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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青旗动,笑入谁家儿郎 ...

  •   那八仙桌旁围坐着五六个人,形态各异,默不作声。背墙居中而坐的是个病歪歪的瘦子,面色枯黄,眼窝深陷,双目似睁还闭,软塌塌地靠在椅背上。瞧来总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当是壮年,却是一副病容惨淡气力皆无死多活少的模样。听到脚步声只是抬了抬眼皮,随即合上眼,恍若未见。
      那病夫左边是个光头汉子,虎目圆睁,肤比黑炭,左耳残缺一半,身子十分硕壮雄健,坐在椅子上竟如常人一般高矮。身披灰旧僧袍,颈上挂着一串鸽蛋大小黑漆漆的念珠,背上斜插着一把拂尘。僧不是僧,道亦非道,不伦不类,煞是怪异。他见有人上得楼来,便直瞪瞪地上上下下打量着长孙兄妹。花菩笑笑,心里奇怪:“我生在孤魂城,长在孤魂城,自幼便对城中物事甚是熟悉,竟不知城中有这般人物。看来他们来头不小,决非泛泛之辈。来城中至多不过一二日,否则我岂有不知之理?”与那光头汉子直目相视,道:“喂,大和尚,你干嘛盯着我们看个不住?”
      那光头汉子咧开一张阔嘴,冲她摆摆蒲扇般的手掌,“我不是和尚!”
      花菩吓了老大一跳,暗暗地道:“这人的声音怎地如此宏亮粗厚,跟打雷似的。”好奇心起:“那你是道士?”
      那光头汉子倒也有问有答:“也不是。”
      花菩伸伸舌头,扮了个鬼脸,双手高举,做投降的样子,心想:“这位光头大哥虽然相貌丑陋凶狠些,却并不像个坏人,反而憨直得有趣。”
      挨着光头汉子的是个面团团的胖子,一身宝蓝绸袍,扣着黑色腰带,笑眯眯地,形貌与寺庙中的弥勒佛很有几分相似,神情偏又像足了年画里的财神爷,只差没说“恭喜发财”四个字。
      他的下首是个美貌少妇,衣衫雪白,云髻高挽。乌油油的鬓发边,簪着朵红玛瑙雕琢而成的玫瑰花。白的衣,黑的发,红的花,益发衬得她容颜瑰丽,秀美绝伦。她见是长孙兄妹,眉尖稍蹙,轻叹一声,那模样有说不出的妩媚雅致,令人心神摇曳,怜惜叠生。
      她的旁边是连着二个皆是空座。空座之下是个二十出头黑衣少年,方脸炭眉,削鼻挺直,长眼含威,精彩雄毅之势,令花菩大是赞叹:“端得个好男儿!”那黑衣少年抱剑安坐,冷冷扫了眼长孙兄妹,即凝视自己的前方,如木雕泥塑般动也不动。花菩忍不住多看他几眼,琢磨着:“这人和二哥长得一般英俊,目光却如同一把出了鞘的匕首,又锋利又刺目,盯得人浑身凉浸浸寒嗖嗖的,打紧得不好受。”
      黑衣少年之下依旧是个空位,末座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穿着淡绿衫裙,青眉如黛,灿眸同星,肤光莹然,甚为明艳动人。她一双妙目在长孙竹溪身上转了二转,停留在花菩身上,嫣然笑道:“小妹子,你生得可真美啊!”
      花菩笑道:“若我们俩人站在一处,旁人定说我不如你貌美。”
      绿衣少女笑道:“小妹子,你可真会说话。”
      长孙竹溪对众人微微一笑,抱拳相揖,算是招呼。那面团团的胖子起身颔首还了一礼。而那一直闭目养神的病夫忽地睁开眼睛,亦冲他们回了一揖。

      长孙兄妹方在角落里的一张空桌坐下,便听得楼下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跟着楼梯噔噔响起,心里俱念:“不知是谁这么性急,楼梯都快踏穿啦。”
      念头甫落,一人已如旋风般卷将进来,径奔到那八仙桌旁,也不搭话,一把推开那美貌少妇下首的椅子直跌下去。一手伸向盘中扯下只鸡腿大嚼大咽,须臾间只剩下根骨头。一手则操起酒坛咕咚咕咚的灌起酒来。长孙兄妹侧目相观,原来是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男子,面目颇是俊美,衣袍本是华丽考究,却是左臂少了半幅衣袖,身上又多出几道长长的口子。头发凌散,双目隐隐渗出血丝,仿佛是几日几夜未眠未休似的。
      绿衣少女问道:“咦,五哥,你打哪挨了饥荒来的?饿死鬼转世也没你这副模样。”说着,扯下另一只鸡腿向他掷去,又将自己面前的一盘炖兔肉放在他面前。
      那华服男子接住鸡腿,只顾吃肉喝酒,也不答话。绿衣少女笑吟吟地道:“五哥,你身上这身叫花子的装扮很不错么,帅得很啊,赶明儿也替我弄一套来穿穿。”
      那蓝袍胖子插言道:“九妹,要做衣服找三哥我啊。三哥的衣料包管又好看又大方,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那美貌少妇秀眉轻挑,唇边蕴笑,瞧着华服男子:“五弟,怎地弄得如此模样?”
      蓝袍胖子道:“四妹,你不是多此一问吗!五弟自来风流,八成啊是又瞧中了哪个漂亮姑娘,对人家很不规矩了些。只是这次遇上个辣手的,阴沟里翻了船。哈哈,打鹰的反被鹰啄了眼,这还是头遭。嘿嘿……”
      美貌少妇笑而不语,绿衣少女却是抚掌欢笑:“三哥的算盘八卦经是错不了的。五哥,那女子很美吧,是不是同天上的仙女一般”
      那华服男子一味吃喝不停,对众兄弟姐妹的调侃之言尽作充耳不闻。此时闻言却放下酒坛,脸上现出迷茫之色:“是……不是……是……嗯,那丫头初见不过平平常常,再瞧便觉容颜倒有三分水秀,多端详些时候更觉清毓灵动,行姿曼妙,当真不俗!”
      长孙兄妹相顾一眼,均觉天下岂有这样的女子,这人多半是失心疯了,鬼迷心窍,满嘴胡说八道。
      绿衣少女笑道:“五哥,你是夜里做梦说胡话呢,还是大白天撞见了活鬼俏妖精。净说瞎话。美便是美,不美便是不美。世间哪里有那美又不美,不美又美的人!”
      美貌少妇笑道:“九妹,口齿愈发伶俐了,对哥哥们说话可越来越没规矩了。”
      那绿衣少女耸耸双肩,笑得灿烂。眼睛一转,撞上那怀抱长剑的黑衣少年冷冰冰的眸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绿衣少女被他盯得莫名其妙,心里不禁森森发毛,奈不住伸手抚抚脸颊,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花菩正瞧着有趣,桌上一响,干烧鱼、酱牛肉、卤鸽子、炒青菜、氽丸子、拌豆丁,外加一坛酿米酒,均摆上了桌。花菩道:“咦,这样快!”
      秋苦瓜道:“以前只嫌慢,不住口的催。今儿倒嫌快啦。”
      花菩歪着脑袋,嘿嘿一笑,嗅嗅鼻子,“好香啊。有好吃的,自然越快越好。”秋苦瓜笑着摇摇头,便下楼了。花菩悄声问道:“二哥,他们打得什么眉眼官司?”
      竹溪慢悠悠地说:“一桌子的好菜也堵不住你的嘴,这么急巴巴地想知道,过去问问不就清楚明白了吗。”
      花菩哼了一声,待要反唇相讥。听得一个响峥峥的声音道:“七弟八妹,你们俩你瞪我、我瞪你的,打的是哪一门子的哑谜?”花菩循声望去,果然不出所料,出言相问的正是那光头汉子,心中大乐,向竹溪白了一眼,对那光头汉子甚是感激:“亏得你耐不性儿发问,不然这哑谜可不知什么才会解开。”
      蓝袍胖子道:“二哥,有什么不好明白的。七弟是在说:‘九妹要是不言不语守规矩,那还是我们的九妹吗。’九妹是道:‘七哥,与你有什么相干,偏你爱多管闲事!’”他逼细了嗓子,学那绿衣少女说话,竟是惟妙惟肖。
      绿衣少女偏过头,对坐在旁边的病夫道:“大哥,你瞧瞧,三哥和七哥合着伙欺负我呢。你要主持公道。”
      那黑衣少年神色不动,蓝袍胖子一脸惊奇地道:“咦,九妹做人也要讲公道啦,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
      绿衣少女扯着那病夫的衣袖,娇嗔道:“大哥,你看三哥……三哥,你再这么挖苦取笑人家,我可不要理你啦。”
      蓝袍胖子站起来,边打躬作揖着边道:“哟,九妹,都是做哥哥的不是,三哥给你赔理道歉啦。若是聪明美丽的九妹不理了,那我做人岂不是无味得很,大大的不妙,嘿嘿,不妙得紧!”
      他个子本不甚高大,生得又墩墩实实,脸面圆胖光润,弯着腰抱着拳,那模样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竹溪倒还能够忍得住,只是手里筷子抖了二抖。花菩却是“噗哧”一下,撂了筷子,笑出声来。一面捂着肚子,一面环视着众人的神情,那病夫依旧眯着双眼,枯槁的脸上漾着笑意,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不以为奇。光头汉子咧着大嘴,憨憨笑着。白衣少妇以手支頣,挑眉莞尔。华服少年一口酒,一口菜,吃得不亦乐乎,仿佛身边发生的事与他毫无关系。黑衣少年面沉如水,眼里隐约可见一丝笑意。碰到花菩好奇的眼神,立刻变得冰冷寒峻,目光中甚至含带着几分凶狠。花菩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但觉五脏六腑都渗出丝丝凉意。心里却是老大不服气:“你跟我个小女子凶什么凶,很了不起么!”握紧拳头,秀目圆睁,狠狠瞪回他一眼。那黑衣少年一怔,神情和缓了几分,用心看了看她。花菩睨他一眼,别过目光,暗暗松了口气,手心里湿腻腻的皆是汗。
      那绿衣少女道:“哼,二哥,你个促狭鬼,我可不要睬你啦。”千娇百媚地一笑,语音柔腻甜美:“不过嘛,别人我还是要理会的。三哥,你那小女儿乖乖的好讨人喜欢,三嫂我也是大半年没见啦,我当真想念她们得很。这次相聚过后,我就同你一道回家,探望三嫂和小侄女去。”
      蓝袍闻言如一桶冷水兜头浇下,笑容登时凝结,忙不迭地道:“九妹不必客气。你的好意三哥心领便是,就不劳你芳驾光临了。”
      绿衣少女笑道:“三哥,难不成不欢迎妹子去府上做客?”
      蓝袍胖子知她说得出做得到,决非讲过便完,心里焦急,笑着搪塞:“不是,不是,怎么会呢,只不过……”
      绿衣少女抢着道:“只不过三哥你把心放回肚子里。我啊,既不会让小侄女调皮捣蛋揭屋瓦,也决计不会说三道四让三嫂无缘无故喝干醋冲你发脾气。我做事嘛,你放心!”
      蓝袍胖子惨叹一声,向椅子后面一仰,挫下半截身子,以手加额,懊丧不已:“你做事,我放心?天啊,我怎地猪油蒙了心,招惹你这个小魔女!”
      华服男子一面自酌自饮,一面笑道:“三哥,你明知九妹是出了名的刁钻滑溜,有仇必报,半点也不让人,从不吃亏。还偏去招惹她,这不是没事找事,自讨苦吃吗!”目光扫过长孙兄妹,惊异之色一闪而过,忽又冲着花菩笑了一笑。花菩心里翻翻白眼,暗想这人可真是地地道道的浪荡公子模样。
      绿衣少女道:“大哥,你看,五哥夹枪带棒,变着法儿骂我呢。你到底管是不管?”
      那病夫抬抬眼皮,说道:“兄弟姐妹相聚一次也是难得,相互斗嘴早成家常便饭,我如何管得?”看向那华服男子,眉心渐成川字,沉声问道: “五弟,你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花菩越听越感到怪异迷惑,已不像初始那般好奇兴奋,动动嘴唇,用唇语道:“二哥,这些人很有些……奇怪。他们讲话毫无忌惮,一点也不避讳咱们两个外人。”花菩自幼好动好顽,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物事,定要看上一看,玩上一玩。竹溪会说唇语,时常捉弄她,说话只动嘴皮子不出声。花菩哪里肯示弱,亦觉得有趣,硬是逼着竹溪教她唇语。兄妹俩经常哑然无声的唇枪舌战,引以为乐。
      竹溪摇摇头,用唇语道:“静观其变。”花菩张了张嘴,竹溪摆摆手,示意她别作声。花菩默默忖度着:“瞧来这些人是兄弟姐妹九人。那病夫居长,光头汉子次之,老三是那蓝袍胖子,白衣少妇行四,华服浪子排五,老七自是那怀抱长剑的黑衣少年,那迟迟未到之人当是老六和老八。九妹则是那又美又刁的绿衣少女……啊呀……”心思转念间,陡然想起大哥时常说起的武林中颇有盛名的人物来,难道竟是他们?跟着想道:“听大哥大嫂和二哥闲谈时常常提到近些年来,江湖上有一群少年游侠,自称是‘江湖九卒’,混迹于江湖之中,踪迹杳茫,真容难见,任侠使气,各有所长。他们的名声却是褒贬不一,难说得是好是坏,是正是邪。今日得见,倒是运气。只是他们一向游旅中原,此番齐聚孤魂城,不知所为何来,用心何在?”花菩疑虑重重,可一时之间也无法得知其中关窍。按捺着困惑之心,留神听那华服男子的说些什么。
      那华服少年道:“此事说来当真丢人……”
      白衣少妇道:“五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明明白白说来就是了。”
      华服男子道:“其实也没什么了大不起的事。只是那姑娘……那姑娘……真是……真是……”
      绿衣少女截口道:“只是那姑娘真是该来看看你,免得五哥你总是一提及她便魂不守舍,颠三倒四。”
      那华服男子瞟她一眼,懒洋洋地说:“你若见了她,管保你乖乖地把你那个‘麻’字拿去。”
      绿衣少女轻笑道:“让我做个鬼女,也要有两分本事。”
      白衣少妇微微一笑:“九妹,你别打岔。五弟,你说。”
      华服男子呆了一呆,叹息一声,道:“那日,我接到大哥的飞鸽传书,便立即启程赶往关外。三日前途经千华山时,想到现下正值春时,反正离孤魂城也不算远,时间宽裕得很,总不会误了与你们约好的时辰,何不上山游玩游玩?也不枉来这关外走这一遭。那千华山山势蜿蜒,林翠峰奇,梨树千株万株,绿叶郁郁,葱笼明净;野花满谷满壑,姹紫嫣红,幽香浮动。比起中原的名山大川来丝毫不逊,别有一番风色……”
      舒灿灿笑道:“五哥,你真是好口才,千华山都被你搬到我眼前来啦,那真正的坊间说书人也是远远的比你不过。”
      华服少年哼了声,并不接她话茬,“……只可惜梨花还未盛开……我贪恋美景,翻山越岭,在梨林沟壑间逛来逛去,越走越深,竟迷失方向,兜转不出。只得信步游荡,盼望着能遇上个樵夫和尚,指明出山的路径。怎知在山里走了大半日,飞禽走兽倒是不少,人影却一个也无。天色渐晚,我又累又饿,便想捉只山鸡兔子之类的野味充饥。无巧不巧,恰好一只兔子从眼前一闪而过,我急忙去捉。岂料那兔子狡侩得很,并不一味躲藏,只在林间蹿来蹿去,我若不动它便不动,我一动它便飞快奔逃,实在难捉得很。我心想老子可不陪你捉迷藏玩啦。反正是用来填肚皮的,活捉不得,打死一样。可那兔子竟像练过轻功似的,跳跃闪躲,十二分的灵活,偏又不去逃命。我大是恼火,想着‘亡命十二徒’都被我连锅端掉,你个小小的兔子,我还奈何不吗……”
      花菩大惊:“亡命十二徒’是他杀的?”她曾听大哥说过那“亡命十二徒”恶行累累,臭名昭著,不知多少人想要结果他们的性命。哪知他们消息灵通,奸滑异常,闻风而匿,总寻他们不到。谁料半年前被人在冀中凤凰山下的一处山野小店外发现了他们的尸身。十二具尸体齐刷刷地面朝官道跪成一排,每个人的额头上都写着一个朱红大字,连起来正是:天作孽犹可过自作孽不可活。尸体不知给做了什么手脚,居然保存完好,栩栩如生。那山野小店早就荒置,想必店主家生怕祸延自身,是以弃之远徏他乡。故而究竟是谁所为,竟无人知晓。这件事一时间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甚是轰动。均说是一盖世豪侠惩治奸徒,为民除害。想不到竟是眼前这个浪荡公子哥儿般的人物所为,何尝有半点大侠的风范?那“亡命十二徒”决非庸手,斗凶斗狠,狡猾奸诈更非常人可比,他单单一人便就挑灭,这份本事,着实了得。花菩好奇心更炽,真不知那个迫得他如此狼狈的女子是何等样人?
      但听那华服男子道:“……我一发狠,四枚石子连发,终于要了那兔子的小命。待我拾起仔细一瞧,那兔子周身雪白,耳朵、尾巴、四条腿上各有一圈极细的火样红毛……”
      那病夫啊的一声,瘦削的脸上陡然泛起异彩,随即变得沮丧,连连叹道:“可惜,可惜,可惜……五弟,你是惹上麻烦了。”
      华服男子很是钦服:“是。大哥怎知?”
      病夫道:“那种兔子我曾在古籍上看到过,名唤‘红雪松’,它的血是润肺活血滋阴补气的灵药。品种名贵,世所罕见。它的主人必是不凡。你杀了它,岂能不惹上麻烦。”
      华服男子神色懊悔,心想:“难怪……难怪她那么生气……唉……”提起精神,道:“大哥说得不差。只是当时我饿得两眼发花,那兔子纵是古怪了些,也理会不得什么稀罕不稀罕的,先喂饱肚子要紧。当即三下五除二剥皮洗净生起火来烤吃……”
      绿衣少女笑道:“五哥,这兔子珍奇罕有,你吃了它说不定对身子也是大大有益呢!”
      那病夫道:“红雪松的血无论生饮还是和药,对身子都极有好处。可是死了便同其它的兔子一般无二,毫不稀奇。”口气甚是惋惜。
      华服少年倒了碗酒,送到嘴边却又放下,苦笑着继续说道:“我方吃下只后腿,正待再撕下块肉时,那兔子猛地被人劈手夺走。我大吃一惊,有人近身而不自知,实在疏忽大意。倘若要的不是只烤兔子而是我的老命,那岂不是完蛋大吉?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来到面前。她脸色苍白,指着地上剥下的兔皮问:‘是你杀了这兔子?’我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回答:‘是我杀的,那又怎样?’那姑娘说道……”
      忽听得一个脆生生清泠泠的声音道:“你是赔我的兔子,还是赔你自己的命?”
      华服少年又惊又喜,霍然起身:“是你?”手一滑,一碗酒几乎都倾了出来,泼溅了一身,自己却是浑然不觉,单是失魂落魄地望着楼梯,喃喃道:“你来了,终是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青旗动,笑入谁家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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