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好男/all]如果》老子BT了

3、选择

　　柏栩栩入上书房读书时已年满十五。
　　他父亲是翰林大学士，只得了他这一个儿子，从四五岁便开始教他读书，到十五岁，已经小有所成。
　　他本不必来跟这些小孩子一起读书的，父亲却坚持把他送了去，学那些早学过了的书。
　　进上书房的前一晚，父亲特地叫他去书房，坐在自己身边，喝茶。
　　他知道父亲有话要说，柏大学士喝了几口茶，果然开口，却是些不相干的事情。
　　“爹翻看前人的书，曾看到一句话，昔日比干剖心，其志不改，屈原遭贬，闻楚怀王事，尤自沉江，虽是忠臣，却为天下所笑，都只为所事非人。”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这天下多少有志之士，终究怀才不遇，郁郁而终。”
　　没料到父亲会是谈这个话题，柏栩栩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只好低头不语。
　　“你道为父是送你去读书吗？”柏大学士有些落寞的笑道，“皇上开上书房，特许重臣之子入学读书，为的也不过是让你们从小就熟悉罢了。”
　　入上书房的都是当朝重臣的儿子，也是下一朝的重臣。他怎么会不懂，皇族权力之争由来已久，哪一朝哪一代没有些血腥，这其中的玄机，现在柏栩栩还不知道，但也该开始知道了。
　　“本朝佳由帝有两个皇子，大皇子论例早早被立了太子，皇上最宠的却是六皇子。”他不是不知道佳由帝把皇位传给太子的决心，只是以六皇子的资质和聪明，不见得这天下就是太子的。
　　柏栩栩点了点头，生在官宦人家，这种事情虽没经历，却也司空见惯了的。
　　“至于你会选择哪个皇子，为父让你自己定。”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虽然自己也可以代为选择，却不见得是对的。当年，他就是选择了当时不是太子的佳由帝，如今才是位列一品的翰林大学士。
　　“好好休息吧，明天寅时就要入宫了。”

　　小轿行到宫门前，柏栩栩突然想到一句话，一入宫门深似海。
　　他自然不是深宫中的女子，进了还可以出来，可就算出来，他也走不出跟这皇宫千丝万缕的联系了。
　　太子他之前见过几次，文采武功都属上乘，一起相处了，却总觉得太子心机太过于深沉，不会是个仁君。
　　而六皇子还小，虽然聪明，心思却简单，恐怕真争起皇位来，会吃些亏。
　　踌躇了很久，但他总以为，他会在这二人中选择一个人的，没曾想，最后却不是。
　　因为他遇见了郝奈尔张超。
　　他来的晚，太师傅随便指了个座位给他做，正是张超的旁边。
　　开始他一直在打量两个皇子，也没特别在意，张超为人又默不作声，直到过了两个月，教武的徐太傅教了套拳法，叫张超上去演练，想是他之前都在走神，动作也没记熟，索性根据这套拳五形的名称，学了各种动物的姿势来打，引得下面笑成一片。
　　徐太傅气得胡子都在抖，他却完全不以为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抱了个拳，就走了下来。
　　柏栩栩这才发现，这少年笑得如此好看。
　　慢慢就熟了起来，也知道了些他的家世。
　　张超的父亲也是郝奈尔皇族，是现在佳由帝的兄长，人称安王爷。
　　安王爷封号带着这个安字，却并不好安定，年轻时就四处远游，所以当年佳由帝夺位之时，他特别修了封书信，称自己好远游，恳请四处游走，不在朝中任职，自然趁了佳由帝的心意。
　　虽然不在朝中任职，安王府却是天下尽知的富有。
　　只因安王爷好美食，好美酒，路过哪里，怕再吃不到当地的美食，便请了当地的厨师来东佳由京城开店，加上很多材料特别，又租种了些田地，开了药店，养了马队等等搜集食材，慢慢的竟生意遍天下。
　　在张超记忆中，见到父亲的时候也不多，一年，他也只在京城住上一两个月。
　　所以只11岁的年纪，却很有些少年老成，只是相处熟了，会偶尔流露出些孩子气。
　　柏栩栩不知道，当年安王爷是真的好远游，才离开了京城，还是为了保全家人，只得有家不能回。
　　他只是很怜惜这个少年，小小年纪，安王府的一切大小事务，全要抗在肩上。
　　某一天安王妃身体不好了，太医去了几次又回，都说没救了，预备些后事吧，张超却坚持守在母亲身边，守了一天一夜，终于安王妃慢慢转醒。
　　那以后府上的人都说，是小王爷孝感动天，张超还是淡淡的笑，却道，是母亲平时烧香拜佛，善事做的多。
　　其实天下值得怜惜的人何其多，柏栩栩也明白，只是他偏生只遇见了他，于是一生都改变。
　　偏生，何其无奈。
　　好像老天都设定了路线，人们只要照着走一般。
　　张超偏生又遇到了井柏然。
　　井柏然来上书房那天眼睛还是肿的，太傅说，这是九皇子，四下皆哗然。
　　下了学，一班孩子拉着他问长问短，却被小乔一把拖开，“他是我九皇弟，现在住在长宁宫。”再不说别的话，拉了人就走。
　　慢慢听大人们谈论，才知道井柏然的身世。
　　小孩子都是极富同情心的，井柏然又是最小，自然大家都宠着他。
　　慢慢井柏然也恢复了原来的性格，虽然经历了些事情，却还是很孩子气，又调皮，经常挨太师傅的骂。
　　有些伤是在里面的，看不到。
　　只是张超每次看见他不发一语的坐在角落里，都会有种他在哭的错觉。
　　他很怜惜这个少年，他跟自己一样，有着一道暗伤，行动无法排解，言语不能安慰。
　　所以他从来没说过安慰的话，只是他调皮就陪他调皮，他默默的坐着就陪他坐着。

　　井柏然的出现是个意外，打乱了柏栩栩的所有选择。
　　他甚至无法在父亲问起时，回答自己选择了井柏然，也许根本不可能当上皇帝的人。
　　只是他知道，如果井柏然想争皇位，张超必然会支持他，而自己，必然会支持张超。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直到很多年后，才明白，其实原本大部分选择，都不是自己能去选择的，或身不由己，或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