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之棋》将疯与否

7、正面交锋

　　晨。露。清秋。
　　菊花落了，苑上的花也落了。
　　公子翊依旧坐在那一张由湘妃竹编成的竹椅上。他静静的打量着众人，每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寒意，因为他的目光似乎能把人看穿。
　　“没有一个人愿意让楚怜当上武林盟主，是么？”公子翊的声音很轻，却仿佛最婉转的胁迫。
　　“当……当然。你、你们，不要想插手我们中原武林的事……否，否则，陆轩城不会放过你们的。”一个人战战兢兢的持着一把剑护在胸前，他的却不停的颤抖。
　　一个连兵器都拿不稳的人，如何能战？
　　所以在出手前，他就已经败了。
　　公子翊微笑，这么说，陆轩城已经到了能代表正道与他分庭抗礼的时候了吗？
　　原来，正道，已经萧索到这种地步了，已经退化到要让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撑腰的地步了。
　　“你们知道这样一味反抗的结果吗？”公子翊冷冷的注视着每个人。
　　一种不祥诡异的气氛就这样在这里蔓延开来，扼的每个人都要窒息。众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众人惊惧交加的面庞，公子翊轻笑，双手的手指绞在一起：“杀。”他说的好认真。
　　席间有一个人终于按捺不住了，他握紧了手中的剑，从人群中跃出来，大喝一声，挥棒朝公子翊头上劈去。
　　公子翊却没有一丝惊慌，甚至没有一点要防卫的意思。他只是优雅的、微笑着凝视着来人的双目。直到他在他面前倒下。
　　“苗疆蛊术。”他打量着地上没有一丝伤痕的完美尸体，然后倏的抬起眼睛，站起身来，长袍被风轻轻扬起了一角。
　　倾、绝、天、下。
　　众人又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这句话，我最后说一遍‘愿不愿意让眼前这个人当你们的武林盟主”？”他指着楚怜。
　　席间，只是一片寂静，窗外的黄鹂尖锐的鸣叫了一声。
　　“真的要让我赶尽杀绝吗？”公子翊的语调中却带着几分戏谑。
　　然而当他看到远处一袭被风扬起的红色的斗篷时。却微微蹙起了双目。
　　他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
　　然后席间有一个人惊叫了一声；“他来了，是他来了啊！”然后整个大堂都仿佛炸开了，那个少年，就是他们唯一的希翼，唯一可以拯救整个中原武林的人。
　　陆轩城。
　　公子翊转身，目光冷冷的扫过每个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笼罩了整个大堂。每个人都乖乖地噤声。
　　公子翊却笑了，笑得邪逸出尘：“你们的希望吗？”他修长的手指着那一个骑着白马正往这里赶来的少年：“我，替你们毁灭。在你们面前杀了他。”
　　然后，那一袭飞扬着的红色斗篷已经来到他眼前，是那样醒目的红色，与公子翊的白衣形成了两个极端。
　　“又是你。”公子翊侧着身子，微阖双目道。
　　“对，是我。”陆轩城攥紧了手中的长剑。
　　“不是让你，有这个力量后在来找我吗？”公子翊低垂双目，看着自己的右手。
　　“可我不允许你在这里，杀任何一个人。”陆轩城将手中的剑握的更紧了些。
　　“你阻止得了吗？”公子翊侧过身来，正对着陆轩城。
　　“那么我，便为殉道而来。”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恐惧，反而是极度的镇定：“如果你还要杀人，就先杀我。”
　　“你、在、求、死。”公子翊一字一句冷冷道。
　　“便在求死。”陆轩城直直望着公子翊的眼睛。
　　大堂上的每一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这个叫陆轩城的人，绝对不能死。
　　他死了，他们怎么办。
　　然而此时他们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这个未来或许有能力推翻整个“修战”的人，为了他们的利益——赴死。
　　公子翊似乎轻叹了一声，又似乎没有。
　　寞雪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她从没想过让他赴死。

　　然后公子翊抬起他的左手。
　　魔之左手。
　　有一种看不分明的光仿佛在他的指尖流转。
　　然后他倏的扬起了那只左手。
　　众人仿佛还沉浸在那样华美的光芒中。
　　而陆轩城的胸口却已经出现了一大道血口子。
　　凝气为剑。
　　鲜血，染红了那一袭红色的斗篷。
　　他勉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他不由得苦笑，自己，还是把他想象的太简单。
　　他前往这里时，就估计了胜算。三成。
　　看来一切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美好。
　　三成？不，远远不到三成！
　　他知道公子翊将这招连续施展十次，他都没有一次还手的机会。

　　一击。一败。

　　“再来。”他的目光和那完美的一招一样凌厉。他笑得同样邪逸出尘。
　　公子翊微阖双目，他缓缓抬起右手。
　　神之右手。
　　依旧是那样流动的白光。
　　可已经没有一个人觉得它美丽了。
　　只有一种恐惧，刺透骨髓般的恐惧。
　　公子翊的右手在空中快速的划动，流动着的光将陆轩城笼罩其间。
　　然后陆轩城冷笑，他执剑击向光芒最盛处。
　　之后所有的所有都似乎静止在那一刻。
　　炫目的光消散了，被击碎了。众人甚至都可以听到一种玻璃破碎的声音，或者可以说是石子投进水面泛起涟漪的声音。
　　陆轩城勉强用剑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他身上几乎无处不是伤口。鲜血顺着长剑淌下来，在地上蜿蜒流动。

　　二击。再败。

　　公子翊微微沉吟，他竟然还没有死。
　　或许多年后的某一天，他确实，会拥有毁灭整个“修战”的力量。
　　他的指尖又有光芒若隐若现。
　　正道中人强行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愤怒。可他们做不了什么。
　　他们清楚倘若自己出手的结果就只能有一个，白白送死。
　　寞雪的手微微颤抖，她如果去求他，他会答应吗？
　　楚怜将头别过去，她已不忍再看。这简直就是一个修罗场。
　　然后，公子翊轻叹一声：“我倦了。”这算是第三个借口吗
　　他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杀人的光芒，在他的指尖消散。
　　他缓缓转身，径自朝身后走去。
　　而陆轩城再也支撑不住了，他靠在剑上，昏死过去。
　　整个大堂的人都朝陆轩城涌去。
　　“公子，如果明天他们都愿意让我统领整个中原武林。那么公子，可不可以不要杀陆轩城？”楚怜说出了寞雪最想说的一句话。
　　“我的世界里没有如果。”公子翊饶有兴趣的望着楚怜：“或许在两年前我会答应你。”他似意犹未尽：“如果你能让我回到过去，我就许你一个如果。”他轻轻抬起她的下颔，她毕竟太天真了。
　　然后再没有动作。
　　他微微笑了，转身，朝厢房走去。
　　“所以，不要对我说如果，或者永远有多远之类的话。我听不到。”他的声音淡淡的传过来。

　　——你知道吗？
　　——永远有多远？
　　——就是在，你对我说如果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有一段关于修战的历史会在后面放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