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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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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彰显卓教授的教导,我打算在下班前在去施悠悠的病房一趟。一打开病房,就见到了昨天的那个男人,好像是叫施华明。
“柳医生。”
“你好,施先生。”
“怎么不是你做悠悠的主治医生?”
“像这种级别的患者还轮不到我,宋医生才是。”我谦虚地答道。
“我是顺便来看看患者的,你不要多想。”
“真是麻烦你了,柳医生。”
“我们应该的。”寒暄完之后,我从VIP病房里出来后,直奔更衣室,想着入夜前回到家。
人刚走到门口,就被温书成截住了,
“能说两句吗?”
“说两句可以,我已经下班了。”我好意提醒着他。
“还记得前天报告会上的那个六岁男病患的病例吗?”
我点头表示记得。
“他的手术时间已经安排了。”
“是吗。”
“情况很不乐观。”温书成忧心地说。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手术是目前最好的治疗方案,如果不及时手术,病患很难坚持下去。”
“以目前是医疗技术来看,就这个病例,术后平均生存0.9年,成人的预后较儿童为好。即便是这样,那男孩的家长还是想做手术吧。”我挑眉。
温书成无声默认。
“你似乎很在意这个病人。”
“术后病人接受放疗可以延长生存期。这些你都清楚不是么,手术的确可以缓解燃眉之急,但对于这种病症,要根治,很难做到。”
“你已经尽力了,要相信自己才好。”其实温书成也不过想要得到别人的安慰,即便这些事情自己很清楚。我想,那个病患对他很重要。
“回去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温书成截住柳善,其实并不是简单地想咨询她,他是想让柳善做那孩子的主治医生,如果是柳善,或许那孩子的成活率会再高一些……
今天,我依旧是坐公交车回去。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里面,男人修长的手指指向外头的人,“是她吗?”
另外的那个男人顺着男人的手指看去,“哦。”
“那个女人是老头的私人医生?怎么可能,不像。明泽,你有没哪里搞错了。”
“情报上是这样写的,我怀疑不得。”
“我真是越来越搞不清老头子是怎么想的。”
“哼,如果你真的能知道老头的想法,你今天就不会在这里了。走吧,老头该找我们了。”
“希望这个女人不像之前的那些就好了。”明泽道。
转眼就到了周末。
一大早的,我拿着郭主任给的地址,转了几趟公交车才准时到达A高校。一来到,就已经看到医院里的几个不同科室的同事已经在哪里有说有笑。
“嗨!”
“你向每个人都是这样打招呼的么?”我问温书成。
“不是。”
“你好像对我特别热情,是么?”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咨询会快要开始了,走吧。”说完,我们就跟着前面几个礼仪小姐一直往学院里面走。
“柳善,你也是刚毕业不久吧。”同行的还有神经外科二室的林曦教授,神经外科的导师之一。
“没有,我离开大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没有要撒谎,只不过都是那个意思。
林曦似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我被看得不好意思,转身就打算走。
这个所谓的咨询会也不过是让学院里的医科院学生可以更进一步学习一些临床经验。
我不过也相对而言比较年轻,也没多少学生愿意来我这里所谓“学习”,也落得一身清闲。
其实所谓临床经验,是学习不来的,有那么一句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所有能够语言表达的事物,都不能具体化。
这时候的A城已经默默地到了深秋,我适时地从会场逃了出来,顺便好好参观这座著名的学习城府,看着旁边不时经过的学生窃窃细语,满脸的青春。再回头看看自己,感觉我好像从来都是一个人。
这时,绿道上缓缓行驶着一辆黑色轿车,车上男人目光注视着车窗外的那个独自的女人。
“怎么了,先生。”司机小岑察觉到了什么。
“没事。”小岑也不再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使她特别灵敏,我总觉得自己被注视着,可是四周一看,除了刚才那辆经过身边的轿车以外,几乎没人注意到自己。
车上男人难得陷入沉思,终于还是难敌内心的疑惑,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系我。KC”男人用不大标准的粤语说道。
“我知,我有睇到来电显示。”
双方都陷入沉默,KC忍不住了,“点啊!少爷,你好歹同我讲系咩事啊,打电话过黎又唔讲野。” 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天晚上除了我以外,一个不剩了。”不像是询问,更像是叙述事实。
“系。”KC沉默了一小会儿,还是答道。
“所有尸体都找到了?”
“系,里面包括一个女人。”
“知道了。”男人随即挂断电话。
远在香港那头的KC却也静了下来:他应该还是觉察到了什么。
车里头的那个男人得到了意料中的答案,也沉静了下来。是不是他多想了,都已经没有必要再纠结下去了。
随着男人的沉思,轿车缓缓地驶进了东城区市郊外的一座民国建筑门前。司机小岑为其开车门,“先生,到了。”这才把男人的思绪找回了现实中。
男人依旧是一身悠闲的服装,没有架子,“谢谢。”
“原来是裴先生,老爷已经在花园里等候了。”房子里出来一位略胖的女管家,
“谢谢你,春婶。”男人微微一笑,如沐春风。走过寂静的走廊,终于来到了凄清的花园。
“钟叔。”
“来了。”被叫做钟叔的老人也没回头看这个男人一眼。
“身体好些了吗?”
“暂时还死不了。”
“钟叔你还是喜欢开玩笑。”
“还在做那些事么。”
“年纪大了,那些事也轮不到我了。”
“不做的好,不做的好。”钟叔今天的表现似乎特别感概。
眼前的老人身体每况日下,因为患了脑膜瘤,老人似乎连自己都看不清了,眼睛里只是茫然地看着男人。
“路宁。”
“钟叔?”
“差不多就可以了,是时候做回自己了,知道么。”
男人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