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
经过小玉这么一闹，敖红终于下定决心要劝杨戬回昆仑。这次是小玉还好，可谁知下次找上门来的会不会是沉香？若真有那么一天……玉鼎真人的似寒玉般的脸在敖红眼前闪过，敖红打了个寒颤，坚定的无视了杨戬的反对，直接拉着杨戬化云回了昆仑。
昆仑山终年缭绕的云雾不是第一次让敖红感到距离，可却是第一次让敖红感到如此不近人烟。敖红望着从山水深处缓步而出的杨戬，深刻的认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就犹如天堑。杨戬是云端的战神，运筹帷幄清贵高绝，合该映着昆仑云雾飘然若仙。而她则是深海的潜龙，属于她的，永远是那一潭碧波。
“真君”等杨戬走近，敖红浅施一礼：“敖红在此耽搁已久，也该回东海了。”
是了，这才是他们之间应该有的距离，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司法天神二郎显圣真君，一个是卑微的东海四公主，她见到他，本就应该如此恭谨，那些所谓的亲近，都只当做绮梦一场，散了罢了。敖红在心底不断地对自己如是说，却止不住淡淡的心酸逐渐蔓延到眼角。敖红适时低下头，不让杨戬看到自己微微发红的眼眶。
杨戬听到敖红跟自己说要离开，忍不住就想要质问。杨戬不知敖红心中的不舍，只当她嫌弃自己是没有记忆的人，也对，一个连记忆都没有的人，又有谁会真心的喜欢呢。但他看到敖红垂下的头，最终出口的只是一声不明意义的喟叹。
杨戬清浅的叹息好像砸在敖红心上，敖红只觉得心里生疼，急急在失态之前化为流光离去。
杨戬垂在身侧的手逐渐的握紧，敖红，等着我，等我找回失去的记忆，一定会去找你！
不远处，玉鼎真人神情淡漠的望着这一切。
玉鼎真人冷眼看着自敖红离开后就像开始疯狂修炼修炼九转玄功的杨戬，不由想起了千年前初入玉泉山的杨戬。当时的杨戬，浑身散发着家破人亡之后沉淀的悲伤绝然，也是这样不要命的修炼九转玄功，只不过当时支撑他的动力是救出母亲，而这次，支撑他的动力是见到敖红。
其实杨戬真的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拼命。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是想快点见到敖红，可后来，随着九转玄功的不断修炼，他的脑海里开始闪过一些画面。他明白那是他的记忆，于是他更加拼命的修炼，想要抓住那些飞闪而过的画面。
九转玄功重新大成，杨戬脑海里凌乱的画面终于交错组合成完整的记忆。
最初画面里的少年，有一个美满的家，桃山上盛开的桃花掩映着母亲的笑颜和父亲的身影，平淡而又幸福。接着，就是天神弥漫的威压，父亲兄长惨死，母亲被压，少年带着妹妹逃亡，一路艰辛，多少次有撑不下去的感觉，可都为了妹妹坚持下来。玉泉山中，少年逐渐成长为青年，修炼九转玄功的辛苦，玄功大成时的喜悦，满心以为可以救出母亲，可劈山救母担山赶日，母亲最后还是被十日晒化，青年的悲痛与堕落。封神之战的运筹帷幄，司法天神的筹谋算计，可那一颗七窍玲珑心却在得知妹妹私配凡人是彻底的慌乱，于是压了自己最疼爱的妹妹，然后又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妹妹的幸福。
恢复了记忆后的杨戬习惯性的开始挂念起自家的妹妹，想起当日自己与敖红去凡间是碰见的沉香和小玉，两个人脸上都是幸福笑意，那三妹应该也很幸福吧。也对，没有自己这个卑鄙的二哥，她一定很幸福。
转瞬又想起了回昆仑之前客栈里哭的梨花带雨的小玉，杨戬不禁有些头疼，自己的法术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不仅敖红记得一切，就连小玉都想了起来，以自己对小玉的了解，估计过不了多久，沉香他们就会知道真相了，一切，似乎都脱离自己的掌控了。
敖红、敖红，杨戬默念这两个字，眉头蹙的更紧。本来以为记忆恢复就可以去找回敖红，却没想到会背负的更多。有那么一瞬间，杨戬甚至在想自己找回记忆究竟是对是错。
还没等杨戬理出这其中因果，又一件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杨戬看着坚持跪在昆仑山雪洞外的沉香一阵头疼。
虽然杨戬早就算到凭着小玉是瞒不了的多久的，却也没想到沉香那么快就会得知真相。
前几天，只有沉香和小玉，可是今天，连三圣母都来了。
杨戬或许可以狠心不理沉香小玉，却永远不可能不理会自己的三妹，他的三妹啊，或许就是他毕生的劫。
玉鼎真人看着杨戬烦恼的样子，面上还是端的千年不变的冰山脸，心里却是舍不得了。他的徒弟已经为了那些人付出那么多，没道理如今回了昆仑还要为那些人烦恼。
玉鼎的目光从沉香身上移开，扫向杨戬。
杨戬接到玉鼎的注视，再看了看自家师傅元神里熠熠生辉的斩仙剑，恭敬道：“师傅不必挂心，弟子这就让他们离开。”
师傅那一眼分明就是你如果不让他们走，我就出手了。开玩笑，如果自家师傅去了，估计沉香就真的是竖着来昆仑，横着回刘家村了。
玉鼎又看了一眼杨戬，转身离去。
杨戬俯身道：“师傅放心，弟子会尽快让他们离开的。”
好吧，整个昆仑都知道，从玉鼎万年不变的眼神中看出涵义，是杨戬和太乙的独家技能。
流光闪过，沉香等人抬头，就看见杨戬立在不远处。
“二哥！”最先做出反应的是三圣母，她干脆利落的扑到杨戬怀里，低声哭泣。
杨戬抬手接住自己的妹妹，不断地拭去她脸上的泪，低声安慰：“好了，别哭了，多大的人了，当心儿子儿媳笑话。”
沉香在旁边愧疚道：“舅舅，都是沉香不好，都是我笨，不明白您的苦心，还伤了您，您的伤好些了吗？”
杨戬看了看垂头丧气的沉香，微微一笑，道：“早就痊愈了，你也别放在心上，说到底，还是我瞒了你。”
杨婵也平复了情绪，从杨戬怀里退出来，笑容甜美：“他们敢。”
一时间，兄友妹恭。
气氛正好，沉香突然间道：“对了，舅舅，四姨母还在昆仑吗？我想要和她道歉。”
杨戬僵了一下，若无其事道：“她回东海了。”
沉香没做他想，遗憾应了一声：“哦。”
提起敖红，杨戬只觉得刚刚还轻松不已的心里仿佛灌了铅块似的，直往下沉。
杨婵看出杨戬脸色不对，担忧道：“二哥，怎么了？”
杨戬强笑道：“没事，有些累了，三妹你先回去吧，二哥有空再去看你。”
杨婵点点头，道：“二哥伤势真的痊愈了吗？还是要多休息才好。”
杨戬听着妹妹担忧的话语，心中一暖，略微颔首，脸色也好了许多。
杨婵心里的担忧稍减，笑道：“既然二哥没事，那我就先走了，二哥一定要记得来看妹妹啊。”
杨戬送走了杨婵等人之后，又回了昆仑仙境。
熟悉的昆仑山却让他感觉心里有些空荡荡的，莫名的有些怀念和敖红一起在人间的日子。
杨戬带着哮天犬又去了人间。
走在街上，看到捏面人的小摊，杨戬想起当初自己送给敖红的那个丑的无法形容的面人，那是敖红满脸的扭曲，却还是小心翼翼将面人收紧袖子里。酒楼里，杨戬看着一桌子的甜食，想起了当初发现自己爱吃甜食时敖红惊讶不敢置信的眼神，以及后来每次进酒楼敖红熟练地点一堆甜食的模样。
杨戬突然发现，他无论看到什么都会想起敖红，宜嗔宜喜，敖红的面容占据了他的脑海。
“主人，我们不去找四公主吗？”化为人形的哮天犬懦懦道。
杨戬的眼神飘过哮天犬，微泛波澜：“你和四公主关系很好？”
哮天犬挠挠脑袋：“也不是说关系很好啦，但是我很感激四公主的。”
杨戬略微有些好奇：“感激她？为什么？”
哮天犬啃着骨头，咧嘴一笑：“就是上次主人受伤昏迷啊，我和四公主带着主人回昆仑仙境，但是怎么都找不到昆仑仙境的入口，最后是四公主化出本体，运足全身法力撞向护山阵法，才惊动了真人他们，把主人带回仙境治疗的。四公主还因此受了好重的伤呢。”
杨戬心下微动，敖红她…为何从没有提起这个。
杨戬霍然起身，迎着哮天犬迷惘的目光，坚定道：“走，我们去找四公主。”说完，就往门外走去。
哮天犬急忙追上，还不忘从桌子上再拿根骨头。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