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归途》星之世界zero

7、第 7 章

　　（一）
　　迷乱的灯光，吵闹的音乐，疯狂的人群。林贤觉得眼前的一切早已变成纷叠的碎片，有很多声音在他脑边吵，叫嚣着要融入这场狂欢，连心跳都是那么快，脉搏大概过150了吧？胡乱的猜着打发无聊，思维却十分清晰——北北有个男朋友叫Willer，还给我安排了个女朋友，叫什么来着的？哦对，是杨梦娴，是我现在的女朋友。
　　再往后的事他不敢想。杨梦娴的某些小习惯，她给自己认识很久的感觉，甚至她的喜好个性，只怕都是假的吧？稍微思考一下，林贤就想笑。这种被前女友算计的感觉，真不怎么样。
　　北北，还说不恨我，你报复的方式，真让我措手不及。
　　林贤将身上全部现金都翻出来扔在吧台上，扶着桌子站起身，随手拿过一瓶未开封的威士忌，推开身边做事要扶自己的服务员，大着舌头睁大眼睛充气势：“不要你扶我！我……没醉！我要……北北扶！”然后又笑眯眯的：“对，找北北。呵呵……北北……”
　　值班的经理无语——醉酒的一个比一个嗓门大的喊着没醉再喝，这位倒好，不要喝酒了要找什么baby，大半夜的我给你哪儿找baby去？
　　无奈的扶着林贤，经理跟着应和：“好的好的，我给你找baby，咱先回去好吗？baby在家等您呢！来，咱回家……”
　　林贤转头看向经理：“你给我找北北？”
　　经理毫不犹豫的点头：“对对，我给你找baby。咱先回去好吗？baby在家等您呢！”
　　林贤笑开了花：“北北在家等我？”
　　“对啊，可不在家等您了吗？”以为baby是这位少爷新欢昵称，经理撒谎面不改色心不跳。新欢嘛，肯定在少爷家呢！
　　林贤一把甩开经理搀着自己的手，大笑道：“骗人！我才不傻！北北怎么会在家等我？北北生我气不理我了！”说到这儿，整个人站直了，似乎醒了酒，旁边人被他这一惊一乍吓了一跳，刚反应过来想上前扶住他，却见林贤又“刷”的坐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北北……呜……北北……”
　　经理要哭了。
　　谁也没注意到的角落里，杨梦娴喝下一大杯威士忌，苦涩的酒味经久不散。走出酒吧后，刺骨的寒意依旧徘徊。
　　“莫北，莫北，又是莫北！”走进小巷，她抬起头，眼睛发红，全身克制不住的杀意翻涌而出。
　　“哈——！”发出重重的嘲笑，她的表情显得阴森扭曲。“会让你好过吗？”
　　（二）
　　依旧是忙碌的一天。晚上9点，莫北修改完最后一份策划，搓揉着酸疼的右手五指，走出图书馆时却看到一身牛仔装的许浩坐在图书馆门外的台阶上，吊儿郎当的曲腿哼着歌。
　　“阿浩？你怎么……”
　　“嗨，准备回去吗？”许浩笑嘻嘻的打着招呼。“我送你回去。”
　　“为什么？”莫北不解。她在外面住了三年了，第一年许浩还很担心，也隔三差五跑来送她，见一年下来了没什么事就放心了，怎么今天突然又要送她？
　　看出莫北的疑惑，许浩拿过莫北手里的笔记本电脑解释道：“听说M市最近比较乱，晚上不安全。正好我社团联合协会的工作交接完了，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当你的护花使者。”笑眯眯的凑近：“怎么样？感动吧？”
　　莫北无语：“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破坏气氛？”
　　许浩笑笑，扯开话题：“对了，你学生会职务的交接进行的怎么样了？”
　　两人聊着工作，夹杂八卦吐槽，一路也不无聊。
　　将莫北送到小区门口后，许浩调戏几句摆摆手离开。走到某个路口，看到抽着烟的Doctor，皱皱眉上前抢过他嘴里叼着的烟头，扔在地上一脚踩灭：“还抽？不知道北北讨厌烟鬼吗？再抽小心成短命鬼！”
　　Doctor笑笑。“我没瘾，只是烦的时候抽一根。”
　　许浩冷笑：“我倒不知你每天要烦上好几次。”
　　Doctor摸摸鼻子掩饰尴尬。真是个小祖宗，Doctor想着。关心人这点倒和北北很像，大概因为天天在一起不知不觉就互相学了这一点，不过不知是他学的北北还是北北学的他。
　　“北北到家了？”
　　许浩干瞪他：“想知道不会自己去看吗？”
　　Doctor又摸摸鼻子。
　　许浩叹气：“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既然喜欢就光明正大的去追，在这别扭个什么劲啊？”
　　Doctor下意识的想摸摸鼻子，但想到刚刚摸了不少次了，就改成推推眼镜，转过身轻咳一声。
　　可惜许浩没承他情就此打住，反而喋喋不休：“你等着吧，都4年了还不急不慢的等着！迟早有天北北被其他人追到手，我看你到时候上哪儿哭去！”
　　额……真毒舌！还好北北不像他。安慰着自己，Doctor一句也不敢反驳。他可不敢得罪这位某种意义上的“准大舅”。
　　忿忿骂了半天，心里的怨气也出了大半，许浩休息一会儿又问他：“真的有人要对付北北？”
　　Doctor点点头，说起正事一洗原先的萎靡气场：“还不确定究竟是谁，不过我已经拜托做私家侦探的同学去查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就能出结果。”
　　许浩还是不明白：“北北一直很低调，能是谁呢，要对付她？若说是林家也该是她见林贤之后那一阵子，可已经过去四五个月了再来追究这件事也未免……”
　　Doctor赞同：“林贤在这件事上做的倒还不错。之前他那么高调的和杨梦娴交往，也一直忍着不去管北北，按理林家应该放下心才对。”
　　许浩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总之这阵子我会负责北北的安全，外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Doctor“恩”一声表示明白，两个人便分手回去。
　　弥散的月光变得格外朦胧，彩色的月晕将重重乌云划开，硬生生给明月周围划开一片光亮的区域，如同一道坚固的屏障。
　　（三）
　　出小区门时，看到守株待兔的林贤，莫北有些惊讶：“阿贤，你……”
　　林贤依旧带着遮住大半脸的太阳镜，只是没开那辆拉风的法拉利。
　　“我们聊一聊吧。”林贤道。“我知道这附近有家新开张的咖啡厅，那里的咖啡还可以。”
　　拿勺子搅拌了许久的咖啡，当热气升腾的不再那么快时，莫北才托起碟子，闻了闻咖啡的清香，喝下第一口。
　　莫北不是太喜欢这种咖啡厅，半封闭的包厢看起来似乎隔绝了外界，其实你说什么其他人仔细听还是能听到一些。好在装潢的格调还不错，室内禁烟所以空气也还清醒，倒是还能忍受。不过太久没喝咖啡，竟觉得有些苦，这让莫北有些咋舌。毕竟以前她常喝咖啡，甚至收集过各地的咖啡豆。
　　林贤近乎贪婪的看着她，看着她不可忽视的优雅，短暂的惊艳后便是无尽的心疼。记忆里那个不顾礼数任性而为的女孩已经走远，眼前的她日趋成熟，可以预见，终有一日，她会蜕变为风韵性感的少妇，彻底完成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而自己却不是能见证这一过程并最终拥有她的人，这样想着，口中香甜的咖啡变的苦涩起来。
　　“北北，你变了很多啊！”叹息着，林贤不知该赞美还是感怀。
　　莫北苦笑，这样的变化，有多少是她愿意的呢？无论如何，她必须感谢这些变化，逼着她从自我的世界走出，学会勇敢，学会承担。
　　没有接话，莫北直奔中心：“不要拐弯抹角，直接说你要说的。”
　　林贤却有些犹豫：“那个Willer是……”
　　“我男朋友。”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坦率。”林贤苦笑
　　莫北没有辩解，又问林贤：“你呢？你和杨梦娴怎么样了？”
　　林贤看着莫比的眼睛：“你说呢？谁都知道我们有多么相爱，但你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我不明白。”
　　林贤恼火：“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要装出不懂的样子？”
　　莫北斩钉截铁：“不，我不懂！”
　　“你……”
　　“我现在在和Willer交往，所以你的事，你和杨梦娴的事，林家的事，我不懂，我也不想懂。”看向林贤，莫北的语气不知觉间软化：“阿贤，我们之间就此结束，不好吗？为什么隔了那么久，还要缠着不放呢？”
　　林贤沉默，莫北继续道：“现在我和Willer在一起，我很幸福，所以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也许你们现在是很幸福，那么将来呢？”林贤冷笑：“我不认为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会陪你一辈子。”
　　“不，他会的。”莫北前所未有的坚定。“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辈、子！”
　　这样相似的场景和五年前的画面重叠。那时眼前的少女也是这样，与自己一同同祖父对抗，认真的对祖父说：“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而后……
　　回忆就此打住。林贤闭眼长长的呼吸，再睁眼又是那个坚强的少年，仿佛之前片刻的因回忆展现出的脆弱不过是错觉。“我相信你有这样的决心，那么他呢？那个Willer能保证你们不会受他工作的影响吗？”
　　莫北想大声说“能！他能！”，然而心思几番承转，最后咬牙沉默。
　　现实面前，爱情脆弱的不堪一击。
　　林贤摇头：“看，你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但他爱我。”莫北努力争辩。
　　“当初我也爱你！”林贤露出近乎自嘲的笑容，“到现在我还爱着你。”
　　莫北一时哑言，似乎此刻任何言语都不能安慰或是否定眼前的少年。
　　莫北突然觉得，一切就像玩笑。当初先放弃的是他，事实上先放手的却是自己。他们这段感情的不得善终，究竟是谁的错？
　　平心下来，两人大约都感到尴尬，一个喝咖啡做掩饰，一个扭过头打量周围人。
　　“纵使你我已不可能，我希望至少你能幸福。”林贤的声音低沉，像被雨水滤过，“换个人吧，那个Willer不适合你。”
　　莫北感到莫名奇妙的郁结，强压下怒火道：“适不适合有我说了算！请你以后不要再管我的私事！”
　　言罢，莫北起身提着挎包离开，林贤低头笑的复杂，不知是苦涩还是欣喜——这个脾气，倒是一点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