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
-
董家明住的地方是本市出了名的又杂又乱，什么样的人都有。那是旧城风貌最原始的地方，暗巷胡同应有尽有，红灯区也在附近，一到晚上更是鱼龙混杂。也是警察城管出入最多的地方，但谁都知道他们不过做做样子，上头压力大的时候他们就紧一紧，治安就能好那么两天，等到风头一过，就继续歌舞升平乱七八糟。这儿几乎成了堕落与学坏最容易的地方。
高兴本来是想出来买菜，却不知不觉上了一辆开往这个方向的公车。他脑海里想着，就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好，却没想到看到董家明被人揪着拖到了那破巷子。他知道自己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只得报了警，谎称有□□打架斗殴，不然警察若知道只是一般小娄娄打架才不会这样兴师动众。他算准了警车差不多要来了才冲了进去。
“你应该搬家。”高兴好不容易打到一辆车，司机看董家明一身的伤差点不许他上车。还是高兴哀求了两声司机才松了口。
董家明“哼”了一声，冷冷道：“搬哪里去？我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你还学那孟母三迁啊，你以为我董家明是什么好货色？”
高兴看他一眼，低下头不再说话。
董家明梗着脖子看着外面，也一声不吭。
“都是些皮外伤，好好养几天就没事了。”医生给做了全面的检查，确定董家明没事，开了外擦内服的药。
“现在年轻人都怎么回事啊？一个个漂漂亮亮的学什么不好，学打架？还弄得一身是伤，这回去父母该多多担心啊……”护士打针的时候在董家明耳边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但是那人愣是一句没听进去。
董家明捂着屁股出来，高兴已经拿好了药站在走廊外头等他。
“走吧。”董家明往外走去，高兴默默跟在一侧。
到了医院门口高兴把手里的药塞给董家明，“我要回去了。”
“高兴，那天晚上……”董家明喊住他，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喉头一滑，却是什么也说不出。
高兴也望着他，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我明白的，大家都是男人，自然会有需要。其实也没有什么……”
“高兴……”董家明有些怔住，这根本不像是高兴会说的话，那孩子如此单纯，湿漉漉的眼神那么无辜，董家明觉得自己跟他比起来简直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上的烂泥。
当然，董家明自己是那烂泥。
“没事的，我都没有放在心上。”高兴笑起来，嘴角弯起露出一口整洁的牙，眼睛也眯了起来，就好像曾经那么多次的笑容一样，纯净而明朗，“家明哥，你一定记得按时吃药啊。”说着挥了挥手，转身快步走了开去。
董家明怔怔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孩子此刻咬着牙，脸色刷白。
廖清远走到小区里面，远远就看到董家明坐在秋千上发呆。他凝神看了一下立即奔了过去，“你又打架？”
董家明一惊，抬头看他，立即懊恼得低下头，“不是打架，是被人打……”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学好呢？不想念书也不出去工作，一天到晚就是惹是生非，你看你一脸的伤你奶奶看见了还不得急死！”
董家明自知理亏，也就垂着脑袋任他骂。
廖清远也不是会教训人的主，看他那低眉顺眼的样也实在不忍心再说他什么，只能叹了口气道：“跟我上去吧。”
董家明一听，刚露出个惊喜的表情就立马换成了嘶哑咧嘴。
TNND这帮鸟人，竟然就打老子的脸，看下次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
董家明开始在廖清远家里养伤。他总是不可抑制得想到高兴的笑容和眼神，那背后掩藏的哀伤让他无法忽视。可他却是怯懦了，他无法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所以唯有逃避。
但凡我们能够面对的一切，又有谁愿意逃避？
廖清远也许一向迟钝，只是他自己的事情都无法解决，又何来心思观察董家明？所以即便是那人表现异样，他也一点都没有在意。
“清远哥，你怎么吃那么少？”廖清远吃饭的时候一直出神，半碗米饭一直送不到嘴里，他戳啊戳，筷子就一直都在外头。
“哦，”廖清远回过神，“下午在公司吃了点心，所以不太饿。你怎么也吃那么少？伤口还疼？”
董家明嘴角也有伤，笑都必须要克制，吃饭更是小心翼翼，唯恐嘴巴张得太大又把伤口撕裂。
“不是啊，”董家明这些天格外乖巧，帮着家务还特别安静，“我整天呆在家里又没什么消耗，自然不怎么饿。”
“还是多吃点，”廖清远说着夹了一筷子菜到董家明碗里，“你现在还是长身体，我就怕自己吃得太素，你营养跟不上。”
“怎么会……”这两人的关系最近格外融洽，开口说得几乎都是互相关心的话，“我一直住在这里，已经不好意思了，再挑剔吃……那不是太不懂事了……”
“呃？”廖清远倒是有些意外，董家明似乎真的开窍开始转性了。
“清远哥，我想好了，等我伤好了，我就去找工作。”
“是么，”廖清远笑了，“你奶奶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高兴？“哦。”董家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廖清远的意思，弯着嘴角勉强得笑，默默扒完了碗里的饭。
***
廖清远近来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对门似乎有人搬进来住了。这屋子自从上一个租客搬走以后已经空了很久了，但是最近老听得有类似家具搬动的声音传来，也不知道邻居是谁。
廖清远记得小时候邻里邻居得还互相走动，你家包了饺子，他家裹了馄饨，都会端着一盘让各家尝尝。可是这钢筋水泥的城市，大门一关就隔开了情感，变得越来越淡漠。廖清远甚至记得自己刚搬来时候也曾带了水果去邻家拜访，却被他们的眼神吓得丢了水果就跑回家，他们的眼神让廖清远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现在还有谁，会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当开门声响起，他打开门，竟然发现高翔站在外头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
“你……”廖清远瞪着眼睛望着他，一脸不可置信。
“别怕，我不是来纠缠你，”高翔苦笑，这人有必要见到自己就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么？“我现在是你邻居，过来打个招呼。
邻居？廖清远侧过身，看了看对面大开的房门。“搬过来的人是你？”
“嗯。”高翔点头，“以后请多关照。”
“不是，”廖清远摇头，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你好好的干嘛搬这儿来？”自己住的地方虽然不算本市最差的地方，但跟富贵区还是有很大差距，那人……
“其实我搬来几天了，但一直在粉刷，有些旧家具也要换，就一直抽不出时间，”高翔顿了一下，接着说：“而且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是坐地铁上班的，虽然小区门口有直达公交，但上班时间太堵了，还是倒一班地铁方便。”
廖清远听他说着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他眨眨眼，董家明下去散步了，就他一个人在家，但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时候回来。廖清远果断得迈出门把门一拉，“到你那边去说。”
高翔眉头一挑，眼露惊喜，却见廖清远径直走进自家大门，他赶紧跟上去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