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归途》星之世界zero

4、第 4 章

　　(一)
　　“本学年大家工作都很努力，希望这种热情能继续保持下去。关于下学期的活动安排，我在常规计划的基础上作了一些修改。首先，关于学生会招生部分，要求各部门加强前期宣传，具体内容要包括……”
　　宽敞的会议室里除了莫北的演讲声便是“刷刷”的笔声。
　　不同于嘹亮平缓的声线，莫北看起来格外憔悴——明显瘦下来的腰身，毫无光泽的肤色，黑眼圈更是到了化妆都遮不住的地步。
　　坐在副手位置的许浩不时抬头看向莫北，担忧的神情一览无余。莫北向他眨眨眼表示无事。
　　“好了，本次会议到此为止。”
　　最后一声令下，所有人解放似的深呼一口气，而后揉着肩膀、腰相继离开。
　　莫北惯例是最后一个走，这时她正写着学年工作总结。
　　一反往常率先出门，许浩磨磨蹭蹭的收拾东西。偏有人看不出他的用心。“许浩，一会儿去打篮球啊？”
　　许浩皮笑肉不笑。“不了，我一会儿还有事，你们先走吧。”
　　听到“有事”这两个字时，莫北偏头看看他，狡黠的眨眨眼仿佛在问“你有事？你真的有事？”
　　许浩磨磨牙——靠！要不是担心你，我用得着待这儿吗？
　　（二）
　　许浩和莫北是什么关系呢？答曰：青梅竹马。
　　两人早年还没有谈恋爱时，同进同出，平时总是瞪眼掐架，一旦对方出事毫无原则的护短，没少被长辈拿来说笑。
　　在所有人默认他们会顺理成章的谈恋爱时，他们顺利成章的各自找了个男朋友。打击相当大！
　　莫北那边还好，除了每天给她灌输“早恋是不好的”这一思想外也没什么大动作。许浩却受了不少折磨，先是进精神病院待了3个月，等莫北和他男朋友好不容易把他弄出来时，许浩男友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出国了。
　　后来相继发生很多事，两人互助互爱，缔造了纯洁的革命友谊。
　　虽然常有人说，男人女人间没有纯洁的友谊，但了解许浩和莫北的人从没因他们熟稔到从朋友上升为知己知音难兄难弟的地步就把二人凑到一起——
　　那你让一个纯gay和一个真的不能再真的女人怎么搞出JQ？
　　只不过，面对不了解二人的广大劳苦群众，充当“护花使者”的许浩和护起短来毫不犹豫毫无原则的莫北，俨然成了传说中的“青蛙陪王子”、“麻雀配凤凰”。虽然当事人从不承认。
　　可想而知，当莫北被林贤约走时，二人经历了流言蜚语多么热烈的洗礼。
　　(三)
　　带所有人都走后，莫北放下笔，看向许浩，一副“来吧来吧来问我吧”的表情。
　　许浩惯性掐架的看向莫北，淡定的神色回应——“好奇也不问你”。
　　两人于是在风中凌乱。
　　好吧，我投降。
　　莫北翻翻白眼，主动打破这诡异的安静：“坏消息是阿贤回来了，好消息是杨梦娴喜欢他。”
　　许浩意味深长的纠正：“应该是——好消息是林贤回来了，坏消息是梦娴喜欢他。”
　　“我不认为他回来是好消息。”
　　许浩再一次看向莫北。“是只有你不这么认为。”
　　莫北不高兴的撅嘴。“你和陈风谌最近有联系吗？”
　　“自从他走后就再也没联系过。而且，”顿了顿，许浩的声音变得低沉，伤感如同被雨水打湿的鲜花，“我和他都信奉，好马不吃回头草。”
　　“我也一样。”
　　（四）
　　“林贤，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还没有哦。”
　　“那……有喜欢的人吗？”
　　短暂而尴尬的沉默，烦躁的知了声，夏风吹动梧桐树叶的沙沙声，甚至阳光洒下来的无声无息。男生看着不远处的人工池塘，粼粼波光间依稀有扭动的鱼身。四周太过安静，眼前少女因紧张而愈加沉重的呼吸，每一次清晰可辨。
　　而后，他听见自己说：“也没有呢。”
　　（五）
　　食堂里，杨梦娴与莫北对面而坐，餐桌上是饭菜相同的一荤两素一汤。
　　“真的哎，他竟然没有女朋友”杨梦娴瞪大眼，捡着排骨的筷子停在嘴边。
　　莫北娴熟的挑走那块排骨送入口中，佯装享受的闭眼嚼几下，摇头晃脑的感慨：“食堂的糖醋排骨果然好吃，从别人碗里抢来的更是与众不同啊！”
　　杨梦娴狠瞪了她一眼，整个人连同餐盘往旁边挪了挪，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一个大好的机会，于是只能小心翼翼护住那几块骨头比肉还多的糖醋排骨，再次追问：“说呀，他是不是还没谈过？”
　　莫北歪过头。“那要看你怎么定义恋爱这种事了。”
　　“？”
　　“如果是约会，看电影送玫瑰送戒指之类的他倒是没少做”想起某人曾经的风流史，莫北连翻白眼的冲动都没了，“但如果是问他有没有爱过某个人，那我恨肯定的可以告诉你，绝、对、没、有！”
　　“啊？”第二块骨头还没捡起就掉在桌上。
　　莫北无比遗憾的看着那块骨头，小声念叨；“真是浪费！早知道就先抢过来吃了！”
　　可惜对面的美少女完全不受食物诱惑，也不再吃饭只想着事情，面上一会儿阳光普照一会儿愁云满天。
　　莫北咬着芹菜歪过头观赏。啧啧，这表情，不去演话剧太浪费了。
　　最后，杨梦娴泄气的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就像一只被主人批评的大型犬，莫北几乎都能看到那耷拉下来的耳朵和卷起来的尾巴。她握着筷子在饭里随意扒拉两下，然后将餐盘推给莫北。“你吃吧。”
　　“贿赂我？”莫北开着玩笑。
　　“我没胃口了。”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坐直了，“北北，你说他不会真是gay吧？”
　　“……”
　　莫北忍不住想，恋爱中是女人果然都是白痴。
　　（六）
　　林贤开始出入各种社交场合，每次都带上一位美貌不重复的女伴。
　　杨梦娴常约林贤出门游玩，只是十次里至少有六次会被对方拒绝。
　　莫北一如既往的忙碌。林贤的出现似乎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影响。
　　但谁知道，她是作壁上观，还是故作镇定？
　　这场追逐的游戏，谁知道谁是猎物、谁是猎人呢？
　　更何况，到底是游戏还是一次较量，或者其他，谁又说的准呢？
　　（七）
　　家里传来让林贤相亲的消息时，林君无力抚额。“我说，你们是生怕他娶不到老婆是吗？”
　　电话里传来老头子颤颤巍巍的声音：“小君啊，我没多少活头了，只想在有生之年能尽快抱上孙子，你我也不指望了，怎么，小三子我还催不得？”
　　“那不还有阿明吗？”
　　“阿明？”电话的声音至少高了八度。“屁！那混小子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这事还指望他？”而后又是碎碎叨叨的念着，“小君啊，你和小三子好好说说，也不一定要订下来，两人可以先处处嘛，处下来有感情了再定下来也不迟啊，第一个看看不上咱再看其她的，总有能看上的……”
　　一大段听下来，林君大脑已是一片浆糊。一边“恩恩”的应着，一边默默吐槽老头子怎么不直接开一家婚介所啊，再想到林贤会有的反应，顿时忍不住内流满面。
　　然而，林贤在听到这一消息后只淡淡“哦”一声，继续翻着手里的弗洛伊德。
　　林君开始反思，我是不是太大题小作了，然后感动的感慨，孩儿终于长大了！但是，面上依旧毫无表情：“你打算怎么办？”
　　林贤答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林君斟酌着用语：“我不觉得他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我要找一个女朋友。”
　　将看的那一页折叠好，林贤起身给自己和林君都泡了杯咖啡。“他们只是要确认，我和北北再无可能。那么，我给他们想要的答案。”
　　林君不得不认真看向林贤，这个最让自己牵挂的弟弟，终于走向成熟。“这就是你这一阵子放纵自我的原因吗？”
　　“不。”轻呷一口咖啡，感受咖啡因的香味在唇齿间弥散，调皮的向林君眨眨眼，“放纵自我是因为我失恋了。”
　　林君忍俊不禁。“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我会尽力而为。”
　　林贤微笑。“一定一定。”
　　（八）
　　杨梦娴照例提前十五分钟到约好的餐厅，这次却意外的看到林贤已经坐在窗户边，桌上是他们每次来都会点的奶茶与咖啡。这时林贤翻着最近一直看的弗洛伊德的书，却不时看看表，似乎等的很急的样子。
　　杨梦娴忍不住微笑，不多想快步走过去。“今天你来的好早啊！等了很久吗？”
　　林贤摆摆手中书。“还好，大概半个小时吧。不过一直在看书，倒也不觉无趣。”将奶茶推给对方，“你喜欢的红豆奶茶。”
　　“谢谢。”忍住雀跃的心，尽量礼貌的回应，但绯红的脸颊还是将少女的心思和盘托出。
　　林贤微笑：“不必那么见外。”
　　杨梦娴脸红的更厉害了。
　　林贤喝了口咖啡，忍不住皱眉。
　　对于喝咖啡比喝水还多的他来说，喝快餐店的咖啡不比喝中药好到哪儿去。不过此刻，看着她越来越害羞的样子，林贤竟觉得手里的咖啡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两人就这么干坐着，却不觉得尴尬——杨梦娴是面对心上人心如鹿撞，生怕自己出丑，一半甜蜜一半苦涩；林贤是觉得眼前的女生还挺有意思的，看她少女怀春乐在其中。
　　“你喜欢我，对吧？”
　　“噗——！”
　　林贤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把杨梦娴吓得一口奶茶尽数喷出。等到手忙脚乱的帮他擦完脸上身上污渍，杨梦娴也不再因林贤那句话心乱如麻。杨梦娴没想到，这一场闹剧反而帮了个忙。
　　之后是照常的聊天逛街，只不过杨梦娴再无之前的兴趣，整个人恹恹的。即将分开时，林贤拉住杨梦娴，感受到对方在指间相触的那一秒战栗，反而握得更紧。
　　“有兴趣吗，做我女朋友？”温润的气息扑在耳朵上，杨梦娴觉得耳朵都要融化了。
　　见对方没有回答，林贤循循善诱：“我们可以先交往试试看，过段时间后你再决定答不答应我。”
　　胡乱的点头，杨梦娴捂着耳朵不敢回头大步跑开。
　　一切美好的像一个梦。
　　林贤看着女生逃一样的离开，忍不住完了完眼角。
　　真是可爱的女生啊。他想。
　　一辆法拉利停在林贤身旁，林贤迅速上车。
　　“是那个女生？”林君对这辆车不熟悉，因此并未回头，只透过后视镜观察林贤表情。
　　“你觉得怎么样？”
　　林君斟酌用词：“她……不适合你。”
　　林贤点点头。“所以只是暂时借用一下，也顺便满足她一阵子。”
　　“那个女人……不简单。”林君犹豫道，“你最好小心一点。”
　　“我知道。”大概想到了什么事，林贤一改之前的轻松，整个人像被一种萎靡的气场包围着。
　　（九）
　　莫北像只猫一样依偎在Willer怀里，轻嗅他身上的芳草气息。
　　为什么呢？莫北总是想，我们明明用的是同一个牌子是沐浴露，为什么只有他身上有这么好闻的味道？
　　WIller似乎很喜欢莫北的头发，平时吻她的头发次数明显多于吻她额头或其它地方的次数。现在Willer没有吻莫北头发，但手里一直把玩着一小撮发梢，状似随意问道：“北北在想什么？”
　　“我在想，林贤和杨梦娴。”提到“林贤”这两个字时明显感到身下人僵硬了一下，莫北稍微挪动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趴的更舒服。“我在想，他们俩谁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Willer放松想让莫北趴的更舒服些。“说不定没有赢家。爱情里其实并没有什么输赢。”
　　“但至少在先爱上先输这一规则里，杨梦娴输的体无完肤。”
　　莫北改成头枕着Willer大腿的姿势，仰视Willer。
　　“你说林贤爱上杨梦娴的几率有多大？”
　　Willer皱眉没有回答。
　　莫北兴致盎然：“来，我们来赌一把。”，起身凑近Willer，“赌赌看，他们最后会不会在一起。”
　　Willer恼怒的吻住她，总算结束了这个让自己抑郁的话题。
　　莫北着迷的看着对方眼中唯一的自己，近乎沉醉。
　　林立的高楼下，Doctor坐在车里看向不远处的住宅区。烟灰缸里的几根烟头暗示主人来此多时。直到住宅区内某户人家变成一片漆黑，他才按灭手中烟头，开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