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落》洛扬

36、第 36 章

　　只有我和玄的旅程是愉快的。
　　我不再需要处处算计着怎么教训别人，心里轻松了许多。因此，我有了游山玩水的兴致。
　　我现在不止一次的称赞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出发。否则，这一路上不知道会耽搁多久，尤其在我们以一种超级慢吞吞的龟速前进的时候。
　　“主子，那个人……”
　　我笑笑，我知道玄是一定会问的。他忍了那么久了，算算也是要给他一个答案了。
　　“就在我们发现有人跟踪我们的那天夜里，他现身与我相见。说当年我救了他的命，今日他便以我的安全作为回报。”
　　玄点点头，但又皱起了眉。“他怎么可能认得你？”
　　我摇摇头，“他不是记得我的样子，而是……”我一顿，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这不是当年他留下的那个玉佩吗？”玄问道。但随即又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拿出这块玉佩被他见到了。”
　　我点点头，“他确实是因为这块玉佩而现身的，也是因为这个而帮我查他们的。”
　　玄点了点头，便不再说什么了。

　　当我们路过当年举行英雄大会的地方，我忽然心血来潮地想去故地重游一番。虽然玄的脸色自从来到此处就没有好过，我知道他是想起了我在此地受伤的事了。但是他仍旧没有拒绝我。
　　这个地方，我想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的。这里埋藏了我最初的信任与真诚，天真与热情。不是这里，我不会这么成为一个这么合格的皇子——没有信任，没有真心，有的只是无情和淡漠。

　　看到路上有许多看起就不是良民百姓的家伙，玄不想我有麻烦，就要带我离开。我知道他的紧张与担心从何而来，也就没有异议地随他离开了。
　　在我们将要出城的时候，我们从两个与我们擦身而过的人口中听到了一个消息——我的师傅，那个叫齐风的老头就在此地。
　　不知道便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那就要去见见他。
　　在听到这句的时候，玄就已经掉转方向往回走了。看着他略有些僵硬的背影，我的心里有些许的兼歉疚，他总是以我的想法为行动指南，即使明知道前方是刀山火海，只要我说要去，他也不会有任何的犹豫，立即就跟上来了。

　　我想过千万种和齐老头见面的方式，就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听说齐老头目前是住在这里一个什么人的家里，我们立即赶来。在门口的时候却被一群护院给拦住了。
　　在他们第八百次问我叫什么来自哪里要见何人有何凭证的时候，我相信我脸色一定青了。在我正要教训教训这群家伙之前，我发现玄已经出手了。而在旁边，站着三个人。哦，错了，是一个站着，一个蹲着，一个靠在墙上。如果他们仅仅是看热闹也就算了，这三个家伙竟然在那里打赌玄会不会被放倒。而那个叫得最响亮的就是——齐老头！
　　我寒着一张脸冷笑着看向那三个家伙，而半晌之后，三个人才发现我在瞪着他们，讪讪地闭了嘴。
　　齐老头盯着我看了半晌，有些犹疑地看着我，“你是……”
　　我咬牙切齿地说了句：“继续赌，就快可以看到结局了。师、傅！”
　　或许该说是齐老头的神经太粗了，他完全没发现我在生气，还欢天喜地向我冲过来，想要抱住我，一边跑还一边说着：“乖徒弟，师傅好想你啊。”
　　看着齐老头那一身明显超过一个月没洗过的衣服，再看看自己才穿的一身象牙色的袍子，我条件反射性地一躲，避开了他的熊抱。
　　他没抱到我，便用一种让人全身发寒的哀怨的诘气说道：“死小子，你知不知道师傅好想你哦。”
　　我压下了忽然冒出来的想吐的冲动，依旧冷着一张脸，“让这群家伙住手，伤了我的人我跟你没完！”
　　齐老头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他是你的人啊？”然后，冲那些人说了句，“都住手，是自己人。”然后转过脸看着我笑。
　　我敛起冷脸忽然对他笑道：“师傅，刚才蹲在那叫得最响的好像就是你吧？”说着还拍拍他的肩膀，展示一下我与他良好的感情。
　　他嘿嘿笑了一句：“刚才不是没认出来嘛，要是……”
　　“要是认出来就叫得更大声一点？”我的语气温柔得可以融化南极的冰山。
　　他好像发现我的表情不太对，有些讨好地说道：“乖徒弟，不要生气啊，师傅不是故意的。”
　　看着他有些谄媚的样子，我忽然就想起他为我疗伤的时候，心里有丝丝暖意冒上来，正要说什么，旁边那一个站着，一个靠墙的家伙姿势不变地问了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臭小子？”
　　我看向他二人，再看看齐老头，“臭小子？”
　　那二人有些诡异地笑了，“是啊，臭小子。”
　　我又笑着看看齐老头，“师傅啊，臭小子是怎么回事？”
　　我话音刚落，就见齐老头唰地一下在我眼前消失。而那二人忽然狂笑起来，久久不止。

　　坐在这个叫什么掌的什么大人物家里，我才知道原来齐老头在江湖上这么有声望。看着众人口中极为尊敬的什么什么大侠都对着老头子客气又谦恭，我忽然想起老头让我拜他为师时说过的他挺厉害，现在我知道他的厉害是怎样一种概念了。
　　江湖是一个凭实力说话的地方。只有你拥有了相应的实力，你才能得到相应的尊重。看看齐老头那一身可比乞丐的造型，我在心里暗叹，这才叫真人不露相。
　　老头子带我见了几个号称他的老朋友的家伙，逢人便很骄傲地跟人家说我是他徒弟，还很不谦虚地夸道，“怎么样，怎么样，我徒弟很优秀吧。”尽管我觉得我已经够臭屁了，但是我的脸还是红了。被人这么当面夸，果然是需要一张很结实的脸皮的。
　　我知道当时跟他在一起打赌的另外两个人，那个很没形像靠着墙的和站得一派优雅的就是当年被他坑了的毒王和药圣。在他说起这两个名字的时候，我脑中闪过两件事：一、我那个至今仍旧留着的小包包里装的就是从这二位那或骗或偷弄来的药。二、话说，毒王和药圣应该是一正一邪才对，可是这二人相处地好得不能再好了！真是个奇怪的景象。

　　在这三个家伙的招呼下，这里没有敢来找我的麻烦。哼，谁活腻了敢在他们三个面前放肆？于是，我和玄，很嚣张地没有去顾及那些个被玄打伤的护院。（某扬：主要还是你很嚣张吧，玄是很稳重的。玄：主子说是就是。洛：就是就是，关你什么事！某扬：……泪奔……被打击了……）
　　当然了，也不可能一直这么顺风顺水的，那样会被雷劈的。有善心人士怕我被雷亲，要拉我一把。于是，在我们混吃混喝了几天之后，终于有麻烦来了。
　　话说，我自出江湖以来就没有惹过麻烦。只有唯一一件事可以被拿来作文章——没错，就是那个所谓的我杀了什么锦玉公子和杜老爷子的事。
　　他们不烦我都烦了。那么就这一次就彻底解决掉！
　　在某个不知道名的江湖小人物声泪俱下的演出下，终于有不怕死的家伙站出来了。“请这位少侠给大家一个解释。”这个名字不太响亮的家伙终于说出了很多人心中的话。
　　第一千零一次解释。“不是我，我没有杀了锦玉公子和杜老爷子。”
　　“那么，为何这位兄弟说是你呢？”
　　我看看这个家伙，“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才是，问我又有何用？”
　　那人似是没有料到我会这么不给他面子地反问他，一时间愣住了。半晌回过神狠狠地说道：“你……”
　　他的话被子人止住了。
　　这间屋子的主人——混元掌程猛站起来，方正的国字脸上有着一丝怪异的表情，“既然说起当年那件轰动武林的事，那么我向大家宣布，当年与那件事有关的人已经全都到了。”
　　我与玄对视一眼，看样子有人想让我没法活着离开此地。
　　毒王在旁边有些三八地说道：“死老头，看样子有人想要你家臭小子的命呢。”
　　我正想说些什么，齐老头已经拍着我的肩膀，一脸阴沉地说道：“乖徒弟你不用担心，师傅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我很感动，齐老头什么都没有问我，他选择了无条件地相信我。但我仍是摇摇头，“师傅，当年的事不是我做的，我要跟他们说清楚。否则，即使他们看在你的份上不再要把我怎么样，但我仍要背着凶手这个名字。如此，我宁可不要。”
　　齐老头看看我，“你……你不会看不出来，他们是被人教唆的吧？你觉得，他们会听你的解释吗？”
　　“师傅，你不用担心，这些人中有一些是真心要找出当年杀人的凶手的，比如锦玉公子的父亲。这些人是要听我的解释的，他们只是被骟动的，并非是毫无理智的，也不是毫无理由要杀我的。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他们已经失去了理智，你再出面吧。更何况，这里没人可以动我的，你知道的。”不得以，我只得用我的身份来安齐老头的心。
　　齐老头是真的关心我的，所以，我不想让他和江湖中的这些人成为敌人。如果真的解释不通的话，我的身份就是最后一层保障。

　　这些人有很多是熟面孔，比如那个锦玉公子的贴身小厮。也有很多，可能从未出现在当年的事发现场，现在出现“替天行道”的“正义人士”。
　　我在心底冷笑，这些应该就是那个一心要我死的人派来兴风作浪的人了。
　　我稍微理了理思绪，扬声道：“请锦玉公子和杜老爷子的家人上前，我要给你们一个解释。”
　　没多久，锦玉公子的父亲和杜老爷子的家人就站在了我的面前。锦玉公子的父亲看起来是一个很威严很公正的人，所以我选择跟他解释。
　　我双手抱拳，“前辈，不论您是否相信晚辈的话，都请您听完晚辈的解释。”
　　他微微思索了一下，然后郑重地点点头。
　　“当年，众人都认为是在下杀了令公子，理由是令公子的小厮说过，在他被杀的前一夜曾见过我去找过令郎。而事实上，我一夜与韩修韩公子畅谈，并未去往令郎的住所。我相信，以前辈的见识，必然知道世上有一种机巧叫做易容术吧。若是凶手用易容术易容成我的样子去杀害令郎，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人见过我了，是不是？”
　　听了我的话，旁观的众人开始了议论。我继续道：“认为我杀人的另一个理由是在我被监视的那一夜，我并不在自己的房间内，而杜老爷子被杀了。事实上，那一夜，我确实未曾离开自己的房间，而众人却说在我的房间内并未见到我，这也是当年我无法解释的一个问题。不过，在事后，我仔细地想过，那一夜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况，是因为有人在房间内点燃了迷香，在夜里将我藏在了床下！”
　　众人的脸上出现了惊讶的表情，似乎是没想到一样。
　　我在心里冷笑，接着道：“在第二日，我起床时全身酸痛，当时，我并未多想，只当是多日赶路疲累所致，后来，我仔细想过，而且当时在房间的一角发现了尚未燃尽的迷香。”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说？”我冷冷地看着众人，“当年不是诸位不给我开口的机会，一心想要取我的性命的吗？怎么现在一副无辜的模样？”
　　被我这么一说，有些人出现了惭愧的表情，但是，有人叫了起来，“大家不要被他骗了！他在狡辩！他——”
　　眼见就要把这个误会说清楚了，这个小人却仍不肯罢休，我心里一怒，一提内力，顺着这个声音冲去。却见众人之中有一个人一口血吐出来，在众人中倒了下去。玄走过去将此人带到我的面前。
　　我冷眼看着这个人，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全身的伤疤似乎也开始痛起来。想起玄看我的伤时那样让我伤心的表情，我的心里涌起了无尽的杀意。手一抬，一掌已拍上了此人的天灵盖，眼前之人立即七窍吐血而亡。
　　有人见我杀了此人，大声嚷嚷起来：“你杀了这位兄弟，是不是不让他说出你的阴谋？”
　　“你们在胡说什么？”忽然听到齐老头大声吼起来。“你们这些家伙，在我老头子面前就这么欺负我徒弟？我老头子跟你们没完！”他话音刚落，毒王和药圣已经站在了齐老头的身边。
　　我走到他身边，轻轻叫了声：“师傅，别担心。”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阴谋？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那人被我们教训了一顿，面上过不去，立即吼回来：“你们——”
　　我回头对玄微微示意，这些人简直就不可理喻，莫明其妙的一件事害我满身的伤，差点逼疯了玄，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玄手一抖，一块金牌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上。“王爷在此，众人还不跪下！”
　　“王爷？”众人面面相觑。
　　半天，有人说了一句：“什么王爷？我们可不认！”
　　我轻轻一笑，“是吗？刚才是谁说的？请站出来，本王倒想看看谁这么厉害，敢无视我□□皇威！”
　　众人听我这绵里藏针的话，纷纷跪下，生怕给自己的门派惹上什么麻烦。
　　“都起来吧。”我走到上位坐下，对着锦玉公子的父亲说道：“前辈，本王不曾杀害令郎，兄手确实另有其人。”
　　我又转向杜老头子的家人，“杜老爷子的死与本王无关。”我抬眼看着众人，“不论你们是否相信，但是，你们的亲人确实不是本王杀的！”
　　锦玉公子的父亲一抱拳，“在下相信王爷的话，在下告辞！”
　　“多谢！前辈请！”
　　杜老爷子的家人也跟在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虽然他们没说相信我是无辜的，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走向齐老头，“师傅，随徒儿进京可好？”
　　齐老头拍拍我的肩，“好，也免得你被人欺负，我老头子都不知道！”
　　忽然，毒王问道：“杜老头子的家人不一定相信你的话。”
　　我转身笑着看着他，“我知道，但是我不在乎。他们并不代表公正。”
　　他忽然大笑道：“好小子，我喜欢！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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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春节回家，难得与久未见的亲人朋友见面。时间很珍贵！
所以没有时间来更，请大家理解。
不过，这一章，绝对够看！
另外，虽然时间晚了一点，但是还是祝大家春节快乐！
我的新年愿望是：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