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无常奈何世间悲凉》奈以墨

4、人生长恨水长东

　　坐在马车上一路颠簸。待马车驶到仪元殿时，除了皇上，其余人皆到了。二人与几位千金见了平礼。一番礼仪下来，柔惠，柔嘉与绾国夫人方落座。殿内似无人一般，几人皆是噤声，唯有窗外的蝉一声声鸣着。

　　“皇上驾到——”话音刚落，面色阴沉的皇帝便大踏步走了进来。除了绾国夫人，其余人皆是恭敬起身行礼。

　　“免礼。”皇上只抛下一句，便坐在了皇后的身边。

　　“想必诸位千金都知道了宫内的事，”皇后沉沉道，“天子眼下，竟敢发生这样的事！富察氏！你们可知罪？”

　　还未等惊慌的两人回话，外面已经通报。

　　“栩皇贵妃驾到——”

　　太监的声音刚刚落下，一个极妩媚且伶俐的声音便响起：“绾国夫人万福金安，皇上吉祥，皇后吉祥。”

　　栩皇贵妃，董鄂氏，与富察氏为敌。素闻栩皇贵妃与皇后是面和心不和，栩皇贵妃承宠多年却只育下一女，皇后虽有两位皇子，可最招皇上疼爱的却是懿贵妃之子岚澈。

　　待落座后，栩皇贵妃笑对皇上道：“听闻今日皇上是为了姬嫣千金之死而召来各位，今日臣妾也有一事要禀报，”待皇上点点头，方才一字一顿地说：“富察氏呼延柔惠，呼延柔嘉，面无
　　绾国夫人，不敬国夫人，罪当该诛。”

　　柔惠大为震惊，不卑不亢道：“不知臣女与妹妹如何不敬额娘？”

　　栩皇贵妃道：“居然还敢自称‘臣女’？本宫何曾想过富察氏一脉竟会出如此恶妇！本宫瞧着富察氏待你们不薄，你们居然时时念着罪臣！不敬国夫人，谋害朝臣之女！还不跪下！”

　　皇上睨了一眼皇后，皇后娘娘平静道：“本宫尚不知此事，想必皇上亦不知。只是不知富察氏之事如何让董鄂氏的皇贵妃如此焦急。”栩皇贵妃有一瞬间的尴尬，但转而便冷笑一声看着柔
　　嘉。

　　“既然栩皇贵妃娘娘口口声声称臣女不敬国夫人，谋害朝臣之女，不知证据何在？”柔嘉不甘接口道。

　　“好了，吵吵闹闹像什么话！”皇上阴晴不定的眼睛望向栩皇贵妃：“何来不敬国夫人一说？绾国夫人知道么？”

　　绾国夫人忙道：“本宫不知。”

　　周灵灵皱皱眉，吸口气道：“唉呀！这不敬国夫人罪名可远比谋害大臣之女要大的多啊！”

　　“皇后是富察氏，此事定不必开口要回避三分的。栩皇贵妃，你说罢。”

　　栩皇贵妃稳稳跪下说道：“皇上，有奴才亲耳听到过呼延柔嘉呼延柔惠不敬绾国夫人，出言谩骂，此时正在外面等候着，敢问皇上，宣不宣？”

　　绾国夫人道：“皇上，想必此事不真。柔嘉与柔惠虽不是雨霖亲生，但从未不敬，反而极尽孝道，把臣当做生母对待，小心翼翼从未惹臣生气。”皇上略踌躇望着栩皇贵妃：“朕今日召她们来有什么事皇贵妃是知道的。”栩皇贵妃笑道：“臣妾知道，只是国夫人与朝臣千金孰轻孰重，还望皇上三思。”皇上犹豫了一会终于道：“宣。”

　　“是。来人，带小禹子上来。”

　　殿外匆忙步入一位奴才，行了个礼。待小禹子抬头，柔嘉与柔惠对视了一眼。小禹子是府中伺候千金起居住行的奴才，秘密小禹子知晓不少，未曾想这竟是敌手安插在她们身边这么多年的眼线！这么多年仍不甘心要置她们于死地

　　“你就是听到了呼延柔嘉与呼延柔惠不敬国夫人之语的奴才？”皇上斜着眼说道，“那你且说说，她们究竟怎么不敬国夫人？”

　　小禹子恭敬而大声的回答道“正是奴才。那日奴才奉绾国夫人之命到虞府后花园中采颉米兰，忽然听到柔惠与柔嘉小姐也在花园内，怕惊扰了二位千金，便在一簇米兰花丛后回避，碰巧听到柔嘉小姐‘夫人只不过就是个夫人’、‘夫人急死便罢了’、‘早死才是活该！’之类的话，奴才大为惊讶，回府后一直不敢和别的人说。直到一天奴才进宫，在宫门口遇到了栩皇贵妃娘娘，栩皇贵妃见奴才只是怏怏的神色，便问了详细，奴才这才敢讲。”

　　绾国夫人闻言立刻挺直了腰，大有震惊之色。柔惠连连冷笑，果然！“本小姐知道，你当时躲在兰花丛后，是么？”

　　“正是。”

　　“敢偷听千金说话，你胆子倒是不小！”

　　小禹子慌忙跪下，栩皇贵妃哂嗤了一声道：“这还多亏了小禹子，否则这惊天的秘密又如何可知！”

　　古倩雪疑惑道：“小禹子是富察虞府得力太监连臣女亦有所耳闻，既是虞府的太监那就是富察氏的人，小禹子连富察氏的皇后娘娘都没有告诉，怎会因为被栩皇贵妃娘娘看出怏怏的随口一问便随便把这等要紧之事与董鄂氏的栩皇贵妃说？再说了，小禹子平日整日在府中都没有人看出来，小禹子只与栩皇贵妃娘娘见过一次便被看出，是栩皇贵妃娘娘洞察人心还是小禹子受人指使故意为之？更令臣女疑惑的是，栩皇贵妃娘娘手握协理六宫大权，后宫之事多繁琐，娘娘日理万机，又怎会关心哪个奴才神色怏怏不乐，会问奴才的心事呢？奴才无论如何在主子面前都不能有丝毫懈怠，又怎会露出神色？此事疑点太多，是否另有隐情还请皇上三思。”柔嘉向古倩雪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古倩雪只抱以淡淡的微笑。

　　言颜叹口气道：“一人便是一大篇话听得臣女脑仁疼，臣女先告辞了。”大殿内甚是紧张，也无人有心管，皇上只是挥挥手：“去罢。”，言颜深深、深深地看了柔惠一眼，又看了看古倩雪，朝柔惠划了划食指，面色煞白离开了。

　　这时，古倩雪跪下郑重道：“此事柔嘉与柔惠姐姐不便开口，那么且容亦是富察氏的臣女说几句大不敬的话。请皇上想想，若是柔惠与柔嘉姐姐进入王府也少不了是侧妃之位，皇后娘娘的地位可谓是根深蒂固。既然皇上如此重视懿贵妃之子，那么以后……若是现在先想办法让柔惠柔嘉姐姐当不上这个王妃，那么皇后娘娘就是皇后娘娘，只比皇贵妃娘娘高一级罢了。臣女知道皇后娘娘育有二子，而栩皇贵妃娘娘只育有一位公主……”古倩雪说完，众人皆是缄默。都是久居深宫中人，皆是明白古倩雪话中所指。

　　栩皇贵妃大为震惊：“大胆！富察古氏！敢问皇后娘娘，面无皇贵妃罪当如何？”皇上喝到：“皇贵妃！与晚辈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她这才讪讪地住了口，但狠狠瞪了古倩雪一眼，对小禹子喝道：“接着说下去！”

　　小禹子闻言身子抖了抖，面色惶恐战战兢兢地说：“是。国夫人不知，但负责千金生活起居，奴才是知道的，当着国夫人的面两位千金恭敬孝顺，背着国夫人的面两位千金大为不屑，出口谩骂……”话还未说完就被气闹的柔嘉打断了。

　　”你跟了本小姐这么多年，本小姐何时苛责过你？本小姐倒是没有想到你有这份心胸！“转脸对皇贵妃说道：”栩皇贵妃娘娘虽是后宫皇后娘娘之下最尊之身，可有几句话臣女还要提醒娘娘，臣女与姐姐是富察氏一脉，古倩雪妹妹是富察氏一脉，国夫人是富察氏一脉，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均是富察氏一脉，不管由这贱奴怎么胡说，就算臣女确是不敬国夫人，也是我们富察氏的
　　事，得由国母皇后娘娘亲自问话，不管这贱奴如何胡言乱语，栩皇贵妃娘娘都得先去禀报皇后娘
　　娘，否则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训斥富察氏是否不敬皇后、太后？皇贵妃娘娘说臣女与姐姐不敬国夫人出口便骂，那皇贵妃知情不报皇上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臣女自然可以禀报太后，栩皇贵妃娘娘目无皇上、皇后、太后！皇贵妃娘娘可要仔细！”

　　“吵吵嚷嚷半天，朕还没有明白，奴才说柔嘉柔惠不敬国夫人，动机何在？”

　　栩皇贵妃连连冷笑道：“皇上可别忘了，呼延柔嘉呼延柔惠的亲生父母皆是罪臣之女，两位孝女怎会忘记！”

　　“正因臣女与妹妹是罪臣之女受人唾弃，国夫人却不嫌弃臣女臣女才对国夫人十分依靠与敬重，”柔惠装作泣声道，“国夫人虽为臣女姐妹养母，却从未对臣女姊妹训斥分毫，更别说动辄打骂是从未有过的事。臣女扪心自问，臣女姊妹对国夫人，像对臣女亲生母亲一般孝顺，虽然臣女生母是罪臣，但国夫人从未损臣女生母分毫，极守礼道，令臣女唏嘘感念不已。臣女姊妹将国夫人当做自己的额娘一般，国夫人想必也将臣女姊妹当做亲生女儿。”说罢，已是泣不成声。

　　国夫人亦感动：“正如柔惠所说一般。皇上，臣虽不知道这奴才是受何人指使来陷害臣的女儿，挑拨臣与女儿的母子感情，只是，臣相信柔惠与柔嘉是万万做不出来这样的事的。”

　　听闻国夫人的一番话，栩皇贵妃顿时被惊的说不出话来，栩皇贵妃惊讶的表情被我尽收眼底。

　　皇帝带着歉意道：“朕知道。是朕不好，不该轻易听信小人之语。”转脸对早已紧张的缩成一团的小禹子喝道：“你自己说，陷害千金你罪当如何？”

　　小禹子咽咽唾沫，看了看栩皇贵妃，栩皇贵妃顿时瞪了他一眼。他耷拉个脑袋，绝望地说：“诛九族。绾国夫人道：“皇上请恕臣多嘴，臣觉得一个奴才是万万不敢担此罪名的，定是有人指使所为。”

　　小禹子立即道：“无人指使奴才……”

　　柔嘉登时拉下脸怒道：“此话定是不真！本小姐与姐姐这么多年怎么待你想必你心里有数，一个小小的奴才有何胆子敢一个人陷害两位千金？”

　　皇帝瞥了一眼栩皇贵妃紧张却装作镇定的神色，对小禹子喝道：“大胆的奴才，富察氏带你不薄，你竟还有不满！竟敢诬陷千金！就照你所说，来人，拖出去，诛灭九族！”

　　果然！柔惠心里冷笑道，果然是栩皇贵妃指使！素闻董鄂氏与富察氏不和，没想到连养女都
　　下手！只是……为何栩皇贵妃听到国夫人的话如此震惊呢？

　　还未容得她多想，皇上的话锋一转道：“姬嫣一事……”

　　柔嘉见柔惠还未回过神，机灵跪下道：“皇上请明察，并不是臣女姊妹所为。”

　　栩皇贵妃不甘地扬扬脸道：“这可奇了，无人说是你们两个干的，自己到先跪下了，难不成你是心虚？”

　　皇后面色不豫道：“栩皇贵妃今日的话够多了，小心闪了舌头。”栩皇贵妃再不甘，当着皇上的面也不能违抗，只得讪讪地闭了嘴。

　　“只是，有奴才说，太液池附近发现了你的侍女的踪迹。而且，你们两个与澈儿分开后，身边只有4个侍女，后来四个侍女都出现在姬嫣太液池旁边。你怎么解释？谁能证明你是清白
　　的？”

　　“皇上请明察，”柔惠道，“臣女的四位侍女……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你说什么？”皇上面容僵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