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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四章 愁云恨雨两牵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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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快马加鞭,十多天的路程他用了五天。幸好骑的是西域骏马,才没被累死。
到悠然庄的时候是清早,大门刚刚打开,打扫的仆役见一匹黑马冲了进来,吓得愣住。白惜晚顾不得许多,一直冲到外院尽头才下了马。正要进内院,突然十几支暗箭飞向自己,杀意袭来。此刻手无寸铁,白惜晚无奈,低垂了头,不让人看见他眼里的紫色,双手交叠硬挡,暗箭飞到身前便如碰壁般跌落。
这才想起脸上还蒙着布巾,一把扯掉,转头道:“是我。”
片刻犹豫后,杀意退去。
白惜晚再等不得,转身冲进内院,直奔白垣之卧房。
心中有什么在不住翻腾。一把推开房门,白垣之刚刚起床,正站在几步之外,背对自己。眼睛有些酸,那背影看起来瘦削了一些。颤抖的声音的终于出口:“守卿……”
白垣之转过身,淡淡道:“你肯回来了?”
“你病了?”白惜晚担忧的小心问道。
“我不生病你就不再回来是不是?”白垣之慢慢穿着衣服,眼神扫过白惜晚,眼底闪过一抹薄怒。
白惜晚不再说话,一双眼直直盯着白垣之,片刻后,道:“既然你没生病,我就不用担心了。”转身便走。
白垣之果然冲上来一把拉住他,往怀里一带,将人压在床上,怒道:“你又想走?嗯?出去了大半年,知不知道我多担心?”
白惜晚偏过头,小声道:“我知道。”
“知道你还……你打算跟那帮蛮匪住一辈子?还穿着这种衣服。”此时已是冬天,白惜晚粗布短衫外面穿着狗皮袄子。
白垣之几下将他衣服脱了,只留了亵衣。又转身开门吩咐玉烟准备浴汤和衣服。
白惜晚冷得钻进被窝,哆嗦着道:“你怎么知道我和蛮匪在一起?”
白垣之坐到床边,冷笑道:“你走后第三天我就知道你在哪了。这次你从那匪窝里出来我就得到了消息,路过无春城也不来看我,要不是我让人在云州放了消息,你恐怕……”声音渐低。
白惜晚拉住他一只手,抱在胸前,道:“我本想返程的时候来看你的。”
白垣之叹了口气:“以后不可再如此了,你若是想出去闯闯,直接告诉我便是,为什么要瞒着我偷偷走?”
白惜晚低头不语。白垣之挑眉:“嗯?”
这关是混不过去的,白惜晚笑了一笑,道:“我也是男人,不能总让你养一辈子吧。”
白垣之神色终于缓和下来,还是故意恨道:“和那帮蛮匪混在一起就能出人头地了?叫什么莫照晚,想气死我?我倒想看看你这几个月都学了些什么?”
白惜晚见他不像方才那么生气,笑道:“学做买卖。”
白垣之伸手理了理白惜晚的头发,道:“从西域贩了皮革到云州,的确是利润挺高的买卖,现下正是冬天,你的羊皮可有卖个好价钱?”
白惜晚道:“似乎还不错,我让他们在云州多玩几天,先回来看你,还没细问赚了多少。”
白垣之手一顿,道:“回来看我?你还要走?”
白惜晚有些心慌,心里万分想见白垣之,但一想到阮暮秋……
嘴上瞎扯道:“我总要做一番事业才能配得上你嘛。”
白垣之忍不住笑道:“怎么听你这话是想要造反?你是我的人,配不配得上我说了算。和一群蛮匪混在一起,贩卖一车羊皮就叫事业?最后还不是卖到我悠然庄的铺子里。”
白惜晚不服气道:“生意不都是从小做起的,你从前不是这么教我的?虽然是卖到悠然庄的铺子,我可没占你便宜,都是上好的羊皮。我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才卖给你的。”
白垣之将一缕头发理到白惜晚耳后,手指顺着耳朵滑到脸侧,笑道:“惜晚,你脸皮变厚了。”
白惜晚一怔,随即瞪眼道:“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白垣之笑了笑,不再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的互相看着。
片刻,仆役抬来了浴桶,玉烟拿来了白惜晚的衣服。白垣之关上门出去了。
白惜晚泡在热水里,心道:真舒服,还是家里好啊……
愣了一下,家?
吾心安处即是家。微微一笑。
白惜晚洗完澡,穿戴整齐,径直去了书房。
白垣之已让人备了早饭,等着白惜晚。此时埋着头坐在桌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守卿,吃饭。”白惜晚坐下。
今天白惜晚穿的是一套紫色云锦冬袄,领口袖口镶了一圈白狐毛。款式和两年前白垣之送他的一样。
白垣之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穿这衣服,一时移不开眼睛,笑道:“不知怎的,我觉得你穿紫色最好看。我让他们比照你夏衫的尺寸放了一些,看来差不多。你又长高了些。”
白惜晚盛了一碗粥,递给白垣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堵得慌。
犹豫半天,终于问道:“暮秋……他最近在忙什么……”眼神闪烁,不敢看白垣之。
白垣之喝了口粥,道:“我让他去青州办点事,时雨和淡眉遇到些麻烦。估摸年前就要回来。”
其时已是冬月,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白惜晚心中纠结,想陪白垣之过年,又怕见到阮暮秋。
“上个月暮秋定了亲,婚期就在明年四月。”白垣之悠悠道。
白惜晚端着碗的手僵了一下,问道:“是哪家闺秀?”
白垣之笑道:“凌霄宫的蓝如玉。”
白惜晚有些搞不懂,这两个人不是早没戏了吗。不过暮秋决定成亲,对自己来说的确算是件好事。那一夜的荒唐再过几年两人都会渐渐忘记吧。
低声道:“成了亲就好。”
白垣之夹了一口青菜,道:“再过两年把时雨和淡眉的婚事也办了。到时候,我们……”抬头瞄了一眼白惜晚,剩下的话和菜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白惜晚道:“我还是想出去闯几年,你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事我都不明白。”
白垣之慢慢吃着饭,不再说一句话,
虽然来历不简单,但白惜晚目前还只是十六岁的少年。如果此时要他和自己日日厮守……会不会太自私。
白惜晚想的却是南宫乐的话。不能让白垣之受人指点,何况这义父子的身份真是麻烦。
白惜晚赶了几天路,吃过早饭就开始犯困。也懒得回青园,就在白垣之书房的卧榻上睡了。白垣之去了外院,中午回来时,白惜晚还在睡。
一觉醒来,日已西斜。
原本挡在卧榻和书桌之间的屏风不知何时被移开,睁眼就看到白垣之的背影。离开这几个月,无数次想起白垣之坐在书房的模样,此刻人就在眼前,真得仿佛跟假的似得。
人的确瘦了。
轻轻唤了声:“守卿……”
白垣之转过头,放下手里的书,一张纸掉了下来。
走到床前,两手撑在白惜晚头边,俯身一吻,温柔道:“饿了没?先吃饭。”
白惜晚呆呆的看着白垣之,眼眶有些红。
两人在外间用过晚饭,天已黑了。外院有事禀告,白垣之出去了。
白惜晚在庭院里站了会,觉得冷,回了书房。走进内室,瞥见地上落了一页纸,捡起来一看,“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边上有一团水渍。
沿着折痕将纸重新折好,拿过案上翻开的一本书,夹在里面。心里沉甸甸的,有什么压得心口痛。
白垣之回来的时候,书房漆黑一片,白惜晚不在。
心中一紧,转身往青园走去,还是漆黑一片。手不自觉的捏紧,快步走回自己卧房。如果又不辞而别,就别怪我……
白垣之站在门口,松了口气,寒夜里,温暖的灯光从门缝透出来。不觉浮起一抹笑。推开门,地火龙烧得房内暖烘烘的,白惜晚只着了内衫,头发散着,坐在床边笑盈盈的看着白垣之。
转身关上门,白垣之低笑道:“这么想我?”方才的担心和不快一扫而空,白惜晚的笑容和屋里的温暖让全身都热起来。
走到屏风后,盆里水温热,洗漱一番。正要脱了厚重的裘袄,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摸上腰间,轻巧的解开了腰带,两只手灵活的钻进衣衫,顺着腰一直往下……暧昧的声音从耳后传来:“看来,你也很想我……”
白惜晚吻上他颈侧,双唇轻吮,不时伸出细嫩的舌尖轻轻舔舐。呼吸一下下粗重起来。再忍不住,转身将人搂紧怀里,吻上那朝思暮想的唇。白惜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热情的回应,两人粗重的呼吸交错蔓延,情欲疯狂滋生。
白惜晚很郁闷,从前和如月怎样疯狂都从未哭过晕过,现在投了这肉体凡胎却总是被白垣之弄得要死不活。
早起穿衣时又被白垣之压住弄了半个时辰。此刻腰酸腿软,走到门口都打颤。又不想被白垣之嘲笑,强撑着慢慢一步一步走进书房。凳子上垫了软垫,小心坐下,端起一碗粥,喝了几口。白垣之见他唇边流了一点粥液,俯身揽过又是一阵舔吻。等他尽兴了,白惜晚想好的话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几天后,见白垣之心情越来越好,白惜晚觉得时机到了。
“守卿,我回那边交代一下,很快就回来,可好?”小心翼翼观察白垣之的脸色。
白垣之低垂着眼不语。半晌,抬眼看着白惜晚,缓缓道:“今早收到消息,南宫醉昨日已到那里。恐怕你去了也没什么可以交代的了。”
白惜晚背脊一凉,冲出门去。
白垣之严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惜晚,江湖不是那么简单的,南宫醉有他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