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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166 真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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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痕的大脑好像被这句话拉掉了电闸。
她迷惑地望着约书亚,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约书亚盯住她几秒,确定她困惑的表情完全出自真心后,立刻又露出了那种像轻蔑又像无聊的表情,咂着嘴说:“你不会还没意识到吧?嘁,枉我以为你脑子不错。你那条龙舌兰的‘灵迹’项链,不是还一点成长也没有吗?那条项链代表的是你真正的灵魂——不是谁给你的,不是谁帮你添了属性或开了外挂的——那是只属于你自己的东西。看到它还停留在那种初级的状态,你一点都不惭愧吗?”
花痕越来越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了,“我……”
约书亚浅金色的瞳仁闪着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的灼光——
“对于你真正的武器态,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房间里太空旷,他无意识中提高的嗓音在四壁间激起了回声。
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花痕的大脑却仍一片空白。
但,此刻的空白,和刚才的空白又有些微的不同……非要说的话,就像宇宙由爆炸而起始之前的那一瞬一样。
——我真正的……
“反正我是很有兴趣想看到。”约书亚坦率地承认,他的眼睛更亮了,“由于‘惑’的存在而发展出了‘第二武器态’,这种例子可遇不可求。另一条项链里诞生的武器是不是‘霜降之钢’我是不在乎啦,重要的是……”
“等等!”花痕猛然站起来,顾不上失礼地打断了他。约书亚的话锋不由一滞。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呼吸困难地问:“你是说……除了‘怪物’之外,我还能成为别的武器?”
约书亚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打量着她,好像在诧异这么浅显的事情她怎么才意识到。
然后,他嗤笑一声说:“别一口一个‘怪物’的。令尊那样的人,配得上享有自己女儿的一点敬意。‘白棘王座’——这是他为你取的名字。看得出,他对你期望很高。”说到这里,他不乏恶意地“嗤嗤”笑起来。
讲真的,花痕现在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有个拉风的别名还是昵称之类的事情。
她站在墙角,呼吸急促,大脑缺血,心脏“砰砰”撞击着胸口,整个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重大消息震得一动都动不了。
大脑却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运转。
——我还能成为别的武器。
——我还有第二次机会。
——我还可以弥补。我还可以实现夜的期待。我还能够重新赢得停留在夜身边的资格……只要我真的能认清过去不正的心态,然后和那心态说“再见”。
——这种好事……真的会发生在我身上吗?
对面,约书亚热切的表情却渐渐消失了。
他冷眼看着她不小心流露在外的激动,冷笑一声说:“不过,你也别太高兴了。”
花痕心中一凛,很快地抬头将视线移到他脸上,生怕他忽然大笑起来说“刚才都是逗你玩的”。
他没有。
他只是淡淡地说:“我跟你说过的最重要的事情,你早就丢到脑后了吧?事关重大,我也不介意啰啰嗦嗦再讲一遍。听好了,龙舌兰,名为‘白棘王座’的妖魔还在你的身体里,只不过由清醒转为沉睡罢了。你要是轻举妄动——比如说,试着想唤出‘第一武器态’,很可能会连‘白棘王座’也一同唤醒。毕竟,它们两个都是‘你’;就算现在各自分裂、无法相融,二者之间的联系也远比你能理解的更复杂。”
这番话像是一盆冷水,朝着花痕兜头浇下。一分钟前像要燃烧起来的情绪陡然降温,只剩下暗红色的余烬,在执拗与不甘的助燃下闷闷燃烧。
她问约书亚:“有将怪……‘白棘王座’彻底消灭的方法吗?”
一瞬间,约书亚的脸因为不知来处的古怪激情而扭曲了。
“有。”他肯定地回答。
不等花痕松一口气,他身上异常的激情就像冲上天空的烟花一样猛然爆开,变成了极度的轻蔑、傲慢与恶毒。
带着这种魔鬼似的表情,他睥睨着她,轻声说:“只要你终结了自己,‘白棘王座’当然也就消失了。”
死寂砸进二人之间。花痕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紧接着。
约书亚放肆地大笑起来。一层层的回音交叠、共鸣、无限次放大,像诅咒一样永无终结之时,不停地不休地——盘绕在魔影缠身的驱魔人之家上方。
窗外,夜色渐渐升起,暗色调逐分浸透天幕。
黑夜将约书亚白金色的长发染成了晦暗的灰。他望着花痕惊恐退走的方向,唇边冷笑犹未褪去。
就在这时,一直卧在窗台下的斯芬克斯打了个哈欠,“您何不将‘那个方法’告诉她?”
驱魔人的嘴角朝两边翘起,那一抹冷笑变成了恶魔似的、不怀好意的笑容,声线也毫无温情可言,“她问的是‘彻底消灭’的方法。那种方法,我可一点都不知道。”
“恕吾冒犯,您只是在玩弄文字罢了。”
“这么说话实在太过了。你以为你是谁,狮子?”
“吾之所言即为实情,主人。”
约书亚恶狠狠地瞪了斯芬克斯一眼,然后收回视线,不悦地闭上了眼睛。
再度掀起眼睑时,他脸上令人害怕的笑容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一种近似无聊的失望。“‘那个方法’,她做不到。‘白棘王座’想要的只有血,她却只有眼泪;就算到世界末日那一天,眼泪也无法理解鲜血的挣扎。与其让她去做无谓的尝试,不如活在无知里。”
“她现在不止无知,还相当绝望。”
“嘁,她那算什么绝望?不可能长出翅膀的人望着天空时的心情才叫绝望。反正她也飞不起来,永远盯着大地就够了。”
“正是您的这份冷酷令吾尊敬。”
“说真的,狮子,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反天了?”
“否。每一时,每一刻,吾皆行卧于吾之天的庇荫下,心怀谦卑。”
这么说着,斯芬克斯重新趴下来,在少年驱魔人的影子里阖上眼睛,打起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