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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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秦音却觉得很累。
这季节正逢盛夏，温度接近三十六，鲜花虽有盛开，可在热气蒸腾中明显呈凋敝之势。夏天刚到没多久，她已觉漫如数九寒天，让人不想外出，也期待这炎热早早归去。这一整天她睡眠不足，但在工作时活力充沛，面对每个人保持笑容，回到家看真实的自己，脸上明显多了一道深深的法令纹。
面具带久了，长在脸上，无法卸妆。
现在还不能休息，秦音到楼下买了果篮，驱车去武警医院看望秦牧。
三十平的病房，放着一张小小的病床，病床旁摆放一张床头柜，病床正对面的一只实木柜子上是一台电视机，右侧的窗口旁放着两只椅子，除此外，别无他物。
秦牧看到匆匆忙忙赶到的秦音，眼神一亮，继而用一种非常忸怩的神态，将脸扭过去，赌气似的不搭理她。
秦音跑过去，牵着他的手，唤他：“牧牧。”
秦牧脚吊在支架上，除了夹板和石灰层，脚面和脚踝都缠上厚厚纱布，看着非常吃力。
秦音问：“牧牧，疼不疼？”
秦牧在生气她食言之事，即使在这小小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他依旧坚定态度，不开口和她说半句，目光鄙夷，重重冷哼一声，好像她欠钱不还一般。
若是换成别人，秦音可能会转身就走。可秦牧不一样，他情况特殊。
秦音耐心解释：“我去了一趟南宁，带一套很好玩的娃娃给你。”于是献宝似的把民族娃娃一个个拿出来，给他看。
秦牧用“这东西真傻”的表情鄙夷她的品位。
“姐姐要去工作，要去抢毛爷爷，那样牧牧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不用考虑价格。这样不好吗？”
秦牧笃定的点头，还是不肯开口。
秦音歪着头看他：“牧牧变成小哑巴了？”
秦牧摇头，开口讲：“我不要和骗子说话。”
秦音噗嗤笑出声：“哎呀，这个你要理解，工作的事我不能百分百掌握，晚一两个小时和你通电话，也是情理之中，牧牧这么善解人意，一定会原谅姐姐，对吧？”
“可是你后来也没有给我打电话，你不记得你说过的话，你脑袋坏掉了！”
秦音不生气，继续轻声说：“牧牧已经睡了，打搅牧牧做美梦多不好，再说你看，我不是连夜赶回来了？”说完她挑眉，给他一个绚若桃花的笑容。
可惜秦牧完全不吃这套，态度傲慢：“老师说大人不该说谎，不该做出承诺，又不遵守，这样叫做食言而肥。”
秦音起立鼓掌：“太棒了，你又学会一个成语！”
“你再说谎，会和匹诺曹一样，变成长鼻子姑婆哦。”
秦音叉腰：“就算我变成长鼻子姑婆，也是一个美丽的长鼻子姑婆，一个有魅力的长鼻子姑婆。”
秦牧撇嘴：“总之我不要和你说话。”
“是，是，是，陛下，咱们不说话。”
“做错事，要受到惩罚。”
秦音问：“又罚我服侍你洗脚？”
秦牧说：“才不，洗脚蜀黍比你还漂亮，你被淘汰了。”
秦音的表情非常诧异，很好奇哪个洗脚大叔长相居然比她还漂亮？
这时候何嘉木走进病房，先冲秦牧温和的笑一笑，继而和秦音说：“脚踝骨头碎裂，可能需要住院四到六周。”
秦牧兴高采烈的拍手。
秦音抬头，看了何嘉木一眼，一怔，随即绯色的云烟慢慢爬上脸庞。
今天何嘉木没有穿白大褂，身着黑白斜纹的长袖衬衫，暗红色领带，银灰色高棉男士休闲裤，脚踩Hermes的黑色皮鞋，身形高大挺拔，和她梦里的那个男人非常相似。
秦牧摘下耳中藏着的东西，默不作声的把民族娃娃一个一个丢给何嘉木。
何嘉木将娃娃归拢到福袋中，放到床头柜上，然后从随身的S.T.Dupont黑色鳄鱼皮包中拿出一本童话画册，和他说：“牧牧知道这本书叫什么名字？”
秦牧不说话。
何嘉木又说：“看书上的名字，念出来，答对了，这本书就送给你。”
秦牧依旧低着头，把玩手指头，不吭声。
“牧牧和蜀黍说话，蜀黍带你去玩，好不好？”
秦牧摇头，继续把玩手指头。
何嘉木口气有点惋惜：“看来你不要这本画册了？真可惜，里面有个小家伙和牧牧一样聪明可爱。”
秦牧看他一眼，又慢慢的低下头，玩手指头。
其实手指头没什么好玩的，可秦牧对此一直有着执着到可怕的强大兴趣，总是将手指头勾勾绕绕，组成一个个弯曲的诡异形状，层出不穷，直到他玩得累了才罢休。这是除了秦音外，别人不了解，也无法走进的世界。
秦音拉回神思，向何嘉木解释：“他没带助听器，听不到你说话。”
何嘉木叹气，心想，多可爱多机灵的孩子，可惜是个聋子。
事实上秦牧的听力障碍是秦音心头至痛，那时候母亲过世，她把小小的秦牧领回家抚养，可多数时间她都外出工作，无瑕看顾他，有一次秦牧受凉发烧，她急急忙忙拉他去郊区的小诊所看病，医生二话没说给他打一针，没想到注射液里含有抗生素，损坏他听觉神经细胞，后来秦牧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秦音笑着重新给秦牧带上助听器，轻言细语道：“牧牧，这是你的嘉木叔叔，他是个医生，是个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以后你要是生病了，找他，一定会解决。”
秦牧的眼神将信将疑，表情有些委屈，可能在计较天降车祸。
秦音催促说：“快喊何叔叔。”
秦牧有一双灵气十足的眼睛，大而湿润，专注的看人时，让人怜爱到心碎，这样干净而凄楚的眼神是秦音没有的。秦音很强势，居高临下，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气派。也难怪，很多人说他们姐弟长得一点儿也不像，就连性格也是截然不同。一个乖张，一个温顺，但秦音很喜欢秦牧的温顺，很乖巧很懂事。
秦牧察言观色了一会儿，望了眼秦音，又去看何嘉木，来来回回的仔细瞅，终于小声唤一句：“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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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刚下手术台，所以秦牧只能吃流食，何嘉木提前准备了皮蛋瘦肉粥，一点点的喂秦牧，有秦音坐镇，秦牧不像昨天那样闹脾气，不给面子，要哄他许久才肯赏光吃几口，这次没用到十分钟便将一碗粥全部吃完。
这女人真厉害，连这么顽固的儿童都被她管得服服帖帖的，何嘉木心想。
拿毛巾给秦牧擦嘴，洗脸，擦手后，秦牧很快躺下睡着了，何嘉木松了一口气，到卫生间洗毛巾，回来以后就看到秦音趴在病床边沉睡，身上还搭着秦牧的一件外套，看样子是后来秦牧加上去的。
这一幕让何嘉木感到温馨，这也是何嘉木头一次看到这么安静，毫无设防的秦音，像阳光下休憩的姿态优雅的波斯猫，不若清醒时那样讨厌，整个人非常警醒，是一只充满攻击性的母老虎。这样说可能太过分了，不过源于他的切身体验，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何嘉木没有吱声，走出病房，两个小时后再次回到病房，何嘉木看到她依旧趴在病床边缘，睡丝昏沉，颊边已经添上明显的衣服印痕。
她的脸原本就是面对他的，他一眼就能够将她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可现在她一张脸恬适安然，一身白色印红花的连体裤，虽然面色有些憔悴，可在这花团锦簇的衣裳衬托下，依然显得美艳动人。
这样的衣服寻常人无法驾驭，穿得不合便是村姑，但秦音穿着不但合适，反而更有气质。这时辰夕阳西下，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投射到她身上，将她周身染上一层淡淡的金粉，好像住在月宫里的仙女。
何嘉木这么神游天外时，秦音突然睁开眼看他，秀气的眉紧拧着，有些嫌弃和不耐烦，让何嘉木一时感到尴尬，但秦音不做声，只是掉个头，转身又继续睡。何嘉木长长的松一口气，关上门，转身往外走。
他怎么会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更可笑的是，他居然认为她是仙女？这一定是错觉，哪有这样凶悍泼辣的仙女？何嘉木自嘲的笑，看来是自己长期接触病人，审美观下滑的缘故，必须联系远在巴黎的女朋友林安若，才可以拯救这日渐衰弱的审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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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音醒来时秦牧还在睡。
秦音帮他打了冷气，重新掖好被子，这时手机铃声响，是朱珠打来的电话，她望了眼秦牧，担心吵到他睡觉便到外面接电话。
朱珠在电话那端说：“大件客户赔偿事宜遇到大麻烦，有个客户对货物损坏特别恼火，已经聘请律师走法律诉讼程序。”
秦音听得心悬，让朱珠把那个客户的资料发到她邮箱。
不到两分钟，秦音的163邮箱收到客户资料，打开一看，顿时惊为天人。这位顾客是四十出头的中年女性，身价过亿，注意，这里是指美元，目前是房地产的首席CEO，某化工厂董事长和某证券公司的最大股东，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目前单身，资料上注明这批货对她非常重要，是送给女儿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秦音只能亲自披挂上阵，她拨电话给朱珠：“把她的手机号发给我。”
“我们没有她的私人号码，但她和程蔓私交甚好。”
秦音轻叹：“这真有点难办啊，不过也是个挑战，看来只能迎难而上了。”
朱珠幸灾乐祸：“老女人不好应付，你自求多福。”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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