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只不过是我爱你》向*然

12、12

　　廖清远惊讶的发现，蔺康周一上班破天荒没有要他去买咖啡。这人平时可磨叽了，几乎没有按时下班的时候，可这次就看他一个劲看表，一到下班时间就往外跑。难道天要下红雨了么？廖清远挑挑眉，收拾好手头的资料准备下班。
　　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正走出办公室，看了下来电显示，廖清远有些发怔，但还是按了接听，“喂？”
　　“下班没？”高翔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听起来格外逼真，似乎那人就在身边凑着你耳朵说话，廖清远下意识抬头四下看了看，才轻声说：“刚下班。”
　　“嗯，我在你楼下。”
　　“你……”又想干什么？
　　“我只是跟你同路，不是这样都不行吧？”高翔虽然是笑着，但参杂更多的是无奈，廖清远一下心软了，“嗯”了一声，“我马上下来。”

　　那人站在马路对面，穿了件普通的T恤配着浅色牛仔裤，显得年轻而休闲。廖清远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那人无论在哪里都似乎是个发光体，让人不由自主就注意到他。高翔抬头看到马路对面的他，举起手挥了挥。廖清远快步过了马路，无奈道：“你好像不用上班，怎么有这样多时间……”堵人？
　　“呃……”高翔想了想道：“应该说我的时间比你好支配。”
　　廖清远看了他一眼，垂下视线，他觉得自己站在此处十分尴尬。董家明那天的话他想了很久，自己不敢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看样子，他说的一点都不错，自己确实虚伪的可以。
　　“我们走吧？”高翔抬头十分自然的搭上他肩膀，扯着廖清远转身往前方的地铁站走去。
　　廖清远办得是公交卡，只要刷一下就可以，但是高翔没有，所以廖清远只能陪着高翔一起排队买票，“其实……”廖清远斟酌着，抬头望着高翔，鼓起勇气，“你不必这样……”
　　“不必怎样？”高翔随着队伍一点点移动，有些好笑的望着廖清远。
　　“不必陪我挤地铁。”廖清远并不懂得如何“拒绝”，对董家明如此，对高翔更是如此。
　　“我喜欢这样。”高翔凑过去轻声说：“你既然那么抗拒融入我的生活，那我只能倒过来适应你的生活。”
　　廖清远微微蹙眉，别开视线。从来都是他改变着迎合别人的生活，又有谁，会停下脚步，再重新迈步，只为了配合自己的步伐？
　　无论多长的队伍，也总有轮到的一天，高翔买好票，拉了廖清远进去，但那人神色飘忽，似乎有些魂不守舍。
　　“怎么了？”高翔看他神色，总觉得有些不对劲。难不成是感动得过头了？
　　“我们坐一会吧。”廖清远径直往长椅走去，高翔心下奇怪，这样喧闹的环境有什么好坐的？但还是迈开长腿跟了上去。
　　“不赶时间的时候，我常常会在这里一坐就是半天。”廖清远望着前方的地铁轨道轻声说。
　　“坐这里？”高翔有些无法理解，他的生活充满色彩，单调的节奏并不是他兴趣。
　　“嗯。”廖清远点头，“什么都不想，一坐就很久。”
　　“看来你时间比较多。”高翔尽量中肯得说。
　　廖清远笑，“你这样的人当然不能理解。”
　　“我这样的人？”高翔扯了下嘴角，“我算什么样的人？”
　　廖清远转头看他，即便是平常穿着，也无法掩盖这人一丝一毫的气度，从他们坐下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分钟，却已经有无数女孩回头看他，上下打量，窃窃私语。
　　“你有很多人羡慕并为之努力的优势。”
　　“比如？”高翔一挑眉，这小子终于开窍知道自己好处了？
　　“你很英俊，家境也该很好，也许人品还不错，情趣也是上佳。”
　　“那又如何？”高翔不以为然。
　　廖清远收回视线，看了看自己双手，“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你甚至不该在这里地方出现，而我……却只属于这里。”
　　高翔望着他，不置可否。
　　“大众，普通，”廖清远站起来，定了定神说：“你还是上去吧。”
　　“都什么年代了，你竟然还有门户之见？”高翔站起身按住他肩膀，让他重新坐了下来。
　　廖清远摇头，“其实我一直坚信‘门当户对’。”
　　高翔无奈得笑，“你还真是个小古董，你把自己当成灰姑娘不就好了。”
　　廖清远诧异得望着他，好半晌才笑了出来。“高翔，如果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你很快就会发现我们有太多不能沟通太多不能磨合的东西，我不懂高雅的艺术，红酒的年代，玩乐的技巧，我甚至不知道什么牌子什么型号的车子才算名贵。我……”廖清远叹了口气，“我甚至不知道你穿的这件T恤是什么牌子。”但廖清远知道，那价格一定会让自己目瞪口呆。
　　高翔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终于明白廖清远的意思，他不是在拿架子，也不是在矜持，他说的只是最现实的问题。
　　“你现在的紧追不舍也许不过图个新鲜，你可以一天两天跟着我挤地铁，但你能坚持多久？一周还是一个月？”廖清远长长舒了口气，“我不是个有趣的人，你很快就会发现我迟钝又木讷，跟你……有太多的不同。”也远远不会符合你的要求。廖清远只想在他看到现实真相之前离开，也许这样自己就可以少受点伤害。
　　“清远……”高翔有一瞬的迷惑，他必须承认，廖清远说的这些他从未考虑过，他不想说那些苍白无力的承诺安慰，也许，他真的该好好想想。如何才是最为恰当。
　　“我是个死心眼的人，一旦认定了我就不会放手，可是你呢？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是有很多责任吧？你的婚姻能自己做主么？离开了家，你还可以过得如此潇洒么？”
　　廖清远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咄咄逼人，字字珠玑。高翔几乎愣在原地忘记呼吸。
　　“我渴望的是公平对等的感情，平淡普通的生活，你要的我给不了，我要的你也给不了，又为何要执着这错误的开始？”
　　“清远……”高翔不得不承认，廖清远并不如他想象中那般简单。他说的每一个字，考虑的每一个问题都在自己的思考范围之外。或者说，高翔要的，不过“现在”，而廖清远要的，却是“将来”，他如何用自己的“现在”平衡廖清远的“将来”？
　　地铁的轰鸣声从耳边略过，廖清远看着一节节车厢从眼前经过，渐渐消失不见。
　　“我们的想法和立场根本就不一样。”廖清远捏着手掌，“也许你觉得大家玩玩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可是对我来说，感情一旦开始，就是全心全意，全身心的投入。经营现在，为了将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高翔再说不出一句话，他只是在见到廖清远的那一眼起，就决定追求他，至于其他，他真的未曾考虑。可是廖清远这番话，却如当头喝棒。
　　“我不曾怀疑你对我的真心，只是‘真心’这东西有保质期。”廖清远望着墙上的电子显示屏，看着下一班地铁的剩余时间。“所以，”他站起身，“你恐怕是浪费这张地铁票了。”
　　“清远，”高翔看他站起来往前走，下意识出声喊住他。
　　廖清远回头，神色淡漠。
　　“我只是喜欢你啊……”高翔呢喃。
　　“那么，”廖清远笑了，只能算得清秀的脸庞瞬间生动起来，“谢谢你了。”
　　高翔站在那里看着他挤上地铁，带着咆哮得轰鸣快速从眼前略过。他以为自己会追上去，可是跑了几步一回头，却发现自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