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落》洛扬

12、第 12 章

　　到了前厅，看着位于上位的皇帝，以及一干皇子、皇妃。皇帝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压抑的怒火，我很不解，但是仍恭敬地给他行礼。他并未让我起身，一径阴沉地看着我，“上次你说是冤枉的，朕差点就相信了。没想到，竟然根本就是在骗朕！”
　　闻言我心一震，难道有中了他们的圈套？看向济峰一脸的高深莫测，我心中忽然想到玄。但那种难以名状的信任让我清醒地认识到，不会是他。思及此，我坦然地看向他，“他在殿外被人伤了，念及上天有好生之德便救了他，难道这也有错？”
　　尚未听到皇帝的回答，就听到一声带着不屑的女声传来，“救人？谁知道呢？”我面色一冷，看向几个嫔妃，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致我和母亲于死地，我已经示弱了，她们还想怎样？气道：“天知道！”几个女人被我忽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又道：“恼羞成怒了？”“你们
　　——”“住口！”皇帝忽然出声打断了我们的话。
　　我抬头看向他，他正以复杂的眼神看着我，眼中不时闪过我无法理解的复杂的光芒。在我研究出他眼神含义之前，他一转身，“摆驾！”看着跟着他渐渐走远的众人，我心中略过一丝不安。
　　这一丝的不安很快就应验了。我记得这一天，至死也不会忘记。乾平十九年十月初二，就在这一天，我的母亲在她的寝宫里自尽了！
　　自皇帝走后，我一直心神不宁，便让人叫来乐宁。我们在殿前说着一些让彼此宽心的话，却未曾想到那一刻，母亲在后殿结束了她短而不平的一生！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后殿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面对那已饮下鸩酒而香消玉陨的母亲的。这个美丽温柔的女人，用她全部的爱来爱我，让我感到了幸福的滋味，知道了被人在乎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但是这个女子却因我而失去了生命。我不懂，为何她脸上的笑容如此的温
　　馨与安详。
　　这几天我一直浑浑噩噩，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感觉。我忽然很害怕见乐宁，除了母亲的祭奠上见过她，我一直避着她。她的最在乎的母亲因我而死，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因此，也忘记了去追究一些事情，比如母亲的死，比如为何没有人再来找我的麻烦。

　　“站住！”乐宁站在我的面前，伸手挡住了我的路。“你逃了这么久，该够了吧？别在我面前耍性子！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心知今天是避不开了，我认命地跟着她走进内厅。她摒退了下人，扬手甩了我一耳光！我未曾想到她会打我，但是我也不是避不开，只是下意识地我不愿意避开，这是我欠她的！“这是我替母亲打的，打你不思为母亲洗去冤屈，白白浪费她的一番心思！”“啪”的又一耳光！“这是我打的，打你占了母亲对我的爱，却让我一个人承受丧母之痛！”“啪”，又一耳光！“这是替峥儿打的，打你占了他的身体，却没有为他照顾母亲，尽一个儿子该尽的责任！”“啪”，再一耳光！这是替所有关心你的人打的，打你不经事，辜负了他们的殷殷期望！”
　　我倏地出手，拦住了她的下一巴掌，“对不起！”我对她的愧疚太深，但除了一句苍白的“对不起”，我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
　　她半晌没有声音，忽然手背上传来一片湿意。我抬起头，她的泪冰凉，却灼疼了我的心！“不关你的事！”她冷声道。
　　怎么会不关呢？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又怎么会与我无关？
　　她握紧了我的手，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我什么都不在乎，连亲弟弟我都不在乎！我最在乎的人死了，我比你难过，比你痛苦！没有人有资格比我更难过！我都没有一副天塌下来的子，你这张脸摆给谁看！？”“我——”“你闭嘴！”她打断我，“是他！是他下的旨！是他的错！是他！”说到后来，她已难以控制地拔高声音，近乎尖叫。
　　看着她激动的面庞，我手上暗暗用力，握住她的双肩，疼痛使得她逐渐清醒。她含着泪看着我，“母亲用她的死保全了你的命，她不曾后悔。她是含着笑而去的，所以，”她郑重地看向我，“请你用母亲换来的这条命好好活下去，为母亲报仇！”
　　她眼中浓浓的恨意让我明白，她确实不曾怪我，只是她再也无法原谅她的父亲了。母亲的死摧毁了她的全世界，这个一向温和如春风的女子有了锐利的棱角，只是，过于锐利易自伤。我不能看着她受伤。不能！是的，我已经挽不回母亲的命了，我能做的，就是守护她的女儿，让她平安。思及此，我看着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蓝沫，一向聪明而强势，即使因此为人所厌弃，仍不为所动，坚持自我。我扶着她的双肩，“乐宁，我今日在此立誓，我不会放过任何伤害你我的人。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顿了一顿，我又道：“他确实错了，错不该留下我，今后，他将无宁日了！”
　　看我一脸的阴狠，她柔声道：“对，他错了，错了就该受到惩罚，他必须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我忽然一展笑脸，“乐宁，来，微笑，永远不要让敌人知道你在想什么，那样，你就赢了。”
　　她看向我，“你打算怎么做？”我轻笑，“母亲的死是他的授意，那就代表他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只是，那一场‘滴血认亲’让他的心难以平复。而他有不能动皇后，就只好换成母亲了。”“你是说——”看着她扬起的唇角，我笑了，“他愧对我们，那他就已经在很大程度上任由我们索取了，尽管他贵为皇帝！”
　　“回去休息吧，”我拉着她的手，这后宫将会很精彩，让我们养精蓄锐去看每一场戏吧。”失势的皇后，妄图母仪天下的众妃，在以为我失去母亲还这么小的情况下，是不会对我有防心的。她们会闹的后宫不得安宁的。“呵呵，”我轻笑出声。她看向我，眉梢一挑，我也看向她，“记得去要我的抚养权啊，亲爱的姐姐。”她微愣，随即轻笑，“是不是也要我要那个侍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