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沙穆]梦菩提》天利子

12、4.3 画中人·画皮精

　　3#画皮精

　　不要试图检验我的爱情

　　它会在永无止境的猜忌中变得虚软无力

　　好不容易躲到一处屋檐下，两人的衣裳都湿得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指叩门扉，穆礼貌地问道：“有人在家吗？”

　　屋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找谁？”

　　“我们是过路的旅人，天色已晚，又下着大雨，不知阁下能否让我们借住一宿？”穆流利地应道。

　　一旁的沙加嘿嘿笑起来，压低声音附在他耳边说：明明就是在大逃亡，还装什么过路人，穆你谎话说的可真溜。

　　穆瞟了他一眼：不然你去说。

　　不要，穆说谎时眼睛乱转的习惯总是改不过来，看着就觉得有趣。不过穆，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附近妖气很重？

　　嗯，进去的时候多小心就是了。

　　两人还在窃窃私语，门“喀兹——”一声被打开了，一阵浓烈的妖气迎面扑来。开门的男子形容十分俊美，只是面色十分苍白，像得了重病一般。

　　“雨这么大，两位请快快进来。”男子递给他们一把伞，穆接过的时候碰到了他的手指，冰凉冰凉……

　　“舍下寒酸，只有一间客房，两位先在这将衣服弄干，等我将书房收拾收拾……”

　　“不敢劳烦，我们住一间房就好。”穆忙道。

　　那人看了他们一眼，笑道：“两位公子是兄弟吧？感情真好。”

　　“才不——”沙加刚要反驳，便被穆拉了拉衣袖。

　　“在下笠井穆，这是舍弟沙加，阁下怎么称呼？”穆问。

　　“迪斯马克斯，你们叫我迪斯便好。两位好好休息吧，我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叫我。”那人谦逊地笑了笑，燃了火盆，屋里顿时温暖起来。

　　迪斯一走，沙加便脱了外衣在火盆边上烤，板着一张脸明确地写着“别靠近我”。

　　穆好笑地看着他：“怎么又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说我们是兄弟？我讨厌你说我是你弟弟。”沙加无法自抑地烦躁起来，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只是个幌子而已。那你要我怎么说？我是谁，究竟来自哪里？师父和你可从来没告诉过我。”

　　沙加语塞。半晌，他拉了他的手坐到自己身边，帮他脱了外衣放在火上边烤边问：“穆很在意自己的身份对不对？”

　　那一个不出声，算是默认。

　　“穆，如果你想起了过去的一切，我们便不能再像现在这般了……这样也没关系吗？”

　　穆默默不语，将他手中的衣服接过来接着烤。良久，才道：

　　“……最近，我一直都在做梦，梦到很多印象中没有去过的地方，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人……他们有时候叫我穆，有时候叫我沙加……我开始分不清我在梦中究竟是谁，我看到的究竟哪一些是记忆哪一些是未来，或者只是我脑海中杜撰的故事……我告诉自己别想太多，但一直到那个瑞王带走你，我才意识到，你的过去，我根本一无所知，我想帮你却不知道从哪里帮起……沙加，这种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人抛下的担心，你能明白吗？”

　　炭火燃烧爆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在这静谧的空间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沙加一动不动地看着跳动的火花，心里早已掀起轩然大波。他想扯着他的领子大叫笠井穆你就不能丢掉你那劳什子的伤感情怀安安心心地跟我过日子吗？又想抱着他狠狠地狂亲一通再骂道我三年来对你呵长问短掏心掏肺就差没指天立誓以死铭志了你居然还会担心我爬墙！？千般怨念万般委屈到头来只化作出口的一句歉意：“穆，我有我的苦衷……”

　　此话一出，心底又是一震，这场景竟如此熟悉……只是换了时间，换了场景，当时冷嘲热讽咄咄逼人的自己成了那个有苦难言的人。他嘴里慢慢翻起苦涩，宇文撒加，原来我与你并没有什么不同……

　　见沙加半天回不过神来，穆叹了口气，把烘干的衣服搁在长凳上便上床休息。被子好凉，他不由打了个冷颤，弓起背把自己缩成一团。忽然感到身后有冷风灌入，接着一个温暖的气息便靠了过来。他闻到令人安心的熟悉气息，那气息的主人贴着他的背躺下，一直手还搭在他的腰伤，反复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那声音就像一个刚被大人责备过的孩子，穆几乎可以想象他皱着鼻子眼睛，可怜兮兮的表情。他艰难地转了个身回抱住那人道：“要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没事了，睡吧。”

　　那人便立刻没了声音，环在他腰上的手又紧了紧。穆有点不舒服地想换一个姿势，见那人没有放开的意思，只好放弃地闭上眼睛。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那人咬着下唇，眼中是浓到化不开的悲伤。

　　对不起，穆，是我抢走了你的记忆。

　　我只是好怕好怕，会从此失去你。

　　穆睡得很不熟，身边的人一直在对他毛手毛脚。

　　“别闹了，沙加……”他拂开那只爬上他脸颊的爪子，谁知爪子的主人不依不挠地转战至他的颈项，或轻或重地挑逗着。

　　“再闹我就生气了……”穆不耐地捉了那人的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一个英俊的陌生男子，单膝侧跪在床上，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而沙加则完全不见踪影。烛光柔和地映在那男子脸上，他星眸半阖，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那硬朗清俊的气质竟因这一笑化为万种柔情，只见他媚眼如丝，三分慵懒，七分挑逗，十足的诱惑。

　　“你是谁？”穆定了定神，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连一个手指都动不了。

　　那男子见他戒备地盯着自己，便掩唇而笑。明明是很硬朗的线条，却做着这般女气的动作，总让人感觉一丝违和。

　　修长的手指划过他的颊边时，穆下意识地闭了闭气。好厉害的迷魂香，意识竟有点模糊起来……

　　那手一路滑到了他的腰间，食指一挑，轻轻松松地解了他的衣带，如灵蛇般地滑了进去。腰上是冰凉的触感，穆面上肌肉一抽，心里把释叶沙加骂了无数遍。

　　窗外忽而劈过一道白光，穆眼前一花，便觉自己身上一轻，回过神时已被沙加挡在身后。那男子此刻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左臂上一片焦黑。

　　只听沙加道：“妖怪，送你一道净身咒，看你还敢出来作乱！”

　　穆边整理微乱的衣服边问：“你刚才到哪去了？”

　　“这个待会再说。”沙加说完便找出桃木剑要给那妖怪致命一击。

　　只听那妖怪嘶叫一声便从窗口飞身出去。

　　“还跑！”沙加追出门外便已不见那妖怪的身影。

　　隔壁的房内亮起了灯，迪斯披了件衣服推门出来：“怎么了？我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

　　“没什么，刚才有一只猫跑过去，把我吓了一跳。”沙加站在门口，不动声色的往屋里瞟了瞟，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桌一床，墙上挂着一幅画，而已。

　　“哦，那小兄弟快回去休息吧，外边凉得很。”

　　门阖上之际，沙加听他自言自语道：“奇了怪了，这附近怎么会有猫呢……”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穆已经收拾整齐地坐到桌边等他。看他进来，忙问道：“追上了吗？”

　　“嘘——”沙加压低声音道，“追上了，那东西就躲在隔壁屋，伪装得真好，不过还是逃不过我的眼睛。”

　　“那你还不把它拿下？”

　　“急什么？它被我断了一臂，元气大伤，已经没有力气爬出来害人了，等天亮了再说……困得要死，先睡一觉……话说你穿得这么整齐干嘛……”

　　而在另一边房内，有人重重地喘着粗气，那声音极度压抑：“修罗，他们竟敢如此伤你，我会帮你统统讨回来——”

　　俊美邪佞的容颜，苍白的脸色，正是迪斯。

　　往客房里放了迷香，半刻之后他敲门道：“客人，你们睡下了吗？”

　　门内没有动静，他端着蜡烛推门进去，左手边提着一把明晃晃的弯刀。床上的两人睡得很沉，额头抵着额头，没有一点戒心。迪斯当然不会担心自己的迷香出问题，他这些年来用它放倒了不少人，这两个少年再机警，也不过是两个普通人罢了……手起刀落，几滴温热的血溅到他的脸上，他有点恍惚，这是第几个了呢？他拖起少年的脚往院子里走，血浆在地面上拖出一道蜿蜒的痕迹，浓烈得像那天一样。那天，也是这么大的雨，他的修罗就躺在车轮之下，鲜红的血迹染得整片雪地都是……

　　“呀——”忽然一声尖锐的惨叫划破了夜的静寂。

　　“修罗！”迪斯心下一惊，连忙往房内跑，步履匆忙，正正撞在了一个人身上。那人被他撞开了两三步，一屁股坐到地上，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迪斯，你发什么神经！？”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声音，迪斯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在当场：“修……修罗？”

　　“干嘛！？你脑子秀逗了！？”修罗没好气地说，“怎么还不换衣服！这时辰都快到了！”

　　那人一边埋怨，一边将衣服鞋子丢给他。

　　他抱着衣服愣了愣神，窗外不知不觉天亮了，修罗取了喷壶在窗边浇花，院子里被雨水洗刷得干干静静，什么也没留下。

　　修罗放了壶转过身来，见他还在神游天外，便索性把衣服往他身上套，帮他打理起来。

　　“真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一副丢了魂的样子。让紫龙和一辉看到了，非得笑话死你！”

　　迪斯听到两个熟悉的名字，忙抓着修罗的手问：“你说谁？”

　　“真的傻了？”修罗奇怪地打量着迪斯的脸，“今天不是约好了跟紫龙和一辉在一品斋吃饭吗？庆祝你金榜题名啊，状元郎～～你该不是忘了吧？”

　　一品斋……状元郎……有什么模糊的景象掠过他的脑海，他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他一把将修罗扯到怀中，身上瑟瑟发抖。

　　“怎么了，迪斯？你今天很不对劲。”

　　“修罗，我们不去了好不好？我们不去了，不去了……”

　　怀中之人有一瞬间的僵硬，很快便反抱住他问：“为什么？”

　　“……”迪斯嗫嚅着说不出话，要他怎么说解释呢？难道要让他说，此番赴约会让修罗命丧黄泉？

　　“迪斯——”修罗轻轻推开了他，“你是不是害怕我变成这个样子呢？但明明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啊……”

　　修罗悲伤地望着他，额上慢慢拉开了一道伤口，血珠子先是一滴滴地往下掉，不一会儿便如小溪般汩汩流出来。

　　迪斯慌了神，连忙用袖子去捂，血却堵也堵不住地染湿了他的袖子，滴到地上。

　　修罗抚摸着他的脸，鼻息一点点弱了下去：“还擦什么呢？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迪斯用力地摇了摇头，声音逐渐变得哽咽：“我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

　　那天，他只是被妒火冲昏了头脑，看到修罗借着下楼买酒的名义却跟一个女子状甚亲密地抱在一起，便感到自己的理智被一根根地绷断了。所以他才会跟一辉打那个赌，才会在修罗抬起头的时候拉着身边的歌女一口亲下去。他怎么想到修罗会这么呆呆地站在路中央，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怎么想到会有马车从拐角处冲出来……

　　“对不起，修罗……我只是在赌你会立刻撇开那个女子冲到我身边……我只是想看看你吃醋的样子……我不知道那个女子是你的妹妹……我只是想证明在你心里我才是最重要的……对不起……”

　　迟到了多少年的道歉，随着他哽咽的声音和悔恨的泪水流到地上，为什么总有一种爱情要以这样的方式兑现……

　　怀中的身体渐渐变凉，迪斯惊恐地拍着修罗的脸，一遍遍地唤着他的名字。

　　“修罗……修罗……修罗…………”

　　他泪流满面地在客房的桌子边醒来，气促起伏的胸膛表明他还未从激动的情绪中回复。

　　沙加从火盆边转过头来，掂了掂手中的东西道：“怎么样，迪斯老兄。刚才那个梦可够真切？”

　　迪斯看到了他手中之物，咬牙切齿地说：“把它还给我！”

　　“为何如此紧张？不过是一张画而已，迪斯老兄居然还为了它拿那么大一把刀对着沙加，沙加好害怕～～”说完便抱臂做了个发抖的动作。

　　“还给我！”迪斯咆哮道，扑上来就要抢。

　　沙加动作麻利地躲到了穆身后：“看你这么紧张的样子，莫非这幅画真的那么重要？我来看看……”

　　说完便抖抖手，将那画展开，画中是一眉目清俊的男子，俨然是刚才迪斯梦境中的修罗，右下角还提了一行诗。

　　“拿来！”迪斯又向前一扑，岂料膝下一软，摔倒在桌边。

　　“呵呵，我们只是放了点‘梦缚’，正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迪斯兄是否感到浑身发麻？”见对方一语不发，只是直愣愣地盯住自己手中的画，沙加耸耸肩道，“真没趣，还给你吧！”

　　迪斯接过画卷，小心翼翼地将之抚平，那有点发黄的纸张在他的指尖下发出“沙沙”的声音，纸上的墨迹竟渐渐变淡，慢慢消失不见。

　　“你——”意识到自己被耍弄了，迪斯瞪着那罪魁祸首，双眼烧得通红。

　　“我什么？画我可是完整地还给你了。”沙加瞟了他一眼道，“只不过那画皮精，被我打得魂飞魄散了而已！”

　　迪斯一听，两手紧紧地抓住画卷，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可怖：“你们竟然杀了修罗……”

　　“我们没有。”穆淡淡地否定道，“修罗早就死了，那画皮精只是借了他的样貌吸食这过路人的精气。你竟连这个也看不清吗？”

　　“那又怎么样……”迪斯深深地埋下头去，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那又怎样……只要他还能陪在我身边就够了……我不在乎他是谁……”

　　“哼，所以它食人精气，你就帮它杀人断后对吧！”沙加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看那院子里埋的颅骨，少说也有百来具尸体，迪斯兄，你下手可真毫不留情啊！”

　　“原来你刚才是去挖尸了？”穆这才联想到。

　　“呵，这下着大雨，又脏又臭，真费了我不少劲。其中还有几颗小孩的头颅……连孩子都杀，迪斯老兄对那画皮精可真用情至深啊！”

　　“你们懂什么！”迪斯抬起头来，一双眸子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不管他是什么，只要他还在，我就会一直爱他！就算只有样貌，那也是修罗的样貌！你们懂什么！”

　　“但是，你已经死了啊，你的身体早就被那画皮精吸食干净了……”穆有些不忍地看着他：“现在的你只是一只鬼而已……”

　　“你说什么……我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迪斯呆呆地望着他不敢置信地摇着头。

　　“你金榜题名已是几百年前的事，你不是鬼是什么？就连修罗都不知往生几世了……”

　　“修罗？”只有在听到这个名字时，那迪斯的眼中才染上一抹明亮的色彩，“你是说修罗活着吗？！”

　　穆在他面前蹲下，平视他的眼睛道：“虽然样貌会有所改变，虽然他不再记得前世的事，但他的灵魂确实会以另一个身份存在于这人世间。若有缘的话，你一定能找到他。所以，迪斯，往生吧。”

　　也许是那双平静坚定的紫色眼瞳安抚了他的心神，也许是得知所爱之人仍在世上的消息化解了他长期以来的悲痛，那泪痕交错的脸上慢慢浮现一丝释然的微笑。本就俊美的面容上的邪佞之气被慢慢化去，变得清爽许多。

　　他的体内流窜出五色华光，身子逐渐变得透明，一点点地化为看不见的氤氲。

　　“状元及第，文曲下凡，他本是如此高贵的生命，却被困于这无限的悔恨中，伤了这么多无辜的人……”

　　“错了，”沙加把玩着手中的桃木剑道，“迪斯并没有杀人。”

　　“那你方才又说……”

　　“我若不那样说，又怎能逼他动摇，接受往生？他若不肯往生，这妖怪又怎么会现形？”

　　那迪斯消失的地方只留下了一滩幽绿的污水，浑浑沌沌地冒着泡泡，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蚀心魔，寄宿于生人□□之内，扰其心智，使其变得狂暴凶残，生不得死不能，沦为行尸走肉。”

　　在沙加解释的时间内，那滩水开始凝成胶状的固体，并往高处膨胀开来，化成人的形状，只是那人通体幽绿，本该是眼鼻耳口的地方只留有几个空空的窟窿，看上去十分恶心。

　　“妖怪，你伤了那么多人命，看我不将你打得灰飞烟灭！”说完他沦起桃木剑向那妖怪斩去。

　　岂料剑尖竟像戳在棉花上一样，软软地被弹开。那妖怪向他们反手一击，沙加抱着穆堪堪避过。

　　“啧，居然砍不断……”

　　那蚀心魔“呼噜呼噜”地“笑”起来，发出浑浊的声音：

　　——异能者，你与我不过是一丘之貉，又何必为那些人类与我们妖魔为敌——

　　沙加脸色微变，大怒道：“你放屁！”

　　说完便抽出三张咒符穿在剑上，加护了口诀往那妖怪身上用力一掷，正中那妖怪头部。从那剑口处便放出幽绿的光，那妖怪厉声尖啸起来，身体像被戳破了的泡泡，“嘭——”的一声炸裂开来，空气里只留下绿色的粉末。

　　“不知死活的臭妖怪！居然敢骂我！”沙加嘟哝着拉着穆往门外走去，“这地方鬼气沉沉的，我们还是趁早走吧，天也快亮了。”

　　穆看他摆着张臭脸，便笑道：“不是顺利解决了吗？怎么还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还有你刚才看到那画时怎么像吞了苍蝇一般？莫非那画上的人又是你的旧识？快与我说说——”

　　“哪有啦？那什么修罗死了多少年了，我怎么会认识！我只是看着那上面几句诗不大爽而已……”

　　那是迪斯握着爱人的手所提的七绝，沙加不久前才看撒加写过，正是：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那时迪斯刚刚金榜题名，那时修罗还在他身边，那时一切都还未发生……

　　（第四章画中人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