,听说前段时间东方绝在国外的拍卖会上高价拍回来一把玉箫,不知道,是不是你母亲的那把。”
简宸和顾宁都有些担忧的看着箫晚。一直以来,箫晚在意的东西不多,有时候那随意的无欲无求像是不食人间烟火,可父母的亡逝是她心中不可言喻的悲伤,也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毕竟,没有哪一个孩子,在看到父母在自己的面前死去,连尸骨都荡然无存,可以健康而且幸福的成长。
箫晚面带微笑,似是不为所动,只是,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越握越紧,直到最后指尖泛白,呈现出一种透明的惨白。碧玉箫在父母遇难之前就已经失踪了,和碧玉箫一起失踪的还有她刚满五岁的弟弟聿然,找到碧玉箫或许会有弟弟小然的下落,而且,碧玉箫是母亲的祖传之物,不知道传了多少代,如今,那已经不单单是一支箫,而是一种传承。
所以,不管是为了小然的下落还是为了母亲,这支箫,一定要拿回来。
宴会高潮的时候,聿擎南上台致辞,箫晚想着碧玉箫的事并没有仔细听,却不期然的被聿天昊推上了台。聿擎南和聿天昊一直都在宴会大厅,小会客厅里发生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
聿擎南面带笑容的向台下众人介绍箫晚,聿家长子遗孤、聿家的长孙女,聿箫晚,在聿老爷子的七十寿宴上正是揭开了神秘的面纱,被正是介绍给了众人,这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并且,从中嗅到了别样的味道。
只怕,这场寿宴的真正主角是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
聿家虽然家大业大,却人丁单薄,聿家长子聿天湛十二年前遭遇车祸,夫妇双双遇难,留下一儿一女,只是,女儿腿有伤疾,而儿子,在聿天湛夫妇遇难之前就失踪了,至今查无踪迹;而二儿子聿天昊虽然掌握着聿氏集团的大权,却至今没有子嗣。老爷子的意思不言而喻。
箫晚没有想到爷爷和叔叔会这样做,就这样曝露在众人的面前,在刺眼的灯光下,她甚至可以看到台下每一个人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如此,与跳梁小丑又有何差别,只是,看着爷爷满头的苍苍白发,心里有些发酸,爷爷这几年真是为她操碎了心。
于是,一扬眼睫,轻然抬头,留在众人眼底的是淡如幽兰的微笑,风姿傲然,清华夺目。
东方绝隐在人群里看着台上的聿箫晚,不过两次的见面,她唇角的笑痕似乎一直都在,极淡,淡而高傲,极缓,缓而幽深。
她似乎很不适应现在的场景,却在老爷子介绍她的时候眼中露出淡淡的笑容,但他能感觉到那微笑中的疏离,那是存在于一切而又与一切无关的冷淡,分明在局中却又置身其外的漠然,仿佛没有任何人能真正接近她,亦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离东方绝不远处,简宸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只一瞬便没了踪影。
十五岁那年,单薄的少年被台上的老人领出了孤儿院,第一次见到坐在轮椅上的聿箫晚。那年的聿箫晚十二岁,小小的身体禁锢在轮椅上,苍白而又凄凉,见到少年时只有一个淡淡的眼神,那凉凉的寒意就这样让少年心疼了起来。
如今,少年已经长大,不再单薄,厚厚的宽广胸膛可以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可她却在台上微笑着独自面对一切汹涌。
台上的那抹水烟色,风姿清华,空谷幽兰,却是如薄雾般飘渺抓不住。心,不可抑制地疼了下。
箫晚,这么多年,我还是没有走进你的心吗?
还是,我终究没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