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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此恨无关风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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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惠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巳时一刻,臣女与两位公主、澈王和其他几位千金分开,与四位侍女一同准备出宫。巳时二刻途径钦安殿时,一位眼生的太监说绾国夫人让四位侍女到太液池接驾,臣女听闻是绾国夫人的旨意想也没想就让她们去了,只是……再没有回来!臣女便和妹
妹一同出了宫。”
“太液池与钦安殿不过三百步,而且途中宫人甚少,若是想办法支开四位侍女跑到太液池,也不是不可能。那么请问两位,谁能作证,当时你们并没有跑到太液池呢?”栩皇贵妃眉飞色舞
地说。
“神武门的侍卫可以作证。从御花园到钦安殿不过三刻钟的时间,若跑到太液池,巳时三刻一定不会回来。”
“王生,”皇上吩咐首领太监,“你去问问神武门的守卫,柔惠与柔嘉是几时几刻通过神武门的?”
王生得令,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皇上,神武门的守卫说……是午时一刻,而且……”
“而且什么?”皇上紧锁眉头道。
“而且,有宫女回禀,说巳时三刻时,看到了二位千金,往,太液池附近走去。”
“是什么时候?”皇上的眉头依旧紧锁不减半分。。
“巳时三刻。”王生惋惜地看了柔惠柔嘉一眼,犹豫道。
皇上怒极反笑:“你们做得好!蛇蝎心肠的女子!富察氏竟歹毒至此!”
皇后与绾国夫人、古倩雪忙跪下请罪:“皇上息怒!”
绾国夫人又震惊又气恼道:“出了这样大的事,臣竟然不知,是臣的罪过!”
皇后大是气恼:“你们两个竟丢尽了富察氏的脸!本宫与额娘怎会知道多年的抚养之恩竟是引狼入室!”
柔惠与柔嘉的震惊难以言表。柔惠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分一分僵硬了下去,头顶,仿佛密密麻麻的爬虫爬过一般。
皇上握紧拳头一拍木桌,狠狠道:“富察氏呼延柔惠,呼延柔嘉,谋害朝臣之女,心肠歹毒,其罪……”话还未说完,一位女子已经翩翩而入打断了他的话:“二位千金当时,是与儿臣
在一起。”
离开仪元殿,二人被湘琪公主叫住:“二位千金留步。今日天气甚好,二位可有时间到孤暂居的颐和轩坐坐?”
“荣幸不已。”待向绾国夫人回了话后,二人与湘琪公主慢慢向颐和轩走去。
柔嘉望了望湘琪,欲言又止的样子被湘琪看穿。她笑着说:“孤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件事,到了颐和轩我们慢慢说。”
“是。湘琪公主。”
她曼声笑着说:“何必拘着礼呢。叫孤茜雅便是了,何况孤不喜欢这个'公主'呢。”
“孤之所以要出面,只是因为好奇。”她顿一顿,“孤在宫中这么多年,见到了无数女子,却从未发现你们两个这样的姐妹。你们的气韵,你们对感情的憧憬,你们的出身,都让孤着迷。”她眯着眼睛望了望太阳说道:“太后与皇后,还有孤的母亲是了解孤的。孤寡欲,从未主动去争取些什么。更未对谁出手相助。因为孤性子冷淡,所以皇阿玛在后宫琐事中有拿不准的事便来问孤。正因如此,孤的话在皇阿玛心中才有极大的分量。”
柔嘉沉吟道:“不错。其实若是仔细推敲,茜雅的话还是有众多疑点的。”她刚抬头欲开口,便被茜雅堵住了嘴:“孤知道,不必谢孤。到了,颐和轩,我们进去说罢。”
柔嘉嘴角扯过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不再多想,打量了打量颐和轩的环境。
“清幽纯粹,不染世俗,公主好雅致”。柔惠道。
湘琪笑笑:“都是世俗中人终究逃不了世俗的束缚。孤只是在世俗中,找到了一个安身之处。来罢,宫人刚刚打扫完毕,想来不会很脏。千金请——”
两人行礼齐道:“公主请——”
进门,扑面而来的便是凉爽。颐和轩空翠幽静,屋后是池塘,清澈见底。走过一段长廊,被屏风隔着的是内堂。
湘琪亲自为她们两人泡了茶。这是从云南进贡的上等的“湘江雨”一年的产量不过只有十斤,皇帝就赏给了湘琪一半。
柔嘉呷了一口赞说:“好茶!茜雅好雅兴,这茶只配颐和轩!”
茜雅笑起来露出一排贝齿:“柔嘉过奖。”
柔惠亦赞:“这确是好茶,更讲究泡茶的功夫。”一番寒暄过后,茜雅直奔主题:“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得罪了栩皇贵妃?幸好事发突然她来不及过多准备,简直露出了重重破绽,漏洞百出,若没有人帮你们两个否则真真难逃死罪!”
柔嘉愁眉苦脸:“臣女怎知呢。”
茜雅沉思道:“你们有所不知。姬嫣那日入宫戴的祖母绿宝石乃是当年皇帝最宠爱的珍妃的专属。那是珍妃爱极了祖母绿宝石,自从珍妃去世后宫里再没有祖母绿宝石。姬嫣不在宫中,不知道此事。皇帝睹物思人,自然想到了珍妃。恐怕皇帝本来打算纳姬嫣为妃的,谁知竟溺毙,自然大发雷霆。栩皇贵妃正是赌了一把皇帝的震怒,想趁皇帝大发雷霆的功夫解决掉你们二人,这样即使皇帝日后后悔也无济于事。”
柔惠叹息道:“只怕这梁子,就此结下了。还未进宫就这诸多是非,入宫后可怎么办呢?茜雅救了我们这一次,只怕以后若是想救也无人再信了……”
茜雅丝毫不以为意:“还有一个人,能永远保护你们。”
“谁?”
“你们未来的夫君,岚澈。”
片刻的沉默,茜雅看向窗外的合欢,缓缓说道:“孤只见二位一次,便认定的二位定是宫中孤的靠山,可见这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她扬扬脸,“三天的时间,足够孤来救你们了。孤记得,你们说你们的四位侍女至今仍下落不明?”
柔嘉伤感道:“正是。只怕是回不来了。她们照顾我们姐妹多年,是臣女的朋友……”
茜雅颔首:“孤知道,孤绝不让她们枉死,二位且放宽心。”
柔惠感慨万千:“大恩不言谢。”
茜雅轻笑着点点头:“孤不介意。”
更何况……栩皇贵妃与自己的母妃是劲敌,无论如何,都要借此扳倒栩皇贵妃。茜雅想。
从颐和轩出来,向宫外走去。
“姐姐,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宫来?”
“还要经历一场选秀呢。现在虽说咱们知道了周灵灵和古倩雪的底细,但是,古倩雪的聪明伶俐以后未必不是一个劲敌。只怕,选秀后是非更多。”柔惠捏紧了柔嘉的手。
“只是,我有一点在意,”柔惠想想说,“言颜走时,看了看我,又深深看了看古倩雪,我总觉得她的眼神有什么用意。”
“可能是姐姐多心了,妹妹瞧着言颜,不似那样的人。”
柔惠略带忧愁地说:“言颜走时胆战心惊的表情——”
“姐姐定是多心了。”柔嘉笃定地说。
“但愿吧。”
这年的五月,皇帝为皇三子岚澈举行了一场大选秀。
归来的两人,跪在王府门前接旨。
富察氏呼延柔惠,深识大体,极通诗书,封为岚澈正妃,曰“惠王妃”。
富察氏呼延柔嘉,聪明伶俐,深得人心,封为岚澈侧妃,曰“嘉妃”。
富察氏古倩雪,见识过人,善解人意,封为岚澈侧妃曰“倩妃”。
瓜尔佳氏周灵灵封为灵格格,乌雅氏言颜封为言格格。
……
一时间,富察氏权倾朝野,太后、皇后、澈王正妃二侧妃均为富察氏,富察虞府、富察古府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柔嘉有一次看着热闹的虞府,伤感地问柔惠:“姐姐,像不像呼延府?”
“盛极必衰。这是客观规律,没什么好伤感的。”
柔惠知道,不论皇帝如何记挂姬嫣一事,只要岚澈对她有意,便无论如何也撼不动她的地位。
岚澈……便是她终生所惦念、记挂的人了吧。
唇边,滑过一丝笑容。