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的事情》今晚打老虎

22、毕业篇1

　　1.
　　林离把婚宴的邀请卡递给陈小红的时候，陈小红用食指用力地在卡上弹了弹：“哟，你们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啊。”
　　林离垂下眼低头抿了一口茶：“你呢？什么时候结婚？”
　　陈小红叉了一小块蛋糕：“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就好像谁会想到林离你大学一毕业就嫁人了呢？”
　　“是啊，”林离摩挲着杯底，“但是大学里比我早结婚的也不少吧。”
　　“初中那群经常一起玩的人里，你是最早结婚的了。”
　　“对了，说到初中，你有大成的联系方式吗？他好像换号码了。不知道怎么邀请他。”
　　“他呀，”陈小红努力努嘴，“他老换号码，我没跟他联系了，不过啊，这样更好。”
　　林离看着陈小红发愣，因为大二暑假的时候，陈小红还约林离去和大成吃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林离觉得可免则免。因为她觉得几次和高竞吃饭，总是不断地提初中的事情，高中和大学的事情，反倒是提得不多。
　　林离终究还是承认，人与人之间，是靠不断一起经历一些事情，分享一些事情，才能知道对方这些年来的想法，拥有共同的回忆，是联系彼此的纽带。
　　所以大二暑假陈小红说大成约他们出来吃饭，林离爽快答应了。
　　依然是吃火锅。林离听到这个建议的时候就笑了：是不是同一个初中出来的人，凡是聚会，都会选火锅？

　　林离在楼下等大成的时候挺忐忑的，毕竟好几年没见了，不知道对方能否记得自己。正遇着下班高峰期，等了十多分钟，一辆白色的雪佛兰在林离面前停下，驾驶座的人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林离一看就知道是大成。
　　一路上林离和大成的话不多。大成只说了陈小红先到了，然后又问，林离怎么不学车。
　　林离说：交通工具已经够方便了，自己开车的话，出去还要找停车位，麻烦。
　　噢，那你和陈小红都不会开车啊，也没买车啊？大成的语气甚是遗憾。

　　下单的时候，大成点了一打啤酒给自己和陈小红喝，另外点了两瓶酸奶给林离。开吃的时候，大成会主动拿起那个捞东西的大勺子，把好吃的东西先舀给林离和陈小红。
　　“林离，初中你帮我写了好多周记，当时我好像赊了好多次账呢，今晚走的时候，去超市给你抬一大堆酸奶回家啊。”
　　“你记性真好，吃这一顿已经够了。”林离的表情平淡之极，心里却又微微的感动，因为从来没想过，这么多年没见了，这些事情老同学还会记得。
　　大成结婚了了，他翻着手机的照片说着妻子去年生了一个女儿，今年又生了一个儿子。手机相册里还有这几年大成和其他同学相聚的照片。照片上有很多林离初中比较少接触的人。很多人都变漂亮，变高了。
　　大成说着初中毕业后和其他人经历的事情，那都发生在林离高中住宿的三年里，听着听着，林离忽然觉得自己错过了很多美好的东西。而时间就像是一个魔术师。拉扯着大家成长。
　　说到结婚，大成无限感慨：“陈小红，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请我吃大餐啊。”大成说。
　　“没那么快呢。对了，你好像没怎么和高竞联系啊？你们以前不是经常凑一堆吗？”陈小红指指大成的手机说，“我看你的照片上都没他。”
　　大成闻言放下筷子后慢慢说：“初中刚毕业的时候我们还一起玩的，一起打篮球，周末一起打牌，打网游。”
　　高一那次倒数，高竞在网吧骗林离出来，当时大成也在场，这些林离也有印象。
　　“但是高竞变了。大概一年前吧，我打给他，他说他和他爸在上海，语气也不怎么搭理我，我们很快就挂了电话了。第二次，我打给高竞他没接，他也没打回给我。所以从那以后，我没找他了，他也没找我。”
　　陈小红说：“你怎么这么记仇啊。这不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吗？”
　　大成灌了一口酒后，眼神有点迷茫：“我觉得吧，他的交友圈子变了，认识的人多了，自然没像以前那样把我当兄弟了。有钱了嘛，人自然变得现实了。”
　　林离说：“这都是你单方面的想法，你没问过高竞，怎么知道？”
　　高竞对着陈小红笑，没有回答林离的问题，仿佛觉得她提的问题很幼稚。
　　半晌后见林离还处于呆滞状态，大成才捏着手中的易拉罐冷笑：“有些东西没必要问了吧，自己都知道答案了，问了让自己难堪了才高兴吗？”
　　林离捏着酸奶的吸管失神。
　　她始终觉得高竞并不是大成说的那种人。大成说的这些事情并不能影响高竞在林离心中的地位，在仅有的接触当中，林离相信高竞还是很自己当初所了解的那个他，即使随着高竞爸爸的生意飞黄腾达，高竞在林离心里还是以前那个校服邋遢但是笑容干净的大男孩。
　　但是大成最后说的那句话，她觉得很有道理。这是她这些年来听过的，最深有同感的话。
　　有些东西真的没必要问了，自己都知道答案了，问了让自己难堪了才高兴吗？

　　那顿饭的最后，是大成邀请陈小红和林离回他老家参加他儿子的百日宴：“我找了其他人，他们多数是说没空，我知道他们肯定嫌我老家远啊，但是在老家才有办法生儿子啊。”
　　林离和陈小红对于大成这种“求子”的心情无语，但同学一场，林离和陈小红都出席了大成儿子的百日宴。之后大成也没联系过林离。
　　“幸好当时大成联系我们都是通过我，”陈小红的表情很愤慨，“如果是你，肯定被他吃定了，你知道吗？他后来一直找我借钱，还问我你的号码，幸好我找理由帮你开脱了。”
　　“他是有困难才借钱吧？”参加过大成儿子的百日宴，林离觉得自己结婚也该通知大成。
　　“我跟你说，之后我和Gary他们出来喝酒，说起大成的事情。Gary说大成也有请他参加百日宴，但是那时Gary的奶奶不是要做手术吗？大成就主动自己的帐号发给Gary，让Gary直接把红包的钱打他卡里。如果是Gary主动跟大成要帐号还好，但竟然是大成主动跟Gary要帐号！更绝的是，Gary忙着奶奶的事，迟了打款，大成还打电话问他打款了没。你说，这不是极品吗？”
　　林离仔细回想，大二暑假那次百日宴，大成约在初中集合，由他开车带上林离陈小红还有班长，13个小时的车程，班长和大成轮流开车。林离和陈小红则主动负担一路上的开销，到了老家，也主动帮大成家张罗东西。
　　按照仪式给了红包，吃了饭，休息一晚后，林离他们就回龙灵了，大成要在老家多待几天，就没送他们。回来的路上，班长说本来还有几个初中同学要来的，但是有的知道大成的老家驱车要十几个小时，就打消了念头。

　　“我还问了Gary大成其他的事情，真庆幸他后来没跟我们玩啊。他不是高二后就没读书了吗？原来那阵子他还整天去网吧玩游戏四处享乐，后来还找高竞借钱，一开始是借几千，发现自己没能力还这么多，又变成每天几百几十地借。这样的数目，高竞怎么会跟他计较，当作请大成吃饭呗。大成除了跟高竞借，也跟Gary借，借了也是不还的。如果不是看在初中那份情谊上，谁理他啊。去年春节我想打个电话跟他拜年，结果是空号。如果不是跟Gary他们喝酒，我还真忘了他儿子百日宴后他跟我借过两千，到现在还没还呢。”
　　喝了一大口饮料后，陈小红接着说：“陈大旭你认识吧？
　　“你堂哥嘛，上课的老师都爱拿他做聪明的例子。”林离记得那时候上厕所，一些女生都会说学校光荣榜上那些成绩优异的校友，照片上大他们三届的陈大旭好帅，好正点。
　　“年初他生日，我去他家吃饭，才知道他在高竞老爸的公司上班，高竞他老爸在龙灵不是有开什么物流公司吗？”
　　“这怎么又扯到你堂哥了？”
　　“我这是铺垫。”陈小红翻白眼，“陈大旭说几年前我们学校也有人在里面工作，还是我们认识的，你猜是谁？哎，你给点反应好吗？是大成也！”
　　“噢，好神奇！”林离真的觉得好神奇。
　　“陈大旭说，好像是因为大成才读到高二，又玩了一年，荒废了时间，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好的工作难找，于是高竞就介绍他进去。大成一开始上班的表现还算过得去，但是没多久老在上班的时候玩网游，屡教不改，这样的人有前途才有鬼。陈大旭说，高竞私底找过他吃饭，让他多帮帮大成。结果他还没出马，大成就说这工作没前途，要自己开公司，辞职了。”陈小红一口气说完。
　　“这样啊，不过他如果有更好的发展，那也是好事。”大成变了好多，和初中好多的同学都疏远了呢。林离记得从大成老家回龙灵的时候，班长是这样说的。那时候她还不懂这句话的含义，现在她好像有点懂了。
　　“才怪呢。上次同学聚会你去香港了没来，听说大成拿他爸给他开公司的钱去赌博了，输光了钱还输了他爸买给他的车，现在和老婆闹离婚。你说一个女人都替你生两个孩子了，死心塌地你爱着你，你一个大男人有工作不好好做，把开公司的资本和车都输了，还老是和别人借钱过日子怕别人追债所以不断换手机号码，有意思吗？所以他变成这个样子，不能怪谁，真的。”
　　“原来如此。”林离放下杯子沉思。
　　“所以即使联系上大成了，你请他来你的婚礼，他肯定不会来，他不舍得给红包，更不想看到其他人过得比他好。”陈小红靠在柔软的沙发里眯着眼说。
　　“不给红包没什么，只是听到他现在的生活......觉得好惨。”虽然知道人不可貌相，知道谁都会改变，但是看着自己的同学变成一个令人敬而远之的人，感觉还真难受。
　　“好了，换个话题吧。”陈小红又补充，“说说你的男朋友吧，噢，‘老公’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