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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逃得狼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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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我们赶到洛都,新登基的洛王大喜过望,我的意思是估计他没能想到如此一来便是三人,如此也就意味着留下谁做质子尚可挑选,并且还捎带一位姑娘。
欢喜过后,洛王说:“冒昧问,你们和这位姑娘的关系是——我好安排具体房间。”我想,皇帝还负责安排房间?
齐琅说:“她是我妻子。”
洛王大惊失色:“没听闻齐太子何时娶妃了?”
齐琅说:“哦,刚娶的。”
至此,我一时呐呐不能言语,却也并无反驳之语,心想反正我也要嫁与他,总会做他的妻子,只是迟早问题。如此一想真是令人羞涩。
夜间,皇宫的某一个角落里歌舞升平,我一路沿着长廊走,离歌声飘来的方向越行越远。此时阴森,月光下怪石嶙峋,而且植物完全不知名。
走着走着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我,这令我情不自禁地感到害怕,并且忆起齐琅恐吓过我,说任何后花园都发生过恐怖事情。
我转身朝长廊尽头的透出微光的庭院奔去,奈何与此同时感到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正要控制不住一头栽下去,被疾步而来之人一把搂住。我脸撞进此人胸膛,将头往边上移了移伸手推了把却被搂得更紧,斜眼瞟到脚下,原来是脚下从一旁伸出来的不知名的草藤。
我说:“刚才多谢你,放开我。”
此人闻言双手明显一松,我趁机伸手推他,站起身来,揉揉鼻子,偏头一看吓了一跳:“齐恒怎么是你?”
齐恒说:“那你希望是谁?”
我一想,还真没希望是谁,你想,若是你希望把自己置身与危险境地,这本身已经够玄幻了,待你再幻想谁还会来救你,那你就只能彻底悲剧了。
于是想了良久,我斟酌道:“我不想被绊倒,况且被谁救起这事本身就很具随机性,并不存在希不希望。”
半晌,他说:“凝姑娘你……”
我说:“我得回去了。”
他在背后低低道:“别忘了我们此行目的。”
我走的飞快,却埋头苦思他说的此行是什么意思,半晌恍然道:“原来是这般。”
头顶却传来齐琅凉凉的嗓音:“这般什么?”
我抬头望过去,见齐琅居然操着手倚在门边,就这般将我望着。恍然原来不知不觉我已走的这般远。
我一步蹭作两步的朝他移了过去:“你怎这般就回来了,不是去观望洛王为你们三安排的歌舞了吗?席上不是还有漂亮姑娘……”
齐琅伸手将我拉近,眼睛里似落了千万星光,灼灼光华,很是漂亮:“你便是这般想才跑出去的?”
我偏了偏头:“你想多了。”
齐琅低笑两声,半晌,头顶传来齐琅清沉嗓音:“夜已如此晚,我们回去休息吧。”
我拉了他的手,却不动,只是闷声问:“我知道你们此行摆明是齐皇给洛国送质子过来的,”我顿了顿,问:“三分之一的几率太大,我有些害怕。”
齐琅闻言叹息一声,伸手将我抱住,低声道:“几率不是这么用的。”半晌又道:“我不会有事,你别担心。”
我说:“好,我不担心。”
其实事实是,怎能不担心。齐琅当不当太子都行,以后是不是皇上也无所谓,我们可以回天寿山去,我很是想念师父。关键是齐琅不能沦为质子,齐王不喜欢他,可是他还有我。但又想,现在想这些真是多余,因为决定权尚在洛皇手里。
第二日大家普遍去参加早朝,我独自一人朝御书房走去。我们一行尊贵身份的意思估计昨天已经彻底传达下去,所以守卫望着时我普遍没有警觉。
于是我就在侍卫们的目不斜视下走进了御书房,此时皇帝尚在早朝,里面基本没人。
我等了会甚觉无聊,从御桌的盘子上随意拿了个苹果,将将咬上一口,门已被人“吱”的推开。
身后侍卫朝他一阵耳语,洛皇微微挑了眉,望我一眼。手一抬将侍卫遣下,抬头将我望着,深如古潭的一双眸子,目光却是停留在我执起的尚未来得及放下的手,而手中此时却端了只将将被咬了一口的苹果。
当他目光移将过来,我刚将那一口苹果吞下,考虑到如此这般是将手中苹果扔了还是继续吃完。
他说,声音悠悠传来:“凝姑娘找孤所为何事?”
我闻言却是愣了一愣,只是将他望着,半晌才开口:“我有些事要说与你听,我知道齐国送来质子,你只需选一个对洛国政权最好的便可。”
他微微挑高了眉,眸光却露出漫不经心。
我说:“齐王不喜欢这个太子,”想了下,望着他瞬间瞥过来的目光,又继续道:“你是否想到洛郁川了?不过齐琅和他的处境不甚相同,他是死是活却终是消失于战场上,臣民无可厚非,可齐琅不一样,他不能流落于洛国,而且还是作为质子。齐国臣民不会允许,即使齐皇不会为此出兵讨伐,洛国终将遭受齐国臣民唾弃。”
我想着自己所说之话是否有条有理逻辑清晰,面色端作思考模样,半晌见对方久久不能言语,只是将我望着,于是我继续分析:“齐三皇子恐怕你也是留不得,只因他与齐琅恰好相反,齐国臣民不会怨你,齐王却极有可能挥兵前来讨伐。”半晌我问:“你觉得呢?”
洛王埋头沉思半晌,低声问道:“你是谁?”
我说:“我自小住在天寿山,”半晌觉得这般回答有些词不达意,将将要重新介绍,洛王却是即刻抬起头来,怔然将我望着,深如古潭的一双眸子悠悠的,如暮春天际寒星。
回寝殿的路上,我想到了年少时师父曾给我说过这么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的名字是叫什么游记的我已记不大清。但最后师父总结时总会说,看,有背景的妖怪都被强硬的后台带走了,而没背景的妖怪都被一棒子打死了,云云。
世道如此叫人绝望。我想,恒玄注定要做被这棒子打死在棍下的妖怪。
寝殿寂静,如今秋季满庭红叶依依。我突然觉得一阵凄凉,转身往寝殿快速跑去。
缩进床脚,第一次感到悲凉,又想,这恐是我第一次做坏事,更可况我本性单纯,如今却是不太熟稔。
不知何时门被推开,齐琅悠悠立于门前,反身将门关上,离得我极近,却只是这般望着,良久都不能言语。
我说:“齐琅你怎么来了?”
齐琅叹息一声,低下身来将我抱住。胳膊搂住他的脖子,我低声说:“齐琅我害怕。”
齐琅身子僵了一僵,将我搂得更紧,半晌道:“我能处理好,你不必如此做,”顿了顿又道:“其实你这么做我因当高兴,可我希望我心爱的姑娘能站在我身后,替她挡风遮雨,我想要好好珍惜她,她应该快乐无忧,像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他握住我的手,拢起手指小心翼翼的对待。
我说:“你说的那个姑娘,是我吗?”
齐琅闷声问:“你说呢?”
我说:“怎么能那么好呢,太好的话命运都会看不下去的。”
齐琅说:“不会。”
我不知道会不会,但总归事情终将结束。洛王终是想的明白了,我想起齐琅说过的他是个聪明人,一般聪明人能听得下别人的建议,却不怎么能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可聪明的洛王此次却采纳了我的意见。我想,终是我打动了他,可转而又想,打动他的并不是我,是王座的权势罢了。
恒玄被留作质子,听闻噩耗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却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变得冷静。他与齐恒关系一向很好,我想,这对齐恒或许是断臂之痛。
下朝后,我一路走得极慢,齐琅留在殿中与洛王交谈。
齐恒一直便不紧不慢的走在我前方,此时却停下脚步。愕然抬头时,却发觉该走的人都已经走完。
他望着我,半晌见我并没有靠近的打算,只得转而朝我走近两步,低眉将我望着,眼里似藏有千般怒气,良久,却只低低笑了一声,道:“你真是个心狠的姑娘。”
我说:“你说的很好。”见他伸手似要拦住我,我慌慌张张的后退两步,转而提起曳地裙裾朝其他方向逃走,第一次在他面前逃得如此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