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塌鼻子

3、花园忆起初见时

　　“公子，公子。前面就到烨城了。”赶马车的车夫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向陆子言报告。而马车内，陆子言却看着睡在她身上的女孩儿苦笑。

　　“我知道了。”赶路两天了，现在已近黄昏，叶芷在车上十分无聊，自从听了他给她讲的猛兽故事后，再也不敢让他给她讲故事，但有没有其他可以玩的东西，只好睡觉来打发时间了。可是她睡了就睡了，偏偏睡得还极不老实，她趴在他腿上，拿他的腿当枕头，是不是还打打小呼噜，然后她有时再踢上两脚，手不规矩的胡乱的挥动两下，真是苦了在她一旁的陆子言。

　　也许这都是报应。陆子言这样安慰自己，谁让自己当初将猛兽故事故意吓她？

　　烨城有一位姓萧的商人，他只做中原到胡境的生意，家丁尽数是胡人。那位姓萧的商人有个封号叫经商鬼才。擅长的就是敛财，所以家底是相当的殷实。但他每年会把自己所得的二成银子捐赠给当地百姓所成立的百氏商会，所以他又被称作萧大善人，不管是当地的百姓还是官员，对萧家的人都是极为恭敬的，连萧府的奴婢走出去都比其他家的有面子。如今一年一度的羽灯会正是萧府向百氏商会捐赠银两的时候，每年都是萧大善人出面捐赠。他对这位姓萧的商人极为有兴趣，他也想知道这样一位颇负盛名的经商鬼才，究竟张什么样子。

　　到达烨城时，已是黄昏时分，住处已经由事先安排先走的人安排好了，疲惫的几人来不及用晚饭就一个二个沉沉的睡熟了。

　　“小姐，少爷吩咐奴婢叫您过去一同用晚膳。”房内，佳人独坐圆木桌前，认真的一针一线绣着什么。一听房外婢女说的话，眼睛里如同星空一般璀璨，她看了看自己的绣品，小心翼翼的将它收好，然后走到房门前，语气虽淡，但无法掩饰自己眼里的欢喜：“走吧。”

　　“是。”婢女听闻，只是低着头在前面引路，回廊曲折，终于不知在转了多少个弯之后，终于看到了那个挺拔俊秀的身姿。佳人掩饰了自己太过明显的欣喜，缓缓的走了过去，红唇轻启，那个称呼却是“哥”。

　　“月薇你来了啊。”男子的声音很有磁性，在她听来，胜过万千绝妙的音乐。她点头，声音很是平静：“哥，明日便是羽灯会了。”

　　“是啊。”男子笑着看着月薇，眼神复杂。几乎是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细小声音，讲述着他们的相识。

　　“那年，也是羽灯会的前一日......”

　　......

　　“少爷，老爷说的，应该就是这段时间了。”一位衣着华丽的老人站在一位年少的男子身旁，却是少年的家仆。

　　“真的......会有胡境来投靠的人吗？还会带着个女孩儿。”少年显然有些不能相信，虽然他老爹生前从未做过一次错误的决定，可是这种未卜先知的本领，也太不能让人信服了吧？

　　“少爷，您应该相信老爷，老爷说过这段时间会有人来，就一定会有的。”那位老人却是很笃定，无奈少年只好和他一起在这里等。

　　如果他是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他们在这儿等的第四天了，若是今天还没人来，他一定会抓狂得想要杀人！

　　“少爷！少爷！有人来了少爷！”话才刚说完，一个健壮的中年男子抱着一个约摸两岁多的女孩像旋风一样刮到他的身前。两人显然是仓促间换过衣服，因为不管是头发还是衣衫都明显有些零乱。而且——两人都不是中原人的面孔。

　　少年一时又觉得自己不该不相信自己老爹，毕竟是那样神奇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出错！他等了三天，三天里他有想过究竟是什么人会让老爹念念不忘，还让他们来等他。他原先也想过会不会等的人是个女的，是老爹的旧情人，那女孩儿就是老爹的私生女，可如今看来......老爹莫不是是个断袖？

　　少年又打量打量那抱着女孩的中年男人，打了个冷颤。他老爹好歹也是花容月貌，不会这么没品位的！再说，老爹若是断袖，还怎么有他啊！少年着实想不到什么理由让老爹如此记挂，于是心里升起了七八丝失望。

　　也许是少年打量的时间太久，也或许是少年的眼神太露骨，中年男子竟然有几分羞赫，结结巴巴地用中原话说明来意：“我不是萨休赫里的人，我......我奉我......家将......军的指令，送......我家小姐来贵府。希......望萧公子可......以好好保......护我家小姐......”

　　将军？萨休赫里？少年不禁神色一凛。萨休赫里该不会就是那个胡境的玉托王爷吧？他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了。只见那个中年男子点点头，然后将他怀中的女孩塞到少年怀里，要他抱。少年看着那个粉雕玉砌般的女孩，不禁有些失神，心里有种想要保护女孩的冲动。而那个女孩眼睛亮晶晶的，眼眸的颜色有些偏蓝。她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萧公子，小姐以......后就拜托你了。”中年男子说完，又朝他行了一个十分古怪的礼，然后很快离开了。尽管他之后有再打听过那个男人，却什么也打听不到。就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

　　“哥，哥？”月薇看见他失神，忙唤了两声。

　　“月薇，你已十六了。”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也不只是什么语气。月薇正要开口，却听男子说：“你来到我身边已经十三年了啊。”

　　月薇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乖乖的说声“是”。

　　萧辞，萧月薇，他们已经在一起十三年了。

　　“明日是羽灯会，月薇你也莫要总是在家里待着。”一瞬间，萧辞变身老爹代表，语重心长道：“羽灯会是烨城男女相会之时，你......”

　　“月薇不喜热闹。”不知怎的，她忽然不想听他把话说完，话语也没经过头脑的就这么脱口而出。萧辞看着她看着他的眼，一时间也不知怎么面对。他偏过头，不再看她，语气冷淡：“那，你就在府中吧。”

　　话毕，他正要起身离开，但脚上一麻，他随即跌倒在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