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泥记——潜伏同人》天水韵秋

7、甘泉胡同

　　李涯敏捷将各物件归位，悄然闪身藏进南墙高柜。
　　吭咔、吭咔，钥匙在锁孔里反复拨转，折腾良久，就是不见门开。这时，三楼楼口的电话铃骤乍响起，门外哗啦一下，像是钥匙脱手掉地的动静，随即一溜慌乱的皮鞋踩地声从门口向楼梯远去。
　　李涯屏呼吸迈脚往门，贴耳倾听少许，即刻扭开门把、返手带上门，自三两大跨步至楼口前台捉起电话。
　　“李队长，顾秘书刚进楼了。”警卫室报告道。
　　“知道了。”李涯心不在焉敷衍一句，放下电话，他思量起几分钟前的蹊跷——刚才开门的肯定不是顾士泠，但听声响，此人拿的一定是钥匙，也就是说，有人私下复刻秘书室钥匙想进来做什么，可能钥匙刻配得欠火候，抑或方才太过紧张，故而没能得手。既然没有惊动楼底警卫，那一定是内部人，并且确切知晓顾此时不在房间，否则怎么亮着灯就敢捅锁孔。此人会是谁？他又想从顾士泠身上得到什么？
　　跫跫步响，顾士泠的身影登上楼来：“李队长，刚听门卫说，您钥匙落我屋了？”她似乎极度疲累，把着扶栏一步一停，话说得有气无力。
　　“哦，”李涯展笑迎上，“我回自己屋门口才发现裤兜里钥匙不见了，返来找找，又回想了回想，觉得可能是在您门口时，我抽手出裤兜，不留神就带滑出钥匙，掉进您办公室了。”
　　顾士泠启开门，很容易就在进门地面发现了李涯的钥匙：“……还真是。抱歉，让李队长久等了。”她转将钥匙递与李涯，扭头就进屋锁了门，半句多的话也没有，全无平时待人周全的礼貌。

　　窗前借得三分晖，枝上啼开一日计。春将暮，日头渐升得早了。
　　李涯次日晨起就瞧见鼓着两个大青黑眼袋的顾士泠等在陆桥山的办公室门口，等他往卫生间洗漱完毕回来，则瞧见顾士泠手里一张条子打陆桥山屋内出来，不偏不倚朝财务科走去。
　　没到领薪日子，预借呢吧。李涯联想到昨夜所见，不由鄙哂：女人果然是一旦要开始打扮，钱便不够花了。这时，财务科的刘柏忙不迭地出了办公室向陆桥山屋奔去，一会儿，又屁颠屁颠跑回，嘴里直道：“行了顾秘书，陆处长把漏的那个章帮补了，我这就给您支钱去。”
　　这脚步声……李涯瞬刻捕捉到。“慢点儿跑，”他顺口朝刘柏招呼，“瞧你这睡眼惺忪的，值了一宿班吧？别摔咯。”
　　刘柏转眼见是李涯，连忙陪笑打哈哈：“嘿嘿，李队长，嘿嘿。”
　　没错。昨夜门外捅钥匙的一定就是此人。李涯遂加快步速回到办公室，放下洗漱什物，抽出纸笺开始画刘柏的履历脉络图，一条关系又一条关系，一个节点连一个节点……渐渐地，他直起身子，夹将铅笔在食中二指间甩晃起来。
　　笃笃门响。李涯随手翻过纸笺扣在桌面，抬头看，进来的是行动二组的包玉民。李涯使个眼色，包玉民连忙关上门。
　　“说。”跷起腿，李涯十指交握搁在肚腹。
　　包玉民捏手埋头不敢靠前，支支吾吾道：“顾秘书昨夜出门后，和她二姐先去了后街的甘泉胡同民宅，没两分钟她就一个人出来了，然后上了辆黄包车，当时太晚，街上没人，我怕被发现，就……就没敢再跟。”
　　李涯径把手里铅笔向包玉民头顶砸去：“黑灯瞎火的，满街上，哪儿藏不住你？懒了你的狗腿！”噷！王白川上周风寒高烧卧了病，换用这个包玉民，当真不是差一丁半点儿！李涯气不打一处来，只喝道：“甘泉胡同哪户民宅？带我去！”

　　早七点，甘泉胡同，四十七号
　　“你再忍忍，再忍忍，士泠很快就换药回来了！”
　　李涯一达这院子，隔着大门就听见东厢房里顾士毓带泣的号喊。透门缝朝里望望，见院子天井晾衣服的几个妇人正交头接耳，冲着东厢房呸呸啐啐的。
　　“士泠——士泠什么时候回来——”紧接着，一个男人煎熬痛苦之极的嗓子沙哑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