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噜呼噜毛吓不着》海星人

10、Chapter 10.

　　南方的春秋好像特别短，大概是夏天的毒辣和冬天的阴冷让人印象太过深刻，所以几乎忽略了春天和秋天。舒宁觉得自己好像就穿了几天的长袖秋装，就已经到了需要戴围巾的天气。
　　“舒宁，晚上陪我去打会儿篮球呗。”路明轩的体质明显比他要好，这个天气也只穿了一件长袖外面一件校服外套，舒宁点点头。
　　数学老师已经拖了快20分钟的课了，一上初三老陈就拿着一把起子把他们教室的广播改了线路，从此再也没有听到过下课铃声，所有老师都光明正大地拖堂。此壮举立刻在六个初三班里传开，班主任纷纷请老陈去改线路，开辟了老陈伟大的第二产业。
　　又过了一会儿，数学老师终于良心发现布置完作业就宣布放学。舒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路明轩聊天，这时候外面传来同学的声音，“班长，有人找你。”
　　舒宁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外面站着一个女生，平刘海乖巧的学生头，脸红扑扑的跟苹果一样。路明轩走到门口站在她旁边，比她高了一个头还多，虽然看不到路明轩的表情，但是那个女孩子却笑得很灿烂。
　　赵涵用手肘戳了戳舒宁，“诶，她是谁啊？”
　　“不知道。”
　　“会不会是班长的女朋友？”赵涵一脸八卦，眼珠子都快黏到他们两个身上了。
　　舒宁皱着眉头，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路明轩跟她说了两句话，走到舒宁旁边一脸抱歉，“不好意思啊舒宁，我有事得先走了。”
　　赵涵揶揄道：“班长，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别乱说。”路明轩笑了笑，冲他们挥了挥手，“我走了啊。”
　　从头到尾都没有听舒宁说话，他有些失落地拽着书包，路明轩那么含糊作答，难不成真是他女朋友？好吧他承认，那个女孩子是蛮可爱的，他们班交女朋友的也不是没有。
　　赖双雅走过来对赵涵使了个眼色，说：“舒宁，我们等会儿去后街逛逛吧。”
　　“你们两个女孩子去逛街，叫我干嘛？”舒宁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哎哟反正你晚点回家没事吧，一起去逛逛嘛，逛一会儿就回去。”赵涵在他手臂拍了一掌，不由分说就拉着人走了。
　　过了放学的点，后街人也不是很多，赵涵和赖双雅在摊子前随便看了看，也没有要买东西的意思，走了一会儿突然拐了个弯进了一个小弄堂，弄堂左边是一个小书店，面积不大，四面的柜子上都摆满了书。
　　舒宁走过去看了看，大部分书都是有点破损的旧书，不像是拿出来卖的。赵涵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蓝蓝的小卡片，说：“这是借书卡，这里的书都是往外借的，两毛钱一本，一个星期以后如果没还就是一天一毛钱。”
　　算了一下还挺划算的，舒宁去柜台也办了一张借书卡。店长是一个很年轻的男生，大概是因为整天和书待在一起的缘故，让人感觉很文雅，透着浓浓的书卷气息。
　　“同学带过来的吗？”店长笑着问他。
　　舒宁点点头，“是的。”
　　“随便看看。”店长把借书卡递给他。
　　这里的书都很杂没有分类，舒宁只好一排一排看，居然意外得找到了以前就很想看的悬疑小说。他从书架上取下来翻了翻，书页有些脱落，应该被借去过很多次。他把书抱在怀里，回头看赵涵和赖双雅正凑在一起笑，有些好奇地走过去。
　　“你们在看什么？”
　　听到身后的声音，赵涵吓了一跳，啪一下把书合上，“啊…你借完了？”
　　“是啊，你在看什么？”舒宁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赖双雅迅速冲到店长那儿借完书，把那本书塞到舒宁怀里，“这个给你看。”
　　“讲什么的？”舒宁看了看封面是水墨画，画着一个负手而立的白衣男子，书名叫《待君归来》。刚想翻开来看几页，就被赖双雅一把摁住。
　　“这个等你回家去看，看完再说。”
　　虽然觉得很好奇，舒宁也没多纠结就放进了书包里。走出书店的时候，店长冲他富含深意地笑了笑。
　　回家已经有点晚了，爸爸还没下班，舒宁放下书包去厨房做饭。他能做几个不太复杂的可口小菜，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已经够了。不过爸爸好像跟妈妈离婚之后再也没结过婚，单身这么久为什么不娶老婆呢？
　　玄关处传来声音，舒宁停止了胡思乱想，把做好的菜端上餐桌。舒皓有些疲惫地脱下外套，说：“不好意思啊宁宁，这段时间有点忙，让你放学还做饭，很辛苦吧。”
　　“没事儿。”舒宁摆好碗筷，坐在对面。
　　“要不我请个阿姨吧，你也不用自己做饭了。”
　　舒宁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没事的爸，也不费时间，不用请阿姨了。”
　　吃完饭，舒宁跟爸爸打了个招呼就进房间做作业。初三的作业量实属惊人，他们每次都是上课的时候拼命做，回家就能轻松一点。大概是上了初三以后感受到了压力，连赵涵都下定决心不抄作业了，虽然早上每次到校都哭天抢地抱怨作业太多，但还真让她坚持了下来。
　　舒宁在学校里完成了大半，剩下的作业还是被他拖到快十点钟才做完。他伸了个懒腰，眼睛瞥到今天赖双雅塞给他的那本书，他从书包里抽出来翻开看。
　　开篇就讲了武林里的一大门派里面的两个师兄弟，从小认真习武希望有一天能携手闯荡江湖，成年之后一块儿下了山，没想到师兄却出了意外被魔教掳走。小师弟历经千难万险，誓为找到师兄……
　　这什么情节？舒宁看了前几章觉得有点奇怪，里面一个女性角色都没有，那对师兄弟倒是极尽暧昧，又往后看了几章，舒宁差点把书丢出去！
　　他冷静了一会儿，又把书拿起来对着台灯逐字逐句地看。没错，他没有眼花…师兄弟下山之后睡在同一个客栈里，然后…表白了！然后…然后…行云雨之事！
　　舒宁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晕，感觉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拿起书看了又看，虽然没有详细描写只是两句话带过，舒宁却从那两句话里脑补出了一部大片。
　　这是什么情况，同性恋？舒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书是不敢再看了，这个词汇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印到脑海里的。他草草的洗漱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闹了一会儿又起来拿那本《待君归来》，快速浏览了一遍，主要是想找找确定两个人关系的剧情。
　　到后面小师弟为了救师兄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找到他，师兄却因为身中奇毒不得不跟着师傅去西域一个圣地疗伤，一去便是五年。小师弟也成了掌门，一身白衣负手而立山顶，缓缓吐出一句：“待君归来。”
　　舒宁合上书，这下是真的确定了，那对师兄弟是恋人的关系，里面的互动也不少。他看了看腰封和最后一页，好像不是正规出版的书，也是，正规出版哪会有这种情节。
　　他心虚的把书放在书包的最里层，关了灯躺下。不知道翻了多久，舒宁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冗长又混沌的梦，中间夹杂了乱七八糟的剧情和桃色，醒来时候头疼得厉害。一翻身，他瞬间就清醒了。
　　下半身粘腻得很，舒宁立马就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了，他起床从柜子里拿了一条干净的短裤，贴着门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然后轻手轻脚地跑到浴室换裤子。步入青春期之后，他并不是第一次这样，但是因为看了书而产生这种反应，舒宁怎么想都觉得难以接受。
　　刚走进校门就看到路明轩在前面身边还跟着昨天那个苹果头的女孩，一块儿放学还一块儿上学，这样的场景让人不想歪都难。舒宁讪讪地放下想打招呼的手臂，看着他和那个女生一块儿走到了二号楼。那边是初二的教室，舒宁看了他一眼，走到了教室。
　　教室里同学不多，赖双雅和赵涵照例坐在一块儿，舒宁看了一眼后面的空位，走到赖双雅旁边，“小雅，你今天坐自己那儿去行吗？”
　　“怎么了？”
　　“我……”舒宁不知道怎么开口，看到早上那一幕，他怎么都不想跟路明轩坐一块儿。
　　赖双雅站起来让舒宁坐下，站在桌子旁边问，“舒宁，昨天给你的书你看了吗？”
　　“看了。”舒宁从书包里拿出那本书，塞到赵涵课桌里，“你们…都看过？”
　　两个人同时点头，赵涵半掩着嘴轻声问：“诶，你看了之后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难不成要告诉两个女生他起反应了吗！舒宁犹豫了一会儿，“我不知道，两个男的…怎么在一起？”
　　“这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赵涵白了他一眼，“这叫BL，就是boy’s love的意思。”
　　“可是他们两个都是男的啊。”
　　“就是两个男的才叫BL啊，而且BL也分攻受。”赖双雅凑近他轻声说，“比如你要是跟路明轩在一起，他是攻，你就是受。”
　　舒宁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怎么接话，相比起攻受，他更在意的是“你和路明轩在一起”这句话，和路明轩在一起……在一起……
　　“你们在说什么？”
　　舒宁被吓得差点跳起来，抬头一看路明轩就站在他面前，他连忙摆了摆手，“没没没，没事。”
　　赖双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赵涵凑到他耳边说：“诶，舒宁，你到底有没有跟路明轩在一起？”
　　舒宁觉得这样的事情再来几次他的心脏就要吓停了，“怎么可能，你疯了吧！”
　　赵涵无奈地耸耸肩，“好吧，看你们关系那么好，我也只是问问而已。”
　　路明轩看着前面两个人窃窃私语的亲密样子，无意识地皱了皱眉。一天下来舒宁都处于恍恍惚惚的状态，如果说那本书让他觉得吃惊，那么赵涵和赖双雅的话就像打开了他心中一扇大门，一步跨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但如果不跨一直看着这扇门，心里怎么都觉得难过。
　　傍晚放学，舒宁原本想找路明轩说说话，可是苹果头姑娘又老早等在了门口，路明轩匆匆跟他们道别，留他一个人提着书包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舒宁你不走啊？”
　　“我…等会儿吧，一会儿就走。”
　　教室里的人都陆续走光了，舒宁从课桌里拿出那本《待君归来》，赵涵让他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又把书塞给了他。舒宁现在觉得他拿的这本书就是个烫手山芋，捧也不是丢也不是。
　　他把书放到书包里，慢慢踱步又走到了那家小书店。
　　“舒宁，怎么一个人来的？”店长笑吟吟地向他问好。
　　“她们有事，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呵呵，昨天帮你做借书卡的时候不是登记过吗。”
　　舒宁也笑了，“你记性真好。”
　　书店里只有他一个人，亮着一盏不太明亮的壁灯，舒宁犹豫了一会儿，从书包里拿出那本书，“我来还书的。”
　　店长查了一下书号，说：“这本书是赖双雅借的吧，要用她的借书卡才能还噢。”
　　“这样啊。”舒宁把书又放回自己的书包里，犹豫了一会儿，说：“你这里…还有这种书吗？”
　　店长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绽开笑容，“有的，你等一下。”
　　舒宁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觉得窘迫不堪，不一会儿店长拿了两本书过来，舒宁连忙递上借书卡，登记完以后红着脸对店长道谢。
　　“舒宁。”店长叫住他，轻轻笑了笑，“我叫顾泽，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或者有什么话没有地方说，欢迎来找我。”舒宁有些讶异他的话，但是看到他温柔的笑，不由得点了点头。
　　他顺着回家的路慢慢走着，那三本书在书包里好像有千斤重量，让他的脚步一慢再慢。舒宁抬起头看了看墨色的天空，突然觉得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