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荼蘼》等闲小女子

4、Flower•断点

　　第3章-Flower•断点
　　[前情]
　　十岁的思瑾摘掉白色的海军帽，从抽屉里拿出钥匙，走到正在驾船的男人身边。
　　“叔叔，可以等我一天吗？”
　　“不行啊，这批货物很重要，必须要尽快送到目的地。而且今晚有暴风雨，[守望号]下午就要出发了。”南宫逸飞满怀歉意到。
　　“那我下次再去。”
　　“思瑾，不和叔叔一起出海了吗？”南宫逸飞思索着，问。
　　出海一直是南宫思瑾的梦想，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却推辞。
　　“叔叔，妹妹累了，我想送她回家。”思瑾解释道。
　　“你这孩子，老是这么偏袒这个妹妹，小莉看见了肯定又要不高兴了。”
　　“她身体不好，这几天有暴风雨，不能让她跟着我们出海。”
　　“好孩子，你爸爸的在天之灵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和叔叔告别后，思瑾来到了Cinderella所在的房间。
　　没有开灯。Cinderella躺在客房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白色毛毯，怕冷似的蜷缩着。
　　Cinderella不是他的亲生妹妹，妈妈和小莉也不喜欢Cinderella。但是他从来没有讨厌过Cinderella。
　　貌似是从那次他感冒，Cinderella担心的在他身边守着，为他暖手、为他温牛奶，从那时候开始觉得她是天下最温柔可爱的女孩。甚至，想长大后娶她为妻。
　　思瑾经常带Cinderella来叔叔的[守望号]，因为叔叔也很喜欢Cinderella。
　　很快，Cinderella醒了，南宫逸飞带着他们吃了一些特色美食，然后带他们观赏海下风景，之后送两个孩子到港口。「守望号」也开始向着目的地出发。
　　当晚突然发生几十年一遇的海啸，所有通讯系统终端，近海地区受毁严重，大量渔船被风浪掀翻。两天后传来确切消息，「守望号」在海上下沉，全体船员无一生还。

　　正文
　　夜色溶溶，星空点点。沿路花开的郊外公路边，点点萤火虫轻轻飞扬。朦胧的影环绕过高高的精致的栅栏，惊动了一片安然宁静，是夏季蝉鸣，是要远处的灯火，是身姿窈窕的少女。
　　抱着粉色的档案袋，茉影开门的动作轻俏。
　　有点无可奈何，因为她知道，这些东西整理了也用不到。但是，他的要求，她不敢违抗。
　　偌大的别墅幽静而寂寞，没有开灯的巨大客厅像是无人的城堡。沿着精巧的阶梯，绕过细细而不狭窄的二楼走廊，一个房间亮着温暖的白色灯火。
　　少女走路的步子很轻，通过楼梯走廊时不发出一点声音。
　　站在白色的欧式门前，她还是踌躇了。
　　犹豫着敲下门，没有得到回应。就那么踌躇着进屋了。窗户开着，白色的窗帘拢在两边。俊逸挺拔的身影沉默着，正面向窗外的风景。颀长硬朗的线条在皎洁月光下温柔，犹如绵长的海岸线。依然是有点踌躇的走过去，柔声解释道“这里是Mr.Smith那篇论文的译文……有几个单词我不认识……对不起……”
　　男人回过身，看见抱着一个粉色档案袋的少女，她的头垂得很低，像是一朵背光生长的小百合。
　　“放桌上吧。”
　　这个唯唯诺诺的羞怯模样很让人不愉快，但是此时他不想和她计较。
　　“嗯……”她低着头照做。
　　放置好档案袋，抬头瞬间瞟到显示器荧幕上的内容，是关于覃北辰这两年和亲戚在美洲、还有他说要把企业转栖中国的——商业机密。
　　她马上就退了回来。
　　“怎么不看了？”低沉磁性的男声忽然在她的身后响起，像是深海中的幽灵，总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然出现在梦中。
　　缓缓的转过身，她停了一下，垂头低声解释“我不是有意的……”
　　无数次浮现在记忆中的小女子柳弱花娇，回忆越甜美越遥远，不知为什么，放在眼前就越发的不真实。
　　男子上前搂住她的腰，将她抵在椅背上，束缚在荧屏前，语气清冷“随便你看，要是你喜欢，说出去也无所谓。”
　　“对不起……”她知道是她的错，所以她不再挣扎。
　　如果当时再小心一点，会造成后来的局面吗？
　　她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
　　情绪仿佛不受控制，男子忽然扳过她的身体，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低声质问她，“为什么要骗我？”
　　问的她有些错愕，只得不知所措的答“……对不起。”红着眼睛低下头，嘴唇微抿，妩媚的杏眼里氤氲着雾气。
　　覃北辰强迫她把头抬起来，嘲讽的问她“说这么多对不起，你为什么不知悔改？”没怎么怜惜的把她甩开。
　　隐忍的怒意氤氲在心头，如果她再在他臂膀里多呆一秒，他怕会控制不住再对她做过分的事。
　　这一摔并没怎么用力气，但还是疼的。
　　再望去，对上她带有涟漪的杏眼，那种感觉不是怜惜不是心疼，只让他觉得闷得慌，并升起一阵自我厌恶感。
　　他让她哭了吗？
　　察觉到被注视，她低下头沉默，几乎压抑不住随时会绝提的泪。
　　男人没再问话，撇下纤柔的小女子，径自离开了书房。

　　黎明时分，天色还是微暗的。
　　他很早就出去了，在之前特意去书房看了一下。
　　昨晚开着的电脑被关掉了，有重要资料的U盘和一沓资料纸都整整齐齐的搁在抽屉里。茉影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就这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走上前，看见她眉头微皱着，会睡在这里也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其他。不过知道昨天她很疲惫，但即使这样，还是会保持时刻警觉，哪怕是睡觉的时候。
　　记得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茉影总是睡眠很浅，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惊醒，问她为什么，她说不清楚，只是老是为一些事担心。
　　想把她抱回床上或是为她换个姿势，但是想想就放弃了。
　　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没作声的离开。
　　只是和上次一样，临走前，为她披上一件长外套。

　　下午五点，太阳已偏西。
　　没有开车，而是非常低调的选择了搭乘Taxi，照着记忆中的印象来到了「Winner」。
　　下车前戴上了墨镜。
　　「Winner」是C市最大的模特公司兼美容美发中心，一年四季被灯红酒绿笼罩着。
　　两年不见，原本就繁华的地段意料之中的变得更繁华。
　　通过询问这里的工作人员，走进二楼最左边的房间，推开白色的门，一个栗色头发，身形颀长的男人刚好回过头看他。
　　“先生，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男人斯文地问。
　　“我要不要走回去再敲一次门？”反问，自然的摘下墨镜。
　　对面的男人马上反应过来。
　　“小子，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男人不顾形象的跃起，哪里还有刚才的斯文。
　　不禁被好友反常的模样惊讶到，“哥们，你的形象。”好友这个样子，要是让那些媒体看到还了得？
　　“先回答我的问题！”男子说着放下了手中的杂志。
　　“我是中国人。”
　　“十五岁移居法国，一住就五年，回国没几年就又一声不响的跑去美国，你这也太爱国了！”尹烨华调侃道，他当然知道覃北辰没有一次离开是情愿的。但是他这个友人过于沉默低调，两年内几乎无任何音信，着实让人觉得不够哥们。
　　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有了什么心事喜欢向闺蜜倾诉，男人则是尽力让自己显得坚强。
　　不愧是十几年的哥们，即便那么久不联系，还是可以做到相互理解。
　　注意到尹烨华手中的娱乐杂志，“大忙人，你还有心思看这种杂志？”
　　“今天我不值班，打发时间。”
　　“不值班还来这里？”
　　“在家也是闲着，还不如出来转转，顺便碰上个意外。”
　　“还想碰上什么意外？”
　　“谁让这个地方热闹，聊天的人多啊！”
　　“还有吗？”
　　按照以往的经验，尹烨华一定是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还能有什么？”
　　覃北辰微笑一下，“还有你隐瞒的那部分。”
　　“我寂寞了，想赶紧找个女人把婚结了，我也能早点告老归田！”也没多想，尹烨华一口气全说了出来。
　　果然有，想不到还真被他套出来了。“想得这么长远，是不是有中意的对象了？”
　　远离城市，远离喧嚣，远离一切是是非非，与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厮守一生，即使荒芜之地也是世外桃源了。
　　“小子，套我话呢！”尹烨华似是瞬间警觉。
　　已经套到了想知道的，而且似乎尹烨华不愿多说，“哥们，晚上陪我喝一杯吧。”适时转移话题。
　　“不是说戒了吗？”尹烨华很快进入了另一主题。
　　在尹烨华的记忆里，覃北辰只有几次心情特别不好才找他喝酒，但现在真的看不出来他哪里心情不好。
　　“没事，和你叙叙旧。”
　　现代的成年男人几乎都是离不开啤酒的，特别是性情寡淡的男人。如果他们说要戒酒，一般情况下，是不应该对他们抱有希望的。
　　想到了前段时间听到的传言，“据说你这次回国是为了经商，在美国不是做得好好的吗？”这两年，又年轻又成功的好友在国外也是小有名气，“而且，现在亚洲不比美国好混。”
　　“我和表叔商量了一下，他同意我把企业转移到亚洲。”覃北辰很淡然，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你觉得是这样吗？」
　　这样的直白让尹烨华隐约觉得不大自然，俊逸的眉目一蹙，“你要转移企业，——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了？！”
　　“在你之前，应该没有外人知道。”
　　外人。要怎么样才不算外人？
　　两年前的回忆潮水般涌动，空难，医院，难忘的场景历历在目。
　　注意到了男人瞬间的愣神，“一帆风顺的人生没有意思，哥们，这可是你说的？”
　　太出人意料，让他这个见过各种场面的世界知名化妆师有些应接不暇，“等等！把话说清楚！”

　　“小刘，好久不见。”晚上，在一家很多年前就常光顾的餐厅，两人热情的跟年轻的老板打招呼。被唤作“小刘”的年轻老板见是熟人，也是满脸笑意。
　　越是长久的地方，感觉越是熟悉，越是亲切，因为这样的地方发生了太多故事，留给以后沉闷寂寞时怀念。
　　两人聊到了感情的话题。
　　“要不是这样我能跟冷月好上吗？”尹烨华无奈的说。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静云的事？她居然跟你分手。”
　　表面责怪友人花心，其实很疑惑，离开的这两年，这个地方是发生了多少事。
　　“谁让我的绯闻女友太多，哥们，你知道的。”尹烨华自嘲的解释。
　　初中时就是校园中的才子兼“浪子”，却不知怎么让校花榜首的罗静云对他不离不弃。刚入高中，尹烨华选择了化妆美容专业，从此绯闻越来越多，罗静云是一贯的包容和理解。可是，多年以后却突然因绯闻太多分手。
　　“就不要翻这些光辉历史了。”尹烨华放下酒杯，并转移了话题“哥们，你现在要做什么以及做这事的后果你比我清楚。”
　　大概他自己也不会想到，会在醉酒后说出了下面的话。
　　“不过，老实奉劝一句，你要是觉得你们还合得来就跟她和好，要是合不来也别互相忍让对方一步，在不伤害无心的前提下……”
　　“你喝多了。”覃北辰淡定提醒，本来是说他和罗静云，怎么一下就换主角了？
　　约尹烨华出来是希望从他身上寻求一些正能量的，但事实证明，找一个一沾酒就控制不住喝太多的人是错误的，不管这个人清醒时有多理智。
　　“她很在意你，不然她当年就不会……”不理会覃北辰的回避，尹烨华断断续续的似乎是要说什么。
　　世界上最遥远的海洋的距离，分离的两年间，无数次魂牵梦萦他最心痛的女子。但是现在，他不想听到有关她的一切。
　　“现在醉驾扣多少分？”
　　她的欺骗，他们曾经深爱。让他忘记，他暂时还做不到。但是那两年对他不仅仅是两年，即使心里翻江倒海，说到嘴边也仅是满不在乎。
　　“但是她用尽办法保全了你，这都证明……”尹烨华继续不大清醒地说。
　　彻底跑题了。
　　尹烨华是受了什么刺激？
　　看了看地上的空酒瓶，覃北辰明白他是醉得厉害了。
　　“行了，我不会为难她，少喝点行不？”
　　其实，覃北辰也喝多了。若是没有酒精的麻痹，关于他们之间，他向来绝口不提。
　　完全没有听进去覃北辰说的什么，尹烨华仍然醉醺醺的，“她太内向，到时候你别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