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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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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迷离已是后半夜,屋内浓黑一片,季和靠坐在床头,看着映在窗纸上块块黑影发呆。
回来后他便躲进房间,这些旧事他不想说,也没想回去,那人没有作错什么,那几年对他是很好的,只是他不想再等待了。
季和静静发呆,眼睛似是看着那处,实却啥也没映入眼中,好一会他才发觉视线被挡到了,动动有些酸胀的眼珠,眨巴眨巴才看清站在身前的是寒百陌,呵!
心一惊,连带嘴也不利索,嗑嗑巴巴的:“寒,寒神医,这么晚有事么?”
寒百陌在床边坐下,离他甚近,开口:“今那人,是故人?”一直留意他房内动静,大半个晚上过去还是忍不住来看看。
那么一双眼看着,季和说不出搪塞的话,也自知骗不过,沉默半响才开口说起。
故事现在说来简单,那人世代经商,家底殷厚,少年风流,软香温酒,纸醉金迷,逍遥快活,而他只是随老父做着小生意,一日偶遇,便叫那人看了去,有钱有势的老父亲没办法,他被带进府,待他倒真心实意,只是那人始终是家中独子,终要成家接管家业,成亲后那人也没苛待他,只渐渐来得少了,他娶的是大家闺秀,如何的贤良淑德知道有他这么个人也难容得下,后来夫人便借故将他卖出府。
几年的事说起来不过是几句话,那些心思情绪早就飘散了,两人一时静静。
手上一暖,寒百陌覆上他的手,轻道:“你喜欢他么?”
季和想想,有的吧,那时他就只有这么一个人。
寒百陌又问:“现在呢?”
后来那几年他守着个院子,等着个人,人走茶凉,那份情虽渐渐冷了,还是有些什么的,季和不言语。
寒百陌伸手将他拥入怀,暖意传了过来,呆坐大半个晚上有些冷的身子僵着,只听到有人在耳边说:“睡吧,明天就全忘了吧。”
或是身上暖了,或是困了,季和便这般地入了梦。
次日醒来,自已还窝在寒百陌怀里,腰上还横着一只手,便是想当做是梦也不能,脸有些发热,轻手轻脚地退开。
“醒了?”寒百陌坐起身,“等这的事完了,咱们就回山。”
“呃,嗯。”脑子似乎从昨晚开始就不灵活了。
寒百陌望着他,两人还坐在床上,一手臂的距离,伸手就够得到,手搭到了肩膀上,渐渐拉近,轻易挣得开的力度,却是在搭上时就失了力气,唇上一暖,温柔又安抚的吻。
暗访有了消息,几人都未想到那年长者会是这么一个人物——南秋白,四十年前成名的用剑高手,一柄霜华剑,一套问心剑法,在江湖上难逢敌手,只是不知是何原因在二十年前全家遭难,霜华剑、问心剑法不知所踪。
谢宥风道:“听说当年南秋白有个儿子也跟霜华剑、问心剑法一样下落不明。”
谢君影道:“那么那个剑客有可能是南秋白的儿子了,是回来复仇?只是比武……”
谢宥风又道:“其实还有个消息,可能与他有关,日前无尚门的大弟子突然杀了门主,门人都疑是走火入魔,他与那剑客比过。”
云昭道:“呀呀,糟糕,那我不是危险了。”抓了旁寒百陌的手哀哀,“寒神医快救救我!”
寒百陌抽回手,神色幽然自在,道:“你中的惑术不深,心智强些也就抵制过去不用太担心。”
云昭狂摇头,急道:“你敷衍我,走火入魔诶,我不要。”
谢君影道:“无尚门吗,其他门派有没异动?”
谢宥风面色有些沉重,道:“明锦堂沈折章娶了堂主女儿,定了是下任堂主,拂忧谷主换了葛青,这两人也是,其他暂时无事。”
谢君影大惊,道:“他这是要控制这些门派?难道当年的南家灭门跟这些门派有关?”
云昭道:“不是吧,我没听师尊说起过南家。”
谢宥风道:“这事我听父亲说过一些,问心剑法问他人心亦问已心,若心术不正在对打时便会被自身的邪念所惑,南前辈因此得罪了一些剑客,那时父亲与另几位前辈刚好在南府做客,只是后来如何变成南家灭门,父亲跟几位前辈一直缄默不语,想来是有愧。”
几人一时静静,一会谢君影才道:“大哥,可记得是哪几位前辈?”
谢宥风点点头,道:“我传信问问父亲,云兄弟你也转告下师尊,三弟你去通知另几位前辈。”
寒百陌道:“云公子你且等个一两日,我请了师叔帮忙或可以先解了你中的惑术。”
谢君影疑道:“师叔?”不曾听说寒百陌有个师叔啊。
寒百陌道:“当年师祖收有两徒,师父学正统医道,师叔则喜欢摆弄些旁门偏方,两人脾性不投因此不多来往,这两日……不已经到了。”
寒百陌走到门口,仰着头,对着一方屋顶道:“师叔。”
几人望去,屋顶上正横卧着一人,那么个地方他倒是卧得惬意,一手拨弄着头发,闲闲开口:“陌小子,还不错嘛,这丁点就知道是我啦。”
寒百陌道:“拂袖轻染醉,这香还是认得的。”原是这人一到便撒了些香,不伤人,中者如醉酒般。
屋顶那人翻身落下,款款走来,一身白裳,五官精致,年岁大了些,是个女人。
谢宥风拱手道:“原是青鸾仙子,晚辈失敬了。”
此人医人全凭喜好,只是用药太大胆,尽是些旁人想也想不到的东西,所穿衣裳上皆绣青色鸾鸟,因此被为青鸾仙子,实名为寒筱凉,寒门医者出师门后皆姓寒。
寒筱凉嘟嘟嘴,她面相显小,这动作做来也有几分可爱,道:“什么仙不仙的,也唤我寒神医得了,哪个谁的中了惑术啊。”
寒筱凉行事倒是快,问明是云昭后便要了间房,将人带进房内捣弄去了,约莫个时辰后才出来。
寒筱凉坐回桌前喝茶,道:“那云什么的没事了,下的惑术挺精的,要不是我他人难解。”放下茶杯,两弯柳眉微蹙,“那小子倒好,竟要师父给他擦屁股。”
几人心惊,莫不是,寒百陌问道:“师叔,你收徒了?”
寒筱凉撇他一眼,道:“不是那小子,我干嘛来,闲得没事么,惑术是我教的,也有些责任,那小子心苦,你们别怪他。”
尔后寒筱凉说起,二十年前她刚出师门,在路上遇上个小乞丐,见他可怜便带在身边,教他医术武功,多年后学成只说了声要去寻仇家复仇便离去,这些年也没再见过。
寒百陌道:“谢大哥,这事上我帮不了其它,出来也久,明日便告辞回山。”
谢君影一急:“百陌,你要走?再留几日吧。”
寒百陌淡道:“我已决定。”
寒筱凉道:“混小子,一个个地摞摊子给我收拾!”
寒百陌微微一笑,道:“能者多担。”
谢宥风看了看家弟,道:“也好,百陌路上保重。”
院中桂花树下,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谢君影看着那张时常梦见的脸,怅道:“百陌,你就这么想避开我么,你就这么无视我的感情么?”
那双眼中痴恋挣扎不甘哀伤一一闪过,寒百陌偏开头,道:“你要的我给不了,我当你是兄长。”
谢君影垂下头不经苦笑,道:“兄长么,可我从不想当你兄长,你可知道初见的时候我就,你那时对人就冷,我还是想跟你亲近,久了你总能感到我的好,现下却……”视线不知怎的就看到寒百陌的卧房,想到那隔壁住的人,一下有了愤恨,冷道:“是季和吧,我去杀了他!”
寒百陌惊愕忙拽住他的手,道:“你疯啦,这不关他的事。”
谢君影呆呆看着相触的手,笑了起来:“是啊,我都快疯到去杀人了,不知道吧,这。”谢君影指着心口,“这烧得厉害,你不是神医吗,给我止止啊。”说着扯着寒百陌的手按到胸膛上。
掌下的心脏跳动有力,寒百陌不忍,将手抽了抽,谢君影用了内劲,又借势一把扯他到怀里,压上他的唇,似是咬出血了,谢君影缓下力道,喃喃出声,尽是诱哄:“百陌,接受我好不好?”
寒百陌还在他怀里,罩着他的双眼中有着哀求,腰间的双手围成个脆弱的圆,寒百陌用上内劲手一推也就脱开来,那人脸上顿时涌上伤痛,轻道:“求不得是苦,得到未必就欢喜,情最勉强不来,我不能,抱歉。”
谢君影喉口一噎,体内血气翻滚,声音却淡下来:“我怎么就认了你,怎么就……”身体晃悠了下,又勉强站正恍恍忽忽地朝院外走去。
阿寻与季和都在房内,两人这番都听见了,这时出来,阿寻不由得对谢君影怜悯起来,道:“师父,他没事吧?”
寒百陌道:“没事,他不会因此萎靡不振的,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季和在一旁看着没了身影的院门口,他是大侠也被情所伤。
寒百陌拉过他手,道:“情分不出对错,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