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水犹渡》最小化

4、第 4 章

　　斐念的动作很迅速，从找房子到搬走才用了四天，搬到哪里他没告诉苏远，苏远也没勇气问，其实他的东西很少，只是一些日常用品和衣服鞋子而已。
　　斐念走后的第一个早上，苏远在卫生间刮胡子，泡沫溅到眼睛里，赶紧用清水洗，洗完之后用手肘捣捣旁边，“毛巾帮我…”
　　旁边是空的，什么也没有。苏远掀起T恤擦了擦脸，睁开眼睛环视一圈，一支牙刷，一盒香皂，一条毛巾，一切都显示这是一个人居住的地方，他鼻子一酸，两滴泪“啪嗒”掉在洗手池上，合着没关紧的水龙头滴水的声音，也听不出什么分别。他又用手肘捣捣旁边，“毛巾帮我…拿一下…”声音哽咽。
　　他坐在马桶盖子上狠命的抽烟，一支接一支，小小的空间很快烟雾弥漫，他被呛得咳嗽不止。寒冬的天，虽未到腊月，依然冷的彻骨，他抽完烟就把头伸到水龙头的冷水管下拼命的冲，好久没做过这么疯狂的事情，冲完水就冷静了许多，他自嘲的笑，“苏远，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等过两天父母来了就好了。”
　　苏远给他女朋友在本市找了份工作，又把父母接了过来，他和女朋友虽未住在一起，但是到了这份上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没去找过斐念，他开始让自己习惯这样的生活。
　　斐念开始每天上班下班，不再宅在家里，下班后他会刻意的走回家，不打车，慢慢走，享受这份孤独的宁静。路过一家火锅店，热腾腾的火锅看着就能驱散寒意，斐念推开门走了进去，火锅店生意很好，太久没有接触人群，他在这么热闹的环境下有点无所适从，找到角落无人的位置坐下，点了很多菜，一样一样放到汤中，却不去吃。他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门口，一对情侣手挽着手走进来，坐在离斐念不远不近的位置，能看到他们却听不到他们说话。他看到那个男孩把烫好的东西夹到女孩碗中，女孩嫌恶的把青菜挑出来扔给他，不知道男孩说了什么，女孩生气的嘟起嘴，筷子往桌上一放，脸撇到一边。又不知道男孩说了什么，一会儿那女孩又笑了，男孩又拿起一双筷子递给她，两人有说有笑的又没事了。
　　真好！斐念心里想，不怪那么多人歧视同性恋，一男一女在一起真养眼，可是为什么非要是一男一女呢？为什么？因为人类要生存下去，要繁衍子息，要是男人都爱男人，女人都爱女人，那这世界不就乱套了，所以还真要有道德纲常来约束人类。可是那要牺牲的是自己的爱情，谁可以狠心的在自己的心上挖个洞？应该没有几人吧？斐念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矛盾，他什么都能想得通，也什么都能理解，可就是做不到。
　　这顿饭吃的没有胃口，他差不多算是没动筷，火锅店很热，外面很冷，一热一冷进进出出间，斐念感冒了，他也没吃药，就无所谓的拖着，越拖越严重，几天后就一直低烧不退，他其实不太会照顾自己。
　　这天晚上下了班，他一个人昏昏沉沉的走在街上，脑子烧的糊涂了，他在想等会要苏远给他做糯米粥。几乎是无意识的就走到了他和苏远以前的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刚进去就意识到不对劲，屋内三双眼睛齐涮涮的盯着他，他们在吃饭。斐念瞬间清醒，他看了一下餐桌旁没有苏远的身影，就随口编了句谎话，“呃，那个，你们好，我是苏经理的助理，苏经理让我来他家帮他拿份文件，我们等下要用的。”
　　苏远父母看了一下这个冒失的年轻人，虽有些冒失，不过还算得体，穿着打扮也很讲究，不像是坏人，而且听他说话确实是认识苏远的。苏父领他来到书房，让他自己找，斐念拿了本自己以前画过的设计稿匆匆离开了，近乎落荒而逃。
　　下了楼打了辆车就把自己扔进去，他看到了，苏远父母他以前在照片上见到过，苏远没有兄弟姐妹，那那个女孩子一定就是他女朋友。说不上漂亮，却很清秀，应该是个温柔的女子，他们居然住一起了。他很难受，现实往往更加残酷，你以为你可以坦然面对，可那只是想象之中，当它实实在在的展现在你面前，你还是无法淡然，没有想象中那么豁达。
　　转天下午，斐念五点钟下班，出了公司门口，看到熟悉的车子，不由自主的走过去。
　　苏远看着他，神色复杂，“你昨天来家里了？”
　　斐念脸色煞白，急忙解释：“不是的，我不是故意要去的，我没有想过要破坏你们，我只是烧糊涂了，我…”
　　“我知道。”苏远打断他，他讲话声音沙哑，面色泛黄，怎么会看不出来病了呢？他还真是把别人照顾的很好，自己却照顾不好自己，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解释，苏远心里一阵难受。“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如果我还不了解你，我就太失败了，我知道你不会，生病了怎么就…不知道好好休息呢？”
　　苏远拿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温度，还好不算太烫。最爱的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说着关心的话，斐念再也压抑不住的任自己倒下去，他知道苏远不会摔倒他。他记得以前看过的一则小故事：父亲对站在墙头的儿子说，跳下来，我接住你。儿子欣喜的跳下来，父亲却没有接住他。父亲教育儿子说，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否则你很可能跌到万丈深渊。斐念知道苏远不一样，就算他面前是万丈深渊，只要苏远说可以跳，他就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这辈子能遇见一个能让你用生命去相信的人足够了，所以他放任自己跌入苏远怀里。
　　“苏远…苏远…”
　　他们第一次去了酒店开房，那一夜，他们疯狂的□□，抵死缠绵，真的是抵死缠绵，仿佛过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一样。只是，不知道，没有对方的明天算不算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