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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那日傍晚,晚霞映满长空,神月明于默里山上放飞一只信鸽。那信鸽乘着晚风于无边无际的天野中飞向某处远方,消匿了踪迹。
      夜里子休将要休息时神月明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她别院的卧房。她怔怔的看着他关上房门走到床前站住,他一双目漆黑幽亮,静默无声的将她看住。
      子休刚想开口说话道:"你怎么……"
      一句话没说完,神月明却迅速上前抱住她与之亲吻。
      单薄的寝衣在掌下缓缓退去,烛光点点,神月明望着怀中渐渐不着寸缕的人,恍惚的思绪中忽然有种如梦似幻的错觉……
      折腾一番后,烛光将要燃尽,床帐里两人依偎在床头,子休感到疲累的趴在神月明胸前,面无表情,眼睛盯着某处,不知在发什么呆。
      神月明拨弄着她背上的散发,心情比刚来时好多了,他脸上挂着抹笑,低声在她耳边说道:"没想到你第一次对我这么主动,真让我有点吃惊。"
      装作没听到这句话里促狭打趣的意味,子休无动于衷的对神月明道:"你的心事不轻,找我是为了消愁吗?"
      神月明手中动作停止了,脸上笑意也渐渐消失了,他的面容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深沉平静,回答道:"你不是我可随便对待的。"
      放下她的长发,手掌改而抚摸她光滑的脊背,他的眼神中有一种真实的温柔。
      子休不以为意,说话依然直白道:"这里生活本就平淡无奇,人难免都有愁闷的时候,不过我知道你不是因为这里的生活,你有你的秘密吧?"
      神月明知晓她对于自己种种迷惑的事,虽然她并不多问,可是这时却不想再对她全部隐瞒了,故而手上轻抚着她的额头,他柔声道:"我知道你的心病,等我不再挂心一些事的时候,我会告诉你全部的事。"
      说完在子休额上落下一个吻,他把她的脑袋护在了怀里。
      子休略微感到吃惊,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主动解释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事,一股未知名的欣喜跳跃上的心头,子休弯起嘴角开心的像个孩子。
      她主动伸手回抱住身下这个人,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室内昏暗,烛光终于燃尽了最后一刻。轩窗外透来丝薄般的月光照进床帐内,神月明拥着已经睡着的子休望向那缕光亮,他清醒的感觉到某些深埋在他心底深处的血恨记忆被无声的拎了出来。
      二十年前的那场惨祸,生死与伤痛,被他执着的记到了今天……
      现在想来,神月明依旧能毫不费力的忆起那夜发生的点点滴滴……
      如同昨日重现,恍若那年五岁的自己就站在床前淡漠的注视着此刻床上的自己。
      于是一股潜藏于阴暗处的冰冷噬人之恨窜上心头来,神月明凝视那月光的眼神充满了戾气,好像一把锋利的泛着光的寒剑。
      熟睡的子休在他怀里感觉不舒服的蹙眉轻哼了一声,惹得神月明回过神低头看她。
      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指腹抚平她蹙起的眉心,觉得还不够似的又落下一个吻在她唇边,他那股窜上心头的冷意随着他这些动作便悄然不见了。
      待到怀里人再次安稳睡去,神月明凝视怀里的子休端看了半晌后叹了口气……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已经对她回不了头了。
      翌日晨光从轩窗外照进屋子来,子休睁开眼,发现旁边床位已空无一人。
      此时城中另一处私宅内。
      送走柳老爷后,须饶站在廊檐下抬头去看天上那明媚又清亮的阳光,他的一双眼睛被阳光照得微眯起来,眼神显得冰凉,在一阵沉默后,他向身后立着的手下阿十吩咐道:"明天可要好好招呼我们的客人,我可不想让他们对我有什么戒备之心,否则这里我就呆不下去了。"
      话毕,嘴角浮出抹不羁又阴冷的笑容,乍一看,他的眼底好像还有种近乎癫狂的痴恨,那么生动,仿佛以前幼童时那段惨遭被冷漠对待的一幕幕仍旧在眼前翻过,以至于令这个一向心比天高的男人一刻也不曾忘记过……
      阿十对他恭敬遵从道:"是,我会准备好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去办。"似乎想起什么,须饶转过身,脸上扬起的兴味盎然的笑容把眼底的阴暗都给覆盖了,他口吻悠然又惬意道,"等明天他们来了之后,你去岑宅将子休小姐请来,那时你就说他父亲请她过来的,务必要把她带到这儿来,知道吗?"
      阿十虽不知他为何要这样安排,仍从命道:"是,我知道了。"
      须饶满意的点点头,抬头再去看那天上耀眼明媚的阳光,他笑得倒像只偷腥得逞的猫咪,愉悦高兴道:"没想到这里出来一个这么有趣的人,真是难得。"
      他说完后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亮,好像他此时迫不及待就想要见到子休一般。
      阿十偷偷打量须饶,他觉得自家少爷真的看上了那位子休小姐,因为他从未见过须饶对哪个女子笑得如此尽情过,谁曾想多年来放浪如须饶也会这么在乎过一个女人。
      晌午后,柳家老爷送出的请帖很快送到了各家老爷们的手上,那帖上写明了明日恭请各家老爷前来赴宴等内容。
      岑行站在书案后看着这份请帖良久,旁边老管家终于出声询问道:"老爷,您去吗?"
      岑行摇摇头,将这张请帖放到一边,抬头看向书房门口照进来的几缕暖阳,语重心长的说道:"去还是要去,至少我们得知道这商人的身份来路,只要他对这个地方并不怀揣恶意,他愿意与谁交好与我们又有何干?我只是不想这儿再重复二十年前那桩祸事了。"
      岑行忆起二十年前的那桩灭门惨案,心底仍旧忍不住发出一声悲凉的哀叹。
      老管家在旁也深思了会儿,接过他的话说道:"自那件事以后,这些年来我们这儿的人并不怎么与外界打交道,这次却莫名其妙来了这么一位富甲的商人,还说要与各家老爷们熟络熟络,做起买卖,这的确让人觉得不太寻常,所以这事难免透着点儿古怪。"
      岑行点点头,认同他的看法,接着说道:"所以我才更要前去赴宴,试探这人到底有怎样的来历背景,如果我们什么都搞不清楚就让他在这里长待下去,万一他真对我们心怀叵测,到时再去对付他可就太晚了。"
      岑行肃然的视线仿若要把那门口地上的阳光瞧出一个洞来,他神情忧虑,满眼间显露着深深的不安。
      身旁老管家跟着幽幽忆起往事,他感叹道:"唉,当年那些匪贼怎么就会那么毫无征兆的在那个夜里血洗了贾家几十余口?她们除了将该有的金银财宝一概掳掠殆尽后还放了一场熊熊大火把一切都烧没了,我想若苍天有眼的话,不知会不会让那些人得到该有的报应?还是说这世道终归是太过无常了……"
      岑行被他感慨悠长的语调激得心中益发不是滋味,他闭了闭眼,忽然一直以来一个隐隐压抑的念头从他脑海中跳了出来。
      他张开眼,慢慢沉声道:"……当年,贾家真的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老管家被问得一怔,诧异的脸上闪现出一丝惊疑不定,道:"老爷怎么会有这个想法?当年所有尸骨均被那场大火烧得分不清谁是谁了。那个夜里城里没有一个人敢去救,等到了天亮,我们所有人赶去时只剩下了一片废墟,怎还会有人侥幸逃脱了那帮心狠手辣的贼人之手?"
      面对管家肯定的态度,岑行没太多话想说,他又叹了口气道:"也许就算有人侥幸能逃出生天,这二十年来他又能做什么呢?那群杀人不眨眼的匪贼经过这二十年来的藏匿早已不知下落,就算要报仇,这又该往何处去报仇呢?"
      黯然怅叹的语气里夹带了不少当年对于那场祸事因苦于胆怯而只能甘当局外人的羞愧和愧疚……
      岑行每每闭上眼仍能见到那夜火光冲天的景象再次闪现在他眼前。可当年的他与旁人别无两样,都做了视而不见的选择,为保自家一门不受牵连,统统对贾家舍却了相救之心。
      扶住书案,岑行颓累的坐在了背后圈椅上,整个人像似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那副装满心事的忧愁面庞,让人看了只觉得倍感沉重。
      神酒坊内。
      葛生站在神月明面前道:"听闻柳老爷明日要宴请各家大老爷在他的那处私宅中一聚,好像是专门为了引荐那位富甲商人而办的席宴,挺下功夫的。"
      神月明坐在茶桌前,将面前的茶盅内倒满了热气缭绕的茶水,他伸手摸了摸盅身的温度,思忖了片刻后才开口道:"既然这样,明天你也跟随我前去赴宴。"
      葛生听了疑惑地问道:"我们也去?公子不是不太想将自己是神酒坊主人的身份曝光在人前吗?"
      神月明举起茶盅,盯着那盅口不断扑腾在空气中的寥寥白气,说道:"曝不曝光其实不重要,若在该用到这个身份的时候不去用,那么留着岂不无用了?"
      说完,神月明喝了口热茶,那双平静的眼神似乎一眼看不到底,待他将茶盅重新放回到桌上时,他的那双清黑双眼内仿佛沉淀着无比深厚的清醒意识,令人望之一震。
      葛生知道神月明主意已定,便不再多说什么,则对他正色道:"好,明日我陪公子走一趟,由我来证明公子的身份,他们不会不信的。"
      神月明坐在那儿点了点头,对葛生谢道:"有劳你了。"
      当晚,神月明在深夜时潜进子休房里与她温存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期间他没对她说过明日赴宴之事,一个字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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