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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53章 近乡情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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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时候感觉自己还是忘不了夏语岚,常常一闭上眼睛我就看到夏语岚那张忧伤的脸。在梦里她的身边总是不断有花落下来,我不知道那代表什么我不想去找算命的人来帮我解梦。同事告诉我之所以梦见是因为太想念了。
那天是周五我们辞职了,中午时分我一个人走出公司的大厦站在阳光下面我觉得一切都很刺眼。周围的人潮格外的汹涌,上海每天都是忙碌的,没有任何人会停下来为别人的过往而伤春悲秋。我的脚有点痛的止住了,然后长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我要离开你,东方之珠,谢谢你们!
下午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坐在别墅的阳台上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内心充满了怅然若失的烟雾。我一直在回忆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浑浑噩噩的生活,我像梦游一样从北京晃到了上海然后在上海继续梦游。我每天躲在那些面孔麻木的人群里面像是蜗牛始终喜欢躲在自己的壳里。为了逃避到了上海来现在又回北京去别人不说我自己都觉得丢人。以前要回北京了总是激动,因为一到北京就两个人了,可是现在我是一个人的,我想到这里就觉得很悲伤。
晚上我一个人去了一趟复旦,向刘教授告别,回家的路上下起了雨,冬天的雨总是这样的寒冷,可是我觉得很温暖。街上的人都撑起了伞而我很悠闲地走在雨里走成一个洒脱的诗人。夜晚上海的苍穹是一种血红色,可是今天的苍穹却特别地黑。那些雨水从上面飘下来在灯光下变得亮闪闪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鸽子扇动翅膀的声音。尽管我知道这个时候了鸽子早跟窝里睡觉了而且就算没睡哪只鸽子会傻到下雨天出来溜达呢?可是我就是感觉到有无数的鸽子在不远处飞起飞落,我想她们在北京肯定飞翔得更自由。那种感觉特别好,我甚至感觉有很多羽毛落下来覆盖在我的身上。
有时想想来上海的张晔让我觉得有点儿像夏语岚,不再爱说话爱笑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看得到她开心的样子。然后我看到张晔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她的笑容里有一些我看不见的忧伤,在荡来荡去这让我觉得很恍惚。我甚至觉得眼前的人是那个爱了我六年离开了我快一年的夏语岚。
回到公寓只见张晔打着伞在门口等着我了,一见我她便问道:
“飞机票是后天上午的,你东西收拾好了没?”
“都收拾好了,没问题明天就可以走了,小叔叔那边我也说清楚了。”
张晔说那就好。
正说着电话响了,是刘编辑的。我接起来她在电话里对我说:罗司炫啊,你那本新书《望台》卖得特好,北京都卖疯啦!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趟啊,我帮你组织一场签售。我一听签售就头大,可是还得硬扛着我说我后天就回来了,回来后给您打电话。那边一直说好好好然后把电话挂了。
说到签售我真的特头疼。其实我倒不是怕签售,有时候看看喜欢自己书的那些年轻人觉得挺开心的,我总是在想那些挺牛B的作家在签售的时候一副跟太上皇似的表情肯定内心畸形。我觉得你能写点东西还不是因为有人喜欢你,你的衣食父母来跟你要个签名你架子摆得跟皇帝似的是不是晕严重了?所以我每次出去都挺和蔼的还时不时地跟编辑撒撒小谎然后出去和我的读者一块在城市里四处溜达,请他们吃个饭什么的。不过我是怕那些拍照的媒体记者,我看那记者就想扁他们,常常把好事说成坏事儿。
第二天,我和张晔趴在外滩的栏杆上,身后是陈旧却依然高贵的沙逊大厦,这里面出入的都是达官贵人,每天有无数衣着光鲜的人进进出出参加着各种party,扮演着各种角色,每个人的面容背后藏着更深的一张脸而且永远不是最后一张脸——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张面容,这是他们在这个社会所向披靡的有力武器。
我和张晔趴在那儿跟俩小孩儿似的特纯真。我们望着眼前涌来涌去的黄浦江,和那并不干净的潮水心里其实挺感慨的。一不小心就在上海住了半年感觉日子过得跟飞似的。对面的建筑群是上海人的骄傲,每个第一次来上海的人总是会惊叹于这个城市华丽的面容,特别是那高高的东方明珠塔。
我问张晔:“你在想什么?”
张晔说她刚想起一个诗人写的一句诗:他说时光带走了一切惟独没有带走我。说完回过头来看我,江上吹过来的风把她的头吹得乱七八糟,我又想起以前她在办公室里给我泡面的样子。
她说想不想晚上海边逛逛?反正就快离开了。
我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不了,反正就要离开也无所谓再去增加更鲜明的记忆。我觉得对这儿的记忆已经很深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雪了,当我发现的时候雪已经很大了。我突然想起白毛女那个时候她脑子里就是北风那个吹啊雪花那个飘要债的来了。转眼中国已经变得这么繁华,我走在上海的夜空下不由得有点儿感慨。这点儿我像我爸他就老是感叹中国发展迅速。我记得我爸说过的最有意思的一句话就是他吃饭时看着一桌的飞禽走兽他说:我怎么觉着中国像个暴户啊。
我和张晔顶着大雪面无表情地走在路上,身边的那些情侣和不是情侣的人在怪叫,我开始还有点蒙,后来明白过来了这是在南方啊,下雪跟地震似的一样稀罕,在昆明也是这样的。不过在平安夜下雪的确挺有气氛的,我看着黑色夜空上的雪花心里也觉得很快活。
我和张晔坐在人民广场的喷泉边上就听到我旁边一女在感叹跟念诗似的,吊在她男朋友脖子上跟个狒狒似的晃来晃去的,一边口里跟机关枪似的念念有词,她说:哎呀雪啊,下雪啦!
我和张晔坐在喷泉边上彼此都没说话,喷泉还没开始喷水,有很多穿着时尚的小孩子在里面跳舞。周围的高楼全都开着明亮的灯,以前总是有人形容上海是个光怪陆离的城市,如今看来蛮有道理的。我就觉得自己像是生活在一列高速奔跑的火车里满眼的色泽满耳的呼啸。
我突然想起林忆莲唱的“我坐在这里看时间流过”。我碰碰张晔我说你说点儿什么吧。张晔转过头来望着我,她问我你想听些什么。我捧着手哈气我说随便你,别跟那个女的一样弄排比句出来就成。张晔哈哈地笑牙齿蛮好看的。她望着我说你不是要去看日出?去不去?
“明天上午的飞机,来得急吗?”我说道。
“改航班就行了,难得来上海一趟,是吧!”张晔说道。
“行呀,人生难得一逍遥,何况我是罗司炫!”我挥挥手说。
我们看看表,已经凌晨1点多了,于是便打车往徐家汇去了,准备去海边看日出,那时候雪小了,没有堆起来。
车一路开过去高楼大厦越来越少,我看到越来越多起伏的黑色的小山丘我心里有点儿平静。车终于开到不能前进的地方了,道路前面乱石嶙峋周围都是一些平房有着一些昏黄的灯火。周围人都不能见一个我感觉有点儿像聊斋。不过耳边还是传来一阵一阵海浪的声音。
当我站在海边看到黑色的海浪汹涌而来又滚滚而去,我在风里一瞬间觉得好大的伤感。其实我一直都不太喜欢那种小资情调,我觉得矫情我喜欢看到人们在阳光下真诚的笑脸,听到人们在被窝里哇哇的哭声。我喜欢真实,我觉得每个人的感情都很真实可是还是有太多傻子要沉浸在别人虚构的故事里,假惺惺地流着眼泪说我胃疼。
那天晚上我们就一直坐在海边的礁石上聊着漫无边际的闲话,吹着翻山过海的牛。我本来想象的海边应该是有柔软的白沙有飞鸟有仓皇的黑色云朵有月光下粼粼的海面。可是这儿只有黑色的礁石黑色的天空黑色的大海像一个最深沉最诡异的梦魇。
张晔累了就靠在我肩膀上睡了,我把衣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睡醒了就继续和她聊天,累了又睡。到后来我都分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醒着什么时候是在梦里,我记得那天我有幻觉觉得黑色的天空上一直有飞花飘落下来粉红的粉白的无边无际。梦中张晔似乎一直在我旁边说话,我很努力地想听清楚可是却总是听不明白,所以我一直摇头摇头然后我恍惚地看到张晔一张脸特别忧伤。
的确我想我不会忘记自己在上海这半年的生活,每天都要走过的浦东的石头森林,跟着小叔领略过的上海如同繁星一样众多的酒吧,无声地在地下穿行的干净地铁和无声地在空中飞过的轻轨,上海阴冷潮湿的冬天黄浦江面上白天飞过的鸟群和晚上水中倒映的霓虹。这一切像是被浓缩成了一枚红红的大头章重重地砸下来在我身上印了个大大的不可磨灭的红色印记。
我离开的那天我小叔叔去杭州开会,本来要送我的,因为有事也正好如来的时候,悄悄的离开如了我的心愿。头一天中午他带我去大吃了一顿说是为我送行。这一天一大早我和张晔一人拉着一个旅行箱如在滚滚红尘翻两翻天南地北随遇而安的人。我从北京身无一物地来上海现在又身无一物地回去。
下了飞机我突然觉得很温暖。似乎呼吸着北京的空气都能让我身心舒坦。我听着周围一水儿的北京话我就觉得特亲切,在上海呆了大半年了听那些嗲得要死的上海普通话听得我骨头缺钙。我一下飞机在通道口远远地就看到冷俊熙和梁子信那两个混子在人群里窜来窜去的把周围的人挤歪了。
我拉着张晔和我的两个箱子在人群里冲杀。下飞机后我没有和他们一起去吃饭,我让冷俊熙开车送张晔回家,我和梁子信直接打车去学校看我妹妹了。来到人大这个我熟悉的学校门口,仿佛除了不同的面孔外什么都还和以前一样,我从东门一进学校就直接向我妹妹的宿舍冲去。
我妹妹保送了人大的研究生,在人大中文系学现代文学专业。我和梁子信跑到楼下一口气便冲上了五楼,来到五楼我没有敲门就直接推开宿舍门,进门后只看到一个女孩还在上网,我妹妹躺在床上,妹妹看到我来了,便尽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着妹妹满头的大汗,我用手摸着她的头额,只是感觉如热水一般的烫手,心想我再不回北京可就要出大事了,这丫头也是的这么大了也不会照顾自己,都研究生一年级了。我叫梁子信帮我拿着行李,二话不说,一手抱起妹妹直接往外走了出去,宿舍里的那个女孩都愣呆了,两只快掉出来了的眼睛一直看着我出去。
走出宿舍从五楼下到一楼的一路上走动的人全部看着我们,当时正好是中午一点左右,大家正准备去上课。我没有对四周的人瞟过半眼,只是尽力的往下小跑着。我出宿舍楼的时候宿管阿姨叫我要登记,我没有理她就直接出去了。
走出宿舍楼我一口气把妹妹抱到了人大西门打车,一路上的人全呆了,只是隐隐的听到有女孩子说这个女孩子真是幸福,说我是好男人。这时梁子信这个混子绅士的解释说这是亲妹妹。后来又有人说有这样的哥哥也真幸福。
当到了门口上了出租车,妹妹用手擦我额头的汗时,我才发现自己满身湿汗,突然感觉筋疲力尽。尽管妹妹身材苗条可也167的个头儿。这天晚上我没回家,在医院赔了她一夜。后来妹妹住了四天院高烧才退去。当时去的时候体温都39.5度了。真是吓死我的,她可是我心头的宝,本来姐姐就丢失了,妹妹再出事我可接受不了的。
妹妹的病好转了,回学校上学去了,我终于能够安心的躺在自己家的沙发上,这种感觉让我觉得级窝心。那晚我刚洗完澡,一下子趴在被窝里。突然电话响了,我接通了电话,听了尹辰轩的话,我很平静甚至感觉到一种离我很遥远的幸福,这种幸福特平凡,可能在很多人眼里特庸俗,我却很感动我觉得我变了可能他也变了。以前我们都以为自己是精英什么,自己的爱情要像精英一般,都希望自己的那个公主就是像夏语岚,像张晔那样气质大方,还有才华最好附上一个殷实的家庭。可是到现在我才发现那些麻花所代表的爱情其实远比那些水晶花园代表的爱情更为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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