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落》洛扬

37、第 37 章

　　离开这座华丽的皇城已经很多年了。当时是带着满腹的计划与抱负离开的，而现在则是带回了这些年苦心经营的成果。
　　这座城池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那样的高大与冰冷，潜藏着让人窒息的黑暗与绝望。只是曾经在这里挣扎求生存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
　　“王爷，皇上在御书房等您。”一个小太监低眉顺目地说道。
　　我点点头，“走吧。”没有玄在身边的感觉很不习惯。
　　看着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景色，我确实地感到：我回来了！

　　“儿臣参见父王。”完美的礼节，恭敬的称呼，我是一个合格的皇子。
　　我跪了许久都没有听见叫起，我心里微微冷笑，怎么？这就给我下马威了？我安静地
　　跪着，无视已经麻木的双腿传来的抗意。
　　终于，他想了我。“皇儿起来吧。皇儿一路辛苦了。”一脸地慈父样看得我低下头，挡住脸上已经无法掩饰的嘲讽。这样的小把戏竟然出现在他的手中，让我对这个心机深沉的父亲有了些蔑视。他毕竟老了。
　　“儿臣谢父王。”既然已经开始演戏了，那我一定奉陪。“父王，儿臣听说皇姐离京多年也已经回来了，儿臣想去看看皇姐。”
　　“唉，你皇姐在你离京之后，一直要离京去各地游玩，朕只好让驸马做巡察御史，代朕巡视各地，也好让她有机会到处走一走。”他的语气带着丝丝宠溺与无可奈何，让我猛然一惊，他竟仍是那样宠着皇姐的吗？倒真是个意外！
　　“父王真的很疼皇姐啊。”我或真或假地叹道。
　　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那孩子啊，真是真她一个样，叫朕没办法。”
　　她？谁？是母妃吗？
　　感觉与他已经无话可说，我便想要离开去见皇姐。“父王，儿臣多年未见皇姐，甚是想念。若是父王没什么吩咐的话，儿臣想去见一见皇姐。”
　　他点头，“也好，你们姐弟二人也已经多年未见了。你去吧。”
　　“谢父王，儿臣告退。”我依旧礼数周全。

　　乐宁是在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几个让我挂念的人之一。与她多年未见，想起当年，我的心情竟有些轻快起来。
　　“姐姐，姐姐！”在她的宫门外，我已经开始叫她，思念是那样的忽然与强烈，让我竟有些难以招架。
　　不得不说，皇帝对她无疑是偏宠的，她在出嫁之后，皇帝仍令人将她的住所保留了下来，并令人按时打扫。这个殊荣除她之外再无一人享有。
　　看着站在门边。眉眼含笑的乐宁，我冲过去，一把抱住她。乐宁还是那个会含笑站在我身后支持我的那个女子。
　　“乐宁，这些年你好吗？”
　　“我很好。”她轻笑，“倒是你，长大了，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
　　“怎会？我还是原来那个我，只是这副皮囊有些变化了而已。”
　　“你呀！什么时候学会的贫嘴？”她玉指轻点我的眉间，对我娇嗔道。“走吧，到里头去坐。”
　　我们多年未曾见面，对于对方这些年的经历不太了解。而且，我与她之间无需客套，所以，我们便挑重点来说。
　　“怎么会离开京城？当时我听说你离开京城，吓了一跳。怎么就忽然离开了？”
　　“傻瓜，在京城我们能做的已经做完了，而且也已经做得够多了。想要把大局把握在自己手里，当然不能困死在这小小的禁宫，小小的京城里面。毕竟，天子脚下，我们能做的也是有限的。”
　　“所以，你就想要到外面去发展？”我忽然觉得乐宁不显山不露水地做得比我要多。
　　她笑了笑，“一开始也没想到他会答应，也就那么一说。倒是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还给了他一个巡察御史的身份。倒是要谢谢这个身份呢，帮我成了不少的事。”她看了我一眼，我从她眼中看到了成功，也看到了沧桑。
　　我轻抚上她的脸，“乐宁，这些年辛苦你了。”
　　她微微侧过脸，表情坚毅。“不，没什么辛苦的，到底是生在天家。”她面色一转，“你呢？我听说你那里治理得不错？”
　　我有些诡异地笑了笑，“极为苦寒之地，再怎么好，也是不好。不过，你听说的，是我让人放出去的，真正的，连他的探子也不知道！”

　　她静静地站在窗前已经很久了，她的表情变化莫测。久久，我只听到她的一声叹息。
　　“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母亲了。”
　　母亲是一个禁忌的词。在我身边的人都知道，我羡慕那些有母亲的孩子，哪怕他是街头的乞儿。然而，我却不愿意听到有人在我身边谈论起有关母亲的话题。因为那会让我想起那个疼我的爱我的女人。而也是这个词，让我在很多时候坚持了下来。我自己也说不清，在我重伤昏迷时，为母亲报仇这个信念是不是让我活下来的理由。
　　我走过去，轻轻抱住她，在她的耳边低声说着：“母亲就在天上看着我们，她会保佑我们的，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你打算怎么做？”乐宁给了自己很短的时间来悲伤，现在的她是一个有野心的城府深沉的女人，而不是当年在皇帝面前撒娇的小公主。她终究不再是当年的乐宁了。
　　仇恨有时有很大的影响力，起码它改变了我，改变了乐宁，也间接地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怎么做都可以。”
　　乐宁的表情微有些严肃，“你有些轻敌了。他在那个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对于阴谋权势，他比我们任何人看得都要清楚透彻。可别忘了，当年他是怎么坐上那个位置的！”
　　我知道，他杀了两个兄长，逼疯了一个弟弟，陷害一兄一弟客死异乡。成王败寇，史书上自然是不会这么写的。我们听到的才是正版的史实。只不过，“乐宁，他已经老了。”
　　“你要记住，”乐宁的表情很认真，“姜，老而弥辣！”
　　我点点头，“我知道。但是乐宁，不要过份地抬高敌人，要对自己有信心。”
　　话音刚落，我就愣住了。父亲大人，竟是我们的敌人！我在心里无声地苦笑，果真是天家无情！

　　“对了，你见过那几个家伙没有？”
　　我摇摇头，“还没有。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乐宁轻轻笑了笑，“他们比起以前，可是长进了不少。”我看向她，她的眼里一片冰冷，那笑意不及眼底。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再长进也是改不了本性的！”
　　“话虽如此，但是峥儿，你最好还是见一见他们。”她抬眼看向窗外，“知已，亦要知彼，方可百战不殆。不可掉以轻心。”
　　我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很是心酸。堂堂的长公主殿下，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就只为了换取报复自己的父亲的筹码。想起皇帝同意她的外出，为她保留宫殿，我一冲动，脱口说道：“他还是很疼你的。”
　　她冷冷一笑，“疼？逼死我的母亲，让我们小小年就失怙，在这吃人的后宫里艰难地生存，那就是他的疼宠吗？”她看向我，嘴角是一抹嘲讽地笑，“你知道他为什么会疼我吗？曾经，我也以为他疼我宠我，后来，我才知道，他疼我只不过在我的身上找另一个人的影子罢了！如果不是我长得像他曾经爱过的那个女人，你以为他还会多看我一眼吗？除却了这张脸，在他眼中我和所有人都一样，都是需要防范的对象！”
　　我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他会疼乐宁只是在用乐宁来怀念他心中的另一个人吗？这对乐宁何其不公？！
　　“你怎么会知道？”
　　“有一次，我进宫来见他，在我走了之后，他与他的贴身太监说起我越来越像那个女人了。只是他们不知道，我当时要回来拿东西，这些话一个字不露地全被我听到了。”
　　“乐宁……”
　　“我从来就没放弃过要报复他。刚开始我有些犹豫，毕竟那许多年他很疼我。在我知道这件事之后，我就下定了决心！我不是任何人的影子！既然这许多年他从未真正地疼过我这个女儿，那么，我也就不在乎所谓的亲情了！”
　　看着乐宁微有些狰狞的表情，我轻轻上前搂住她，把我坚定的决心也一并传达给她。
　　乐宁微颤地身体让我清楚地知道她的怒气。既如此，那就没有任何可犹豫的了。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为平乐宁心中之怒，我亦不惜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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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文看多了，我都快没勇气继续写了……
不过，我不想弃坑！
希望大人们给点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